年輕人邊說邊來到一張桌子前坐下,看他的做派,根本就不像是一般的酒客,反倒感覺他才是這裏的主人。
名喚窮奇的中年人沖着幾人點點頭,一言不發的站在年輕人身後。
顧白沒有理會這兩人,他徑直來到許婷身邊坐了下來,低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複姓拓跋的可不常見,大哥,這個人到底是什麽來頭?”
羅冰壓低了聲音問道。看得出來,他對這個年輕人頗爲忌憚。
“冥帝,拓跋飛。”
顧白頭也沒擡,低聲吐出幾個字。
羅冰和張陽兩人渾身一震,端着酒杯的手劇烈抖動了一下,灑出了一些酒水。
“你是說他和冥帝有關系?”
張陽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凝重。
“現在還不敢肯定。不過這世上複姓拓跋,靈力又如此高深的,或多或少肯定會和拓跋老頭有些牽連。”
這邊的顧白幾人還在低聲交談,另一邊那個姓夜的女子卻是施施然來到拓跋雲身邊坐下,親自替他斟了杯酒,柔聲說道:“複姓拓跋的可不常見哦,據我所知,拓跋氏一族在極北之地可是頗有聲望。先生不遠萬裏,從極北之地趕來這裏,可是有什麽要事麽?”
拓跋雲看了女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容。
“夜小姐果真淵博!其實我就是一閑人,因爲沒事幹,所以就想四處遊玩一番,倒也沒什麽要事。
倒是夜小姐你,身懷如此秘術竟然甘心做一酒吧老闆,真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拓跋雲語氣和緩,但所說出來的話卻是字字如刀。他并沒有解釋自己是怎麽知道這個女人就是這間酒吧老闆的,而是一開口便指出,對方身懷異術,而且必有圖謀。
女人臉色稍變,很快便又恢複了正常。她低頭嬌笑一聲,問道:“不知先生和拓跋飛老爺子是什麽關系?”
“那老家夥正是家父,怎麽,夜小姐認識他?”
此言一出,滿屋俱靜。顧白對此雖然有所猜測,但真正得知對方的身份後,心中仍是禁不住的驚異。
那姓夜的女子再也無法保持矜持的模樣,手一抖,杯子差點飛了出去。
她原想着用這句話來擠兌一下對方,讓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一無所知,至少對于拓跋雲的身份,她心中其實早有判斷。但做夢也沒想到的是,這個年輕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竟然就這麽坦坦蕩蕩的承認了!
别說是她,就算顧白等人也沒想到對方會這麽輕易的承認自己的身份。
隻要多少對法術界有過了解,沒有人不知道拓跋飛這個名字,此人行事一向我行我素,而且根本就不曾掩飾過他就是冥教教主冥帝的事實。
正因如此,對于拓跋雲自承自己便是拓跋飛的兒子一事衆人才覺得有些吃驚,因爲現如今,冥教幾乎已經成爲全法術界的公敵。
從一開始,冥教在法術界評價就不怎麽高,那是因爲他們行事介于正邪之間,并不讨正派人士所喜,并不是他們實力不行。
當初顧白的師傅陽倬子曾和拓跋飛有過三次交手,兩勝一負。盡管如此,陽倬子也明确表示,若真是放開手一搏生死,兩人誰勝誰負還真說不準……
再加上冥教地處極北之地,鮮少接觸外人,所以他們就顯得更加詭異而神秘。
當然,如果僅僅隻是這些的話,倒也不至于讓冥教成爲過街老鼠。
十三年前,國内各省、市均有兒童失蹤,一開始大家都以爲是人販子所爲,所以這件事并沒有引起法術界的重視。直到後來,一位茅山道士在無意中發現,這些失蹤的孩子有一個共同特點,他們全都是陰曆七月七日出生,這才引起了法術界的關注。
當時,包括茅山宗、龍虎門、淨明道、華嚴宗等等十數家修真門派,佛道兩宗幾乎全都參與了此事的調查,曆時三個多月,最終查明這些失蹤的孩子全都被冥教擄了去。
外人猜測,冥帝拓跋飛極有可能是在修煉某種陰邪之極的功法,之所以擄掠這些孩子,估計是練功之用。
随後,各個流派的高手齊聚于東北,幾乎團團包圍了整個冥教。随後拓跋飛與衆人大戰一場,負重傷逃離,冥教也因此煙消雲散。
至此一役,三清真人、天龍大師、逍遙客等三位高手戰死,十幾位高手重傷。即便如此,也并未能殺死拓跋飛,仍然讓他逃了。
随後衆人搜遍了整個冥教,也都不曾見過那些失蹤的孩子。但所有人心中幾乎都能認定,拓跋飛一定是修煉了某種極厲害的邪功,否則斷然不可能從這麽多人的圍攻中逃走。
一把火燒了冥教總壇,由十數家修真門派聯合發布聲明,凡事身在法術界的人,若有人遇到冥教之人,必須當場格殺,否則就是跟整個正道過不去。
這條政令已經發布了十多年,而這十幾年以來,從來都沒有人聽到過冥教的消息,大家也都以爲這個邪惡的教派是徹底解散了,誰知道今天偏偏遇到了冥帝的兒子。
這是因爲這些往事,所以對于拓跋雲絲毫不忌諱自己身份一事,衆人才覺得非常驚異。
在顧白看來,拓跋雲之所以自承身份,要麽他自信自己修爲卓越,根本就不怕正道人士的圍殺,要麽就是他正在進行某種陰謀,有恃無恐。
但不管怎麽說,在這裏遇到冥教之人,仍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
“拓跋先生果非凡人,不愧是冥帝之子。在衆目睽睽之下竟然自承身份,光是這份膽氣,也少有人能望其項背。
但有一點,今天我這裏正好聚集了不少法術界的人。先生你如此高調的宣布自己便是拓跋飛的兒子,難道是欺我正道無人麽?”
姓夜的女子不動聲色的說道,眼神有意無意的瞥了顧白一眼。
“大哥,我們怎麽辦?要不要出手?”
羅冰眼神灼熱,躍躍欲試。雖然從一開始就判斷出自己很可能不是對面那個年輕人的對手,但羅冰的性格一向如此——他就是喜歡挑戰比自己更厲害的對手。
“不要沖動,我們靜觀其變。”
顧白雙手交叉緊握,神情平靜的目視前方,對于女子的暗示恍若未聞。
對于十三年前的那場冥教慘案,陽倬子有着不同的看法。他始終覺得那些失蹤的孩子很可能和拓跋飛沒有任何關系,或者是有人嫁禍,但一直也沒找到什麽證據,此事隻好不了了之。
“何謂正道?正者,直而不歪,合于道理;道者,天地之始,萬物之母。心能生萬法,何來有正偏……”
這是當初陽倬子得知冥教三百餘人盡皆被屠之後說過的一段話,老頭子雖然無法改變冥教等人的命運,但對于當初所謂的“鋤奸”一事很是反感,而且每每冷嘲熱諷,極爲不屑。
顧白受他影響,并沒有那種對冥教的天然敵對感,反而對于這個一臉坦然的年輕人産生了某種說不出的好感。
看着顧白動也沒動一下,姓夜的女子神情微變。今天遇到的這兩波人都不是正常人,如果說拓跋雲是個膽大包天的瘋子,那顧白就是一段沒有感情的木頭。
“大哥,對方已經亮明了身份,若是我們幹坐着不動,這件事一旦傳揚開來,恐怕對陽倬子老前輩的聲譽有損……”
張陽皺了皺眉,壓低聲音說道。
“就師傅那灑脫的性子,豈會在意這等小事?别忘了我們來這裏的目的!”
顧白一句話驚醒夢中人,張陽和羅冰二人馬上反應了過來。
“夜大美女,看來你的挑撥計并不怎麽成功啊。對面的那位仁兄好像對我沒什麽興趣,你既然自承正道,遇到了我這個邪魔外道,是不是要除惡務盡啊?”
拓跋雲雖然仍在笑,但眼睛中卻是沒有絲毫笑意,冰冷的有些可怕。
女人極爲勉強的笑了笑,說道:“拓跋先生說哪裏話,剛才我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
“哦?開玩笑?那行,既然你玩笑開完了,那就輪到我和你開開玩笑了。請問,你要那麽多活人的靈魂幹什麽?”
這句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