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門打開,醫護兵沖上來擡着擔架将幾名傷員送進了救護車,而後救護車呼嘯而去。基地的一名少校熱情洋溢的對特勤隊成功解救人質表示祝賀,然後就沒有了。反倒是海黛·哈瓦爾身邊聚攏了政府官員、軍官與一票黑衣護衛。
一名黑西裝恭謹的向海黛依次接受着迎接她的人物,沒介紹一個,那人總會上前微微颔首,随即說一些極具外交辭令色彩的言辭。海黛小心的應對着,目光透過人縫,時不時的瞟過來。碰觸到楊峥的目光,總會立刻閃開。而後過了片刻,又會不經意的瞟過來。
南哲跳下直升機,伸出胳膊攬住了楊峥的肩膀,然後揮舞着右手朝那邊的海黛打着招呼。那姑娘立刻像受了驚吓的兔子一樣,迅速扭過頭,再也沒看過來。
南哲呲牙,揶揄着說:“兄弟,那丫頭似乎看上你了。”
“你這家夥能不能有點正事?”
“男人活着就是爲了兩巴,不是嘴巴,就是……嘿嘿,你懂得。話說阿拉伯女人都很保守啊,那姑娘也沒結婚,你說跟你算不算是初吻?”
楊峥惱火的皺起了眉頭:“你這人有勁沒勁?”
“惱羞成怒了?”南哲點點頭:“也難怪,誰讓你家裏還有個趙小貓呢。”
楊峥揮動胳膊肘,頂在了南哲的肋部,于是南哲那家夥頓時停在原地咳嗽起來,咳嗽了幾聲,這家夥又開始大笑起來。每次兩個損友鬥嘴,南哲從來都是負多勝少。能把楊峥噎得說不出話來,這絕對算得上是難得。
“要不你小子移民沙特吧,那地方能娶四個老婆!”
“要去你去。”
“小爺才不去那鬼地方。”南哲肅容說:“小爺連一個老婆都嫌煩,娶四個?除非小爺瘋了!”
楊峥懶得跟這厮鬥嘴,頭也不回的朝前走着,右手舉起,朝着身後的南哲豎起了中指。
走了一段,楊峥放慢了腳步。他猶豫着究竟是回宿舍,還是先去找軍醫将埋在皮膚裏的砂石給清除出去。當然,二者并不矛盾。這點傷勢對于楊峥來說算不了什麽,甚至他自己都可以處理。用鑷子将那些細小的砂石從身體裏取出來,然後甚至都不用包紮,睡上一覺,早晨起來那些細小的傷口就會結疤愈合。
一輛挂着大明國旗的黑色奔馳商務車從他身旁經過,然後是第二輛,當他以爲第三輛也會如此經過的時候,那輛車卻放緩了速度。後門的車窗降下,露出了海黛那張滿是西域風情的俏臉。
“謝謝。”海黛看着他,認真的說:“我會記得你的。”
楊峥微微笑笑,沖着對方點點頭。車窗升上去,那輛車加速,絕塵而去。楊峥停在那裏,看着車隊在幾輛軍車護送下離開了明軍基地,站在原地咂了咂嘴……也不知道這姑娘記得的是自己救過她的命,還是水底下那綿長的一吻。
最終楊峥還是去找了軍醫。軍醫細緻的給楊峥檢查了傷口,随即對幾乎完全愈合,将砂石包裹其中的傷口極其詫異。按照軍醫的常識,傷口出現這種情況那至少已經過了七十二個小時。以至于軍醫堅持認爲楊峥是在上一次任務中受的傷。
處理這些細小的傷口很費事,首先要挑開已經愈合的傷口,再取出裏面的砂石。最後再打上一針抗生素,防止破傷風。
将近三個小時之後,楊峥才回到了自己的營房,躺在了那張有些硬邦邦的床上。時間已經到了中午,肚子發出咕噜噜的抗議聲,但楊峥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完全沒有要去吃飯的念頭。他的腦子有些亂,身心具疲,此刻他隻想躺在這裏,安靜的睡他個昏天黑地。
然而某些念頭注定隻是奢望,其結果往往事與願違。大熊的龐大的身軀闖了進來,對着營房裏的特勤隊員們喊道:“夥計們,你們的郵包。讓我看看,零點,你的漂亮女友又給你寄信了。我摸着感覺跟上次一樣,裏面應該還是照片。”
“把它還給我!”
“還有老千……哇哦,這麽大一包。這次你們家給你寄了不少臘肉啊,記得給兄弟們留點。”
“閉嘴大熊,哪次少得了你的?”
“嘿嘿,先謝了。讓我看看,額,灰太狼?有你的郵包。”
郵包?
楊峥睜開了眼睛,疑惑的接過了郵包。照理來說他不應該接到郵包。哪怕莫名墜入這個時空已經過了三年,他依舊跟這個時空的聯系很少。唯一可能給他寄郵包的就是女友趙小貓了……問題是他已經跟女友談過這個問題了,如果女友要寄東西給自己,應該會提前給自己打電話。117特勤隊的特殊性注定了是其中一員的楊峥不可能始終老實的待在一個地方,如果趙小貓按照之前楊峥給的地址郵寄,那天知道到處輪轉的楊峥會在哪一天才能收到。
他盯着郵包,是個不大的紙盒子,其大小跟手機外盒差不多。正面貼着郵單,寫了收件人是自己,寄件人的一欄是空白的。而郵寄地址則是來自曼谷。
曼谷?泰國曼谷?
以老天的名義,楊峥這輩子加上上輩子都沒去過泰國曼谷,更不可能在那裏結實什麽人。于是問題來了,這東西到底是誰寄來的?
首先要否定一點,這東西沒有危險性。寄往明軍基地的郵件,在進入軍事基地之前必然會經曆層層檢測。小小的郵包能到自己手上,那就說明不存在危險性。也就是說,這東西不是自己的敵人寄來的。
可一時間楊峥的确想不出誰會給自己寄這東西。抿了抿嘴唇,抽出漆黑的匕首,小心的拆開紙殼包裝。紙盒的裏面是層層包裹的塑料泡沫,展開來,露出了包裹其中的一把鑰匙。
古銅色的鑰匙沒什麽特别的,上面用标簽紙貼着一串數字‘03127895’。
一把鑰匙?
把玩着這把意義不明的鑰匙,楊峥繼續用排除法猜測着神秘的寄件人。不是敵人,不是女友……更不會是林克、史達林。
故作神秘,藏頭露尾……這麽想來,楊峥似乎還真認識一個這麽樣的家夥。
“老兔子?”皺着眉頭,他将猜測的結果小聲說了出來。
如果寄件人是老兔子,那他這次又打算搞什麽?
被老兔子賣了無數次,每一次都被耍的團團轉的楊峥苦惱起來。他隐隐的覺着,最近自己可能又要倒黴了……
…………
泰國,曼谷,拍椰泰縣中部的一家泰國餐館裏。
穿着泰國傳統服飾的女服務生将一份咖喱蟹小心的擺放的桌子上,用泰語介紹了菜名。桌子後的中年白人微微颔首,用英語說了聲‘謝謝’。女服務生露出職業化的笑容,雙手合十,微微鞠躬。
白人男子的額頭很寬,金色的短頭發齊整的朝一側梳着。鼻梁上卡着一副圓片近視眼鏡,唇上與颌下的胡須刮青,搭理的很幹淨。整個人看起來年紀大概不到五十歲。
再次對女服務生緻謝,随即用英語請求女服務生将屏風拉上,他想安靜的享用自己的午餐,不想被人打擾。女服務生點頭會意,随即移動着屏風,将四人座的餐桌遮擋起來。
男人拿起鍍銀的勺子,撥弄着面前的咖喱蟹,随意的挖了一塊蟹黃送入嘴中。随即放下勺子,擡起手腕看了看腕表。
在他看腕表的時候,屏風被移動了下,然後一個微胖的身影迅速擠了進來,坐在了他的對面。
“嗨,喬治!”
“嗨,張。”喬治推了下眼鏡,打量了下坐在面前的老熟人說:“你看起來過得不錯……又發福了。”
頭頂戴着一款灰白色的鴨舌帽,露出的鬓角光秃秃的,顯然帽子之下是個光頭。圓臉,鼻梁上卡着黑框眼鏡,颌下留着短短的胡子,年紀看起來五十出頭。毫無疑問,他是害得某人提心吊膽的罪魁禍首——叛諜張明澄。
張明澄笑了笑,幹脆的摘下了自己的帽子,露出了剛剛理過的光頭:“不,我還是老樣子,隻是刮了頭發顯得有些發福。”他一眼瞧見面前的食物,厭惡的皺着眉頭說:“咖喱蟹?我必須得說,這個世界上印度人做的菜最惡心,第二惡心的就是泰國菜。因爲裏面都有不管看起來還是聞起來都像屎一樣的咖喱!”
頓了頓,他轉移了話題:“說點輕松的吧……喬治,MI6近況怎麽樣?”
喬治刻闆着一張臉說:“一切照舊……照舊官僚,照舊低薪。除此之外乏善可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