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楊峥的話,幽靈迅速移動到楊峥身旁,端起狙擊槍,透過夜視瞄準鏡朝正前方看過去。墨綠色的視界中,草叢中漸漸走出幾名叛軍士兵。懷中抱着卡拉什尼科夫,胸口挂着戰術手電。他們的隊形很分散,間距大概在七、八米左右。
“六名敵軍,沒發現狙擊手。”幽靈将觀察到的敵情報告出來。
“隻有六個人的話,我們可以悄悄吃掉!”南哲呲呲牙,右手不自覺的摸向腰間的銀色左輪手槍。隻要距離足夠近,南哲有把握三秒鍾之内趁着對方沒反應過來就結束戰鬥。唯一的問題是,他那把大口徑左輪手槍沒有消聲器。即便加載了也沒什麽效果。
廖正搖了搖頭:“不,我們放他們過去。”
“可我們藏在哪兒?”南哲指着空曠的四周說。此刻他們處在丘陵的窪地之中,四周除了半人高的雜草就沒什麽可供特遣隊隐藏的了。
廖正思索了一下,說:“我們後退,剛剛路過的地方有一個水潭。”
“幹!那些家夥帶狗來的!”前面的幽靈突然叫道。
有狗?這絕對不是個好消息。特遣隊可以利用地形隐藏行迹,但絕對沒辦法去隐藏氣味。這時候南哲突然笑了,他說:“别擔心,我來解決那些該死的狗。”說着,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噴霧瓶子。擰開瓶口,随即一邊後退一邊朝着四周噴射噴霧劑。
嗅覺靈敏的楊峥立刻打了個噴嚏,皺起眉頭說:“辣椒噴霧劑?”感官靈敏有時候也不是好事,沒适應這種變化前,最開始的時候楊峥每天夜裏都會被吵醒。有時候是街道上路過的汽車,有時候是隔壁的叫床聲……有一次他找了半天聲源,結果發現吵醒自己的是一隻棚頂的爬蟲。放大了幾倍突然變得聒噪的世界也就罷了,楊峥會學着适應,但他絕對适應不了那些刺激性的氣味。嗅覺變得靈敏之後,如果有個家夥在巴士前面放了個屁,那楊峥的感覺就如同這家夥将屁股沖着自己臉一樣……那一次他差點将頭一天的晚飯都嘔出來。
“是辣椒水……你完全想象不到科威特的外國姑娘有多彪悍,她們竟然随身帶着這玩意。”南哲惱火的說。
好吧,這聽起來又是一個憂傷的故事。對于縱意花叢無往不利的南哲來說,科威特也許是少數幾個傷心地。
特勤隊一點點的後退,後面就是那個小水潭。水潭不大,最大直徑不超過二十米,側方還有一條瀑布從山體上垂下來。他們退入水中,特勤隊員們熟練的掐斷了水邊的蘆葦,利用中空的根莖做呼吸口,咬在嘴裏。
沙沙的腳步聲與犬吠聲從前方傳來,廖正看了眼大夥,點點頭,随即将露在水面的腦袋潛入了水中。
水潭很淺,大概能有兩米就不錯了。整個人處在水中,楊峥感覺不到任何的不适應。海黛·哈瓦爾·就在他身旁,她看起來有些緊張,大股大股的氣泡從她的口鼻溢出。
楊峥心裏一沉,伸出手拉住了海黛。對于陸地生長的人類來說,初次入水的感覺絕對不會好過。如果你沒有一個合适的肺活量,四周的水流擠壓胸腔之下,會讓你整個人感覺到窒息。海黛·哈瓦爾是伊拉克人,不論是什葉派教義還是遜尼派教義,她都沒有多少機會去遊泳,更别提如現在這樣潛水了。
突然拉住自己的手,讓本就驚慌的海黛徹底驚慌起來。一股氣泡從口鼻溢出,牙齒一松,那根用于呼吸的蘆葦杆就脫離了出去。
驚慌的海黛開始在水中胡亂的踢腳,用胳膊劃水,企圖升到水面重新呼吸空氣。楊峥用力一拽,将其緊緊的擁在自己懷裏。情況緊急,楊峥也顧不了許多了,用左手掐住自己蘆葦杆的下部,防止潭水進入,臉朝前湊,用力的吻在了海黛唇上。
以安拉的名義,十七歲的海黛在今天之前從沒有在自己父親之外的男人面前露出過真容,而懂事之後就連他那總統父親都沒有碰觸過她的身體。當楊峥吻過來的時候,海黛的腦子嗡的一聲就炸開了。這是她的初吻,意識到發生什麽的海黛立刻下意識的推搡。
但楊峥那緊緊的臂膀讓她的一切掙紮都顯得毫無意義。漸漸的,海黛情緒之中的驚恐被另外一種驚恐所取代,然後漸漸變得意亂情迷起來。她的雙手無意識的抱住了楊峥的脖子,任憑楊峥撬開她的牙關,将肺中的空氣度送入口。
肺部積蓄的空氣不足以供應他們兩個人,尤其是意亂情迷的海黛因着呼吸急促而愈發的消耗着不多的空氣。感覺窒息之前,楊峥松口右手,用其捂住了海黛的口鼻,然後将左手掐住的蘆葦杆塞進嘴裏。大口的呼吸幾下之後,又重新吻上海黛。如此反複……
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對于海黛來說就像一個世紀那麽漫長。直到楊峥松口嘴,托着她露出水面,一直閉着眼睛的海黛才睜開了那雙滿是迷離之色的大眼睛。
幾秒鍾之後,海黛終于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麽。她下意識的就要尖叫。
楊峥的手立刻捂了上來,讓她隻能發出嗚嗚之聲。
“噓,他們還沒走遠。”
楊峥的話總算讓海黛恢複了理智。然後她沉默了下來,她知道水下發生的一切隻是權宜之計。面前的家夥用極具侵略性的行動幫自己,也讓所有人度過了危機。她心裏不停的對自己說,剛剛發生的一切隻是意外。然而神色之中卻不免有些怅然。
十個人走出了水潭,重新上路,繼續向北進發。
接下來的路上還算順利,所有人都沉默着在起伏的丘陵與草叢中行進着。楊峥又跑到了隊伍的最前方,繼續着他尖兵的職責。處在隊伍中央受保護的海黛卻總是時不時的将一雙大眼睛瞟向前方黑暗中若隐若現的身影。
四十多分鍾之後,他們從最後的丘陵上下來,前方一片坦途。他們面前是一片延伸出去兩百多米半人高的草地,草地的盡頭能看見路基邊緣漆黑的護欄。公路就在那裏,隻要穿過去就會脫離叛軍的封鎖線。一路向北,就是目的地撤離點。
走在前方的楊峥再次舉起右拳,停頓了下,整個人趴了下來,将側着的耳朵貼在地皮上。兩秒鍾之後,楊峥叫道:“有敵軍裝甲車輛,所有人隐蔽!”
“趴下,趴下!”
廖正的招呼聲中,所有人都分散着趴在了草叢之中。與此同時,他們側面那座不過十幾米高的小土丘上,先是露出了幾個叛軍的腦袋,跟着一輛龐然大物躍然而出。
半蹲着身體觀察敵情的幽靈立刻在通訊器裏說:“哈立德,還有一輛VP2,我們對付不了。”
“趴低點,讓他們過去。”
所有人都趴低了身體,屏住呼吸,靜靜等待叛軍巡邏隊的經過。毫無疑問,這隊橫向搜索巡邏的叛軍就是叛軍的巡邏隊,這裏絕對是叛軍最後的封鎖線。
黑夜與半人高的草叢,給他們提供了最好的掩護。隻要不是恰好躲在坦克與叛軍行進的路線上,就不會輕易的暴露。
幽靈一直緊張的觀察着敵軍的前進方向,直到敵軍巡邏隊徹底越過土丘,幽靈先是松了口氣,緊跟着又緊張起來。按照坦克的前進方向,會在他們之前十幾米的地方經過。糟糕的是,楊峥還在那裏!
“灰太狼!小心坦克!”幽靈輕聲提醒着,但始終沒有得到楊峥的回應。被霸王攬在懷中的海黛也意識到了不對,蹙着眉頭不由得爲那家夥擔心起來。
緊張之中,敵軍巡邏隊漸漸靠近。哈立德坦克行駛在前,那輛VP2綴在其斜後方。坦克與裝甲車四周,是十幾米拉開距離呈扇面搜索的叛軍。
因着這裏是叛軍的最後一道封鎖線,在前方還沒有傳來遭遇特勤隊的情況下,這些叛軍顯得很輕松。他們抱着槍緩緩走着,大聲的與周遭的同伴聊着什麽。坦克有條不紊的前進,隻有那輛VP2才将探照燈左右移動着,對準特勤隊潛過來的方向,尋找着特勤隊的身影。
趴在草叢中,借着黑夜的掩護,楊峥一點點移動着身體。在叛軍靠近十米範圍的時候,他停了下來,靜靜的趴在那裏等待着。
最先經過的叛軍,就在他身旁不到兩米的地方經過。緊跟着是那輛VP2,厚重的車輪就在他右手邊碾壓出一道車轍。如果不是之前他預判性的先移動了身體,那等待楊峥的恐怕不是被發現,就是被VP2碾成肉餅。
叛軍漸漸走遠,一個個身影從草叢中站了起來。
“灰太狼,你沒事吧?”
松口氣的楊峥緩緩蹲了起來,“我沒事。”他伸出右手朝着後面跟過來的幽靈比劃了個大拇指,随即邁着小碎步朝前面的公路靠近。将近兩百米的距離轉瞬即逝,在距離公路二十幾米的草叢中,楊峥停了下來。一輛叛軍的軍用卡車就停在那裏,兩名叛軍士兵正趴在車底維修着什麽,看起來似乎是車輛抛錨了。
“頭兒,看起來我們必須得幹掉這些家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