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個多小時之前,叛軍拘捕了大量拉馬迪平民,集中在市政廳廣場上進行公開處決。同時派出裝載擴音器的VP2裝甲車四處廣播,聲稱他們知道海黛·哈瓦爾就躲在拉馬迪城中,如果海黛不主動投降,那叛軍每隔一分鍾就會槍殺一名平民。
很顯然,那些投降的哈瓦爾士兵将海黛的信息透露給了叛軍。
這些平民之中,絕大部分都跟哈瓦爾政權有着絲絲縷縷的聯系。或者爲政府工作,或者家中有人在哈瓦爾的軍隊中服役。然後十八歲的海黛·哈瓦爾抵不住良心的拷問,偷偷跑了出去。半小時前叛軍通過廣播告知,他們已經抓到了叛國總統的女兒,海黛哈瓦爾。
諷刺的是,海黛主動現身之後,株連性的屠殺不但沒有結束,反倒加快了進程。而十分鍾前叛軍又有了新的決定:他們将全程直播對海黛·哈瓦爾的審判與處決。
“幹!”廖正惱火的咒罵了一聲。他剛要發洩式的責問些什麽,耳麥中突然傳來幽靈的聲音:“頭兒,情況怎麽樣?”
廖正沖着面前有些愧疚的伊拉克人擺了擺手,随即走到房間的角落裏對着通訊器說:“情況不太妙,橋那邊怎麽樣?”
“還好……幾分鍾前打掉了一股增援的叛軍,我們還繳獲了一艘快艇。我跟稻草人他們商量了一下,現在有了快艇,也許我們可以改變撤退路線。”
廖正立刻抽出戰術平闆,仔細查看着上面的衛星地圖。他沖着伊本·哈桑招了招手,指着地圖上的幾個小碼頭說:“這裏也被叛軍控制了麽?守衛力量怎麽樣?”
“我問問他們。”伊本·哈桑轉過頭開始與他的同胞進行交流,好半晌之後指着衛星地圖上西北角的小碼頭說:“因爲河堤被炸了,叛軍把所有的船都征集了起來,所以這裏應該沒有叛軍……”頓了頓,他補充說:“即便有也不會太多。”
廖正點了點頭,放心了下來,按住左肩的按鈕,對着通訊器說:“幽靈,你還在麽?”
“我還在,頭兒。”
“打開你的衛星地圖,你所在位置的正東方向三百五十米距離上有一座漁船碼頭,看見了麽?”
“我看見了,頭兒。”
“很好,我要你架勢快艇到這裏等待接應我們。”
“幽靈收到,立即執行。”
剛剛與幽靈結束通話,漂亮男孩走了過來:“頭兒,通信信道開放了。”
“我知道了。”廖正擰着眉頭點了點頭,“幫我接通吧。”一邊說着,他一邊縮小着戰術平闆上的衛星地圖,沿着幼發拉底河上遊尋找着合适的撤離點。
通過翼龍無人機橋接的通信信道接通了,耳麥裏傳來了帝國首輔張孝達的聲音:“指揮官?情況怎麽樣?”
“閣下,特勤隊已經潛入拉馬迪城區,到達了預定接應點。我們已經接到了伊拉克國防部長亞辛,但發生了一點情況。”
“什麽情況?”
“海黛·哈瓦爾被叛軍抓走了,叛軍打算全程直播對她的處決。”
通話的另一端陷入了長長的沉默。
“閣下?閣下?”廖正叫了幾聲,張孝達歎息了一聲,總算開口說:“指揮官,如果要營救的話,會很困難麽?”
“閣下,我必須坦率的說,情況非常糟糕。叛軍把海黛·哈瓦爾關押在了電視台,那裏有重兵守衛……”
“指揮官!”張孝達打斷了廖正的話:“我們必須得救出海黛·哈瓦爾,我們不能眼看着大明的朋友遇難。尤其是我已經親口向哈瓦爾總統承諾過,會将他的女兒平安的送到他的面前。大明帝國……從不讓朋友失望。”
理智上,廖正根本就不打算去接受這麽一項幾乎是必死的任務;但面對着帝國首輔的懇求,他實在沒有辦法去拒絕。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氣說:“好吧,閣下,我跟我的人試試,但沒法做出任何保證。”
“謝謝你,指揮官。稍等一下……”幾秒鍾之後,張孝達說:“……指揮官,三分鍾後兩架鷹隼無人攻擊機會從科威特升空,五十五分鍾之後會抵達拉馬迪上空,通過翼龍無人機與你的戰術平闆進行數據鏈接,你可以控制鷹隼從空中打擊叛軍。”
“明白,閣下!”
W-39鷹隼無人攻擊機,機身長8。13米,翼展14。85米,最大起飛重量1。02噸,續航8900千米。三分鍾後兩架挂載了空對地導彈與機炮的鷹隼就會從科威特起飛,爲特勤隊提供空中火力支援。而改進型的鷹隼幾乎全盤采納了瘋子林克的改動,收起起落架後機身180度翻轉,機身塗抹了吸收雷達反射波的材質,加上那詭異的造型,伊拉克叛軍那老掉牙的雷達完全不可能發現這個空中幽靈。
結束了與戰情室的通話,廖正拉着伊本·哈桑做翻譯,與房間裏的幾名伊拉克人交流了起來。幾分鍾之後,廖正重新回到了楊峥等人面前。
“好了,現在分派一下任務。漂亮男孩,你護送着亞辛到這個碼頭,幽靈他們會在碼頭那裏接應你。别擔心,随行的還有亞辛的保镖。頭狼、灰太狼——”他看向南哲與楊峥:“——你們倆打通前往電視台的道路,接近後就地隐蔽。我跟伊本·哈桑去給咱們找援軍。”
“援軍?”南哲有些疑惑。
廖正說:“阿納姆人。”
伊拉克是個奇怪的國家,這個國家是整個中東唯一一個什葉派占多數派的國家,也是少數幾個國内存在基督徒的國家。這些基督徒被伊拉克人稱爲阿納姆人,信奉羅馬天主教,平素用的是一千多年前的古叙利亞語。他們人數不多,總人數隻有三萬人,而且大多數都集中在了拉馬迪城。
這又牽扯到了******兩大宗派之間的争鬥。哈瓦爾總統出身于遜尼派,但悲劇的是遜尼派在伊拉克處于少數派的一方。六年前,伊拉克爲了緩和與周邊遜尼派阿拉伯國家之間的關系,于是讓遜尼派出身的哈瓦爾上台,走上了伊拉克總統的位置。憑良心來說,哈瓦爾幹的還不錯。但不可避免的,哈瓦爾當政的六年對什葉派進行了力度不小的壓制。
什葉派的不滿情緒在積蓄,然後終于在穆薩那·哈立德的政變中徹底宣洩出來。大明帝國選擇的打擊目标很巧妙,充分利用了阿拉伯國家之間遜尼派與什葉派之間的矛盾。于是當大明将矛頭對準伊拉克的時候,當其他國家還在徘徊的時候,沙特與科威特已經率先跳出來表示支持。
話再說回來,作爲伊拉克國内的少數派,遜尼派當政期間不可避免的要拉攏其他少數派,聯合打壓什葉派。現在,什葉派重新當政了,積怨之下肯定會對曾經欺壓自己的少數派進行瘋狂的報複。而阿納姆人恰好就是什葉派的打擊目标之一,當拉馬迪陷落之後,什葉派控制下的軍隊進行了瘋狂的抓捕,那些阿納姆基督徒被毫無理由的迫害。
哈瓦爾的軍隊撤出之後,之所以叛軍還沒有徹底控制拉馬迪,與阿納姆人的拼死抵抗有着不小的關系。現在特勤隊的力量實在有些不夠看,廖正不得不借助阿納姆人的力量,從而完成營救工作。
任務分派完畢,廖正當先與伊本·哈桑離開了學校,漂亮男孩也與兩名護衛護送着伊拉克國防部長亞辛前往碼頭區,剩下的南哲與楊峥仔細研究了電子地圖,随即拟定了一條前往電視台的路線。
拉馬迪的電視台看起來有些可笑,隻是一座八層樓高的建築,建築頂部還樹立着信号發射塔。那寒酸的模樣甚至都比不過大明帝國山區的手機信号中繼站。就是這麽寒酸的電視台,卻足以覆蓋整個拉馬迪城區的無線電視信号,因爲電視台算得上拉馬迪海拔數一數二的建築了。
在這個雷雨交加的夜晚,拉馬迪大部分城區都陷入一片死一般的漆黑當中,那八層高的電視台卻依舊亮着燈火,房頂樹立的發射塔頂部還閃爍着紅燈。對于交替掩護前進的楊峥與南哲來說,有這樣的地标性建築物存在,就算沒有地圖也不存在迷路的問題。
他們不敢走大路,隻能挑着崎岖的小巷蜿蜒前進。脫離了西北部的三角洲,進入拉馬迪老城區後地勢明顯高了起來,地面上的積水也變得隻剩下淺淺的一層。
端着槍,邁着小碎步走到一處小巷口,前方的道路上陡然影出一個拉長的影子。楊峥陡然伸出右拳:“等等!”他靜靜的傾聽了片刻,随即說:“隻有一個家夥,交給我了。”
說着,将AS狙擊槍挎在背後,抽出了漆黑的軍用匕首。十幾秒後,那名毫無防備的叛軍士兵抱着步槍大咧咧的從巷口走了出來,完全沒有朝楊峥他們栖身的黑暗小巷裏看。楊峥蹑手蹑腳走過去,左手捂住那家夥的口鼻,還沒等那家夥掙紮,右手反握的匕首已經狠狠刺入了那家夥的心髒。
拖着那家夥的屍體丢棄在牆角,楊峥将匕首收回,笑了笑說:“搞定,希望接下來碰到的都是這種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