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放在我能看見的位置,趴在地上!”
亂哄哄中,十幾名舉着點三八的沙特警察一邊持槍一邊靠近着楊峥。而楊峥唯一能聽懂的兩段話,則分别是用漢語與英語說得。
雖然口音很蹩腳,但楊峥的确聽懂了。于是他繼續做出聽不懂的樣子,反複重複着那兩句日語。一邊說着,一邊朝着斜後方倒退。
對面的沙特警察開始皺眉,語言障礙毫無疑問是個大問題,面前說日語的家夥會讓他們感覺雞同鴨講。而更糟糕的是,沙特警察的整體素質還沒有高到讓萊拉這個小地方擁有可以用遠東偏僻島國語言熟練交涉的人才……雖然大部分沙特警察都珍藏過島國最爲著名的特産——江戶熱。
阿拉伯語、英語、漢語夾雜着楊峥那蹩腳的日語聒噪的争吵聲中,楊峥故意跌跌撞撞橫着朝公路橋移動了十幾米。與此同時,那些沙特警察也跟着移動了十幾米。
終于,有個家夥失去了耐心。不得不說,楊峥将武器藏起來是一個明智的選擇。領頭一個戴着貝雷帽的家夥收起了左輪點三八,一邊嘟囔着阿拉伯語,一邊做着各種手勢緩緩靠近,似乎是打算用此消除楊峥的敵意與緊張。
距離一點點的縮近,楊峥讓全身放松下來,用無辜的眼神看着那名迫近的沙特警察,嘴裏嘟嘟囔囔說着意義不明的所謂日語。待距離已經縮短到一米之内,那名沙特警察看楊峥依舊沒有反抗的意識,不自覺的松了口氣,回頭朝着自己的同事看了一眼,于是其他人也慢慢放松了下來。
那警察回過頭,上前一步試圖用擒拿動作控制楊峥,就在此時楊峥動了!猶如閃電一般右手四根手指快速掃過那警察的喉嚨,警察條件反射一般捂住自己的喉嚨。楊峥趁勢抽出其腰間槍套裏的點三八,右手一把攬過那家夥,同時左手已經将掰開擊錘的點三八對準了那警察的腦袋。
“Back!Dontpushme!”
楊峥用英語威脅完,随即挾持着那警察快速的朝着公路橋中央退去。
情勢急轉直下,一瞬間所謂的受害人突然挾持了自己的同事,也許對于這些沙特警察來說,唯一的好消息是楊峥使用了英語,這下子終于不用雞同鴨講了。
聒噪的争吵聲中,楊峥挾持着警察已經退到了公路橋的中央。一大波沙特警察從公路的另外一邊圍攏過來,楊峥已經沒有去路……而事實上這正中楊峥的下懷。
二十幾名警察所組成的包圍圈逐漸在縮小,而楊峥一直在等待着一個機會。他嘴裏飚着毫無意義的垃圾話,目光越過層巒疊嶂的警察,望向公路橋下方的道路。道路的前方,一輛貨櫃車剛剛轉過彎,維持着四十邁的速度朝着公路橋的方向行駛而來。
機會來了!
楊峥估算着自己所在的位置,小心的朝左挪動了兩步。RTA強化過的大腦開始高速運轉,車速四十二邁,預計七秒鍾後接觸,公路橋垂直高度十點三米,最佳起跳時間是第四秒。
他開始倒數計時,默數到三的時候,持槍的左手突然伸直,槍口對着圍攏過來的警察橫掃過去。
随着槍口的轉動,二十幾名警察如同條件反射一般下意識的閃躲。或者驟然低下身子,或者幹脆閃身躲在汽車之後。
對于楊峥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下一秒,楊峥松開扼住人質的右臂,輕輕一推,騰出足夠的起跳空間,然後看也不看一個後空翻從高架橋墜落下去。
就如同腦海中運算得出的結果一樣,兩秒鍾之後他準确的落在了那輛貨櫃車的車廂前部。雙腳着地,鞋子與時速四十二邁的車廂劇烈摩擦,楊峥整個人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朝着車廂後部倒去。翻滾不可避免的發生,眼看着就要從車廂頂部滑落,楊峥騰出的左手一把拽住了後車門支出來的把手,身體好似一面迎風的旗子一般扯平,随即又重重的撞在了後車門上。
“哇哦……好險!”用持槍的左手擦了擦額頭上的血污,他暗自下定決心以後絕對不去嘗試這種高危動作。與此同時,瞧見高架橋上探出來的二十幾個臉上挂着驚愕神情的沙特貝雷帽,楊峥還饒有興緻的朝他們揮了揮手。
很好,現在沙特警察的問題也解決了。也許接下來唯一要考慮的就是怎麽在沙特警察的全城搜捕中逃脫了。楊峥自信自己絕對能夠從容應對,他在這方面有着充足的過往經驗。而且不論怎麽看,跟FIC比起來沙特警察都更像是一群菜鳥童子軍。
近似于挑釁的動作很明顯激怒了童子軍們,于是随着幾秒鍾前還是人質的那個家夥的咆哮與誇張的動作,高架橋上的沙特警察一哄而散,片刻後刺耳的警笛聲響起,七、八輛惱火的警車亂撞着試圖開下高架橋追捕某個罪魁禍首。
但堵車是個大麻煩,而且警察們不可能開着警車從高架橋上直接沖下來——那簡直就是在自殺,這意味着他們至少要花費至少五分鍾的時間。五分鍾,有這麽長的時間足夠讓楊峥徹底從警察們的視野中消失了。
當然,現在首要的問題是怎麽從這輛已經逐漸加速到六十邁的汽車上離開。
左手攀附在車廂邊緣,右手将警用手槍插入槍套,固定在貨櫃車尾部,楊峥開始等待機會。兩分鍾之後,機會來了。加速的貨櫃車正在越過一輛半挂汽車,二者的高度差與距離,足以讓楊峥隻需要輕輕一躍就可以跳進半挂車的尾部。
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呼吸,楊峥輕輕一躍跳進了半挂車的後鬥裏。因着兩車之間的速度差有限,所以這次落地很穩。
楊峥很快就發現這是一個糟糕的決定,因爲落地産生的聲音讓半挂車大胡子司機回頭張望了一眼。楊峥絕對能想象到一個正常人在開車的時候後過頭突然發現自己的挂車後面突然跳上來一個渾身血污的家夥會是什麽反應。
“别這樣……幹!”楊峥臉色驟變,在該死的大胡子司機緊急刹車之前,再次躍出半挂車,踩在一輛微型面包車的頂部,然後又跳到了一輛轎車的頂部。在他跳躍的時候,半挂車急刹車已經産生了極其惡劣的後果。
先是一輛躲閃不及的轎車鑽進了半挂車的尾部,跟着一輛越野車讓可憐的轎車成了夾心三明治中間那層餡兒,跟着又是連續的連環追尾。
這實在太糟糕了,相信那些惱怒的沙特警察一定會把所有的過錯都加在楊峥的頭上……但也不是沒有好消息。好消息是,之前沙特警察至少需要五分鍾才能追上來,而現在……除非那些童子軍能徒步跑出六十邁的速度,否則永遠也别想追上來了。
連續的跳躍之後,楊峥終于發現路基旁的一塊空地,于是縱身一躍從轎車頂部跳了下去。落地之後出于保護自己的目的翻滾了幾下,随即快速站起來一頭紮進了好似迷宮一般的小巷裏。
沒錯,就是迷宮……靠着沙漠下面埋藏着的黑色液體黃金,沙特人在世界大戰之後一夜暴富,其人均工資甚至遠超大明與美國,但這裏不代表沒有窮人。最奇妙的是這些窮人完全沒有拉低沙特人的人均收入,因爲他們大多來自也門、阿曼這樣的沙特周邊國家。
而按照沙特王室制定的腦殘法律,這些可憐的難民在沒有取得居留權之前是不能獲得正式勞工合同的。于是這些家夥隻能在非沙特人開的便利店、商場裏從事薪水微薄的短工。而最更爲奇妙的是,根據沙特王室制定的另外一條腦殘法律,政府機構在獲得這些難民的同意之前,完全沒法進行驅逐,并且還要花錢來安置這些家夥的住宿問題。
于是乎,這迷宮一樣的貧民區就誕生了。
闖入迷宮的楊峥很快就意識到自己與這裏的格格不入……渾身油漬與血污,一頭順直的黑色短發,雖然臉被污漬遮蓋了,但僅憑外形就能看出來的東亞人特征,再加上完全聽不懂的阿拉伯語。這太糟糕了!楊峥必須盡快對自己進行僞裝,要麽進找個安全的地方先躲起來,否則自己的格格不入遲早會被那些用異樣神色打量自己的難民們舉報給正惱火着開着警車滿城搜捕自己的沙特警車。
啊……楊峥的瞳孔猛的收縮。他看到了一個家夥正端着世界大戰期間的恩菲爾德步槍正神色不善的打量着自己。于是他意識到自己忽略了另外一個問題……既然這裏是貧民區,那理所當然的一切社會的陰暗面都會在這裏呈現出來,所以黑幫與非法槍械還會少麽?
楊峥裝作沒看見那家夥,裝作輕車熟路的走進了一條岔道。他選擇這條路的唯一原因,也許是因爲這條路上沒幾個人。
是的,原本就沒幾個人。然後在他走過來之後,那些曬衣服的女人與踢球的孩子轉瞬間消失無蹤,隻剩下巷子中間的那個沙特女子正莫名的盯着自己。
無視那個也許是吓傻了的女人,楊峥熟練的一邊走一邊從自制的晾衣架上挑選着看起來合适的衣服。在經過那女人身旁的時候,他突然聽到清脆的一聲‘咔哒’。
楊峥陡然定在那裏,懊惱的吐了一口氣,怎麽還沒完沒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