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裏,所有的特遣隊員都坐在屬于自己的座位上,靜靜的等待着他們指揮官的到來。當然,南哲這個不安分的家夥永遠都是例外。此刻,這家夥正朝着特遣隊裏的稀有動物——一名女性隊員——眼鏡蛇擠眉弄眼。但糟糕的是南哲這一次要表錯情了,因爲一分鍾之後眼鏡蛇微笑着對他說:“你是在跟我調情麽?上尉?”
南哲翹了翹嘴角:“你可以這麽理解……請不要介意,這幾乎是我唯一的娛樂活動了。”
眼鏡蛇繼續微笑:“那可真糟糕,看起來上尉你不得不戒掉這個唯一的娛樂活動了……我是蕾絲邊。”
故作頹喪滄桑的南哲猛然瞪大了雙眼:“你在開玩笑?”
眼鏡蛇笑而不語,然後南哲郁悶的吐出一口氣。轉過身,跟自己的損友楊峥抱怨說:“你能相信麽?她居然是蕾絲邊?真見鬼!”
“這沒什麽好稀奇的。”楊峥平靜的說。的确沒什麽好稀奇的,既然大明帝國可以放着極其脆弱的死敵俄國不管反倒打算要對遠隔萬裏的伊拉克發動戰争,那這個世界上就什麽都有可能發生。
楊峥很不理解政府怎麽會做出這種愚蠢的決定……當然,也許是他的眼界還不夠寬闊,所以看不出此中的戰略意圖。但他現在隻是一名士兵,管不了國家大事。所以他隻需要從本心去看待問題就足夠了,而他心裏恰恰極其讨厭俄國這個國度。
不是因爲曾經被侵吞的廣闊國土——楊峥雖然有些叛逆但卻缺乏足夠的愛國心去當一名憤青——而是因爲确确實實的經曆。他永遠都不會忘記曾經的俄國之旅:父子二人在符拉迪沃斯托克被一群光頭黨團團圍住,那群家夥搶走了錢包、手表等等一切值錢的東西,萬幸的是在他們做進一步的打算之前警察來了。那些警察僅僅保證了他們的安全,至于他們損失的财物甚至都沒有登記備案。
楊峥永遠也忘不了曾經的經曆,所以他讨厭俄國。至于伊拉克……這個國家能讓楊峥記住的除了石油就是那個被吊死的倒黴蛋……等等,也許還應該算上總說‘薩達姆在下一盤大棋’的張将軍。
那位可憐的張将軍成了全國人民茶餘飯後的笑柄,而在卡拉奇同樣也有一位張将軍。當然,他暫時還不是笑柄,并且讓楊峥極度警惕與反感。
兩個多月的時間已經足夠長了,足夠楊峥從零碎的信息中去了解張雲山這個人。張雲山,男,現年五十五歲,曾就讀于南京陸軍軍事學院軍事指揮專業。
在他入學的時候,世界大戰就已經爆發,并且即将走近尾聲。但身爲一名愛國者張雲山不在乎這些,他毅然拒絕了一所知名商學院的邀請,加入了軍隊。
那場曠世的世界大戰中,交戰的雙方大量消耗着工業原料與人命,因爲軍隊中基層軍官的匮乏,張雲山隻學習了一年,就以一名陸軍少尉的身份被派往了歐洲東線戰場。
因着表現出色,不到一年的時間裏他就從少尉被提拔成了上尉。當然,有一種說法是當時他所在的連隊被密集的150MM口徑大炮覆蓋射擊,炮擊過後一片狼藉,整個連隊隻剩下了他一名軍官。不管怎麽說,那場戰争奪走了他許多東西,比如同胞兄長的性命。
戰争結束之後,大明帝國開始大幅度的精簡軍隊,但張雲山卻選擇了繼續留在軍隊中,并且一留就是三十四年。靠着中規中矩的表現,他的官階一路攀升,八年前被授予少将軍銜。緊跟着在第一次巴基斯坦戰争中,張雲山親自指揮一個師的部隊進駐巴基斯坦,悲劇的是一枚路邊炸彈又奪走了他親生兒子的生命。
兒子的死亡給他造成了巨大的影響,妻子也因此選擇跟他離婚。雖然這讓張雲山意志消沉了一段時間,但很快他就用更充沛的精力投入到了軍隊中。可惜的是那場戰争再也跟他沒什麽關系了,陸軍參謀部生怕喪子之痛會讓張雲山變得瘋狂起來,所以一紙調令将其調到了陸軍參謀部任職。四年前,他被提拔爲中将,就任陸軍參謀部參謀次長。
緊跟着就是最近,他又被調到了印度洋司令部,出任副司令長官。據說上面有意讓他接任年邁的司令官,主持印度洋司令部的工作。
這些隻是張雲山明面上的履曆,而有關他的私生活楊峥也打聽了一些。少量吸煙,從不喝酒,每天早晨六點鍾準時起床跑步,然後整整一天時間都在工作,直到夜幕降臨才會返回自己的家……生活簡單的令人發指。
觀察了一段時間之後,楊峥很快就對張雲山做出了自己的判斷:一個愛國的老混蛋!
毫無疑問,張雲山是一個愛國者。兄長、戰友以及兒子的死亡,加上妻子的離去,讓他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在了自己的愛國事業中……也許這是支撐着張雲山活着的唯一信念。也正是因此,隻要以愛國爲出發點,張雲山可以做出一切背離法律與道德的事情——比如RTA實驗。
現在楊峥每當看到張雲山,看向其的目光中總是飽含着可憐與可悲。而且楊峥又确認了一件事,他曾經與張雲山擦肩而過,并主動朝其精力。而張雲山隻是公式化的回了一個禮,旋即匆匆離去……這說明張雲山完全就不認識楊峥。這絕對是個好消息,起碼楊峥現在不用過于源自對方的危險性了。
與一位将軍爲敵,這絕對是不智的行爲。懸殊的地位,有時候會帶來力量上巨大的差距。保護傘的麻煩已經讓楊峥心驚膽戰,他絕對不會想再惹上一位陸軍中将。
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會議室的門砰然打開。手裏拿着資料的廖正快步走到戰術闆前,于是會議室愈發的安靜了下來。哪怕如同猴子一般的南哲都難得的嚴肅認真了起來。
廖正的目光掃過每一名特勤隊員,然後說:“先生們,兩個小時之前我們接到了新的指令。”他沖着負責控制投影儀的特勤隊員點點頭,後者立刻關閉了房間内的燈,然後開啓了投影儀。
投影儀将KOLKATA号的照片投影到了雪白的熒屏上。廖正指着畫面說:“KOLKATA号的行動你們當中一部分人參與了,至于其他沒參與的,我相信你們在事後也知道了大概。在這裏我要重複說一說——”頓了頓,他說:“KOLKATA号,注冊地是印度孟買,FIC的情報人員在清查印度黑市軍火流通的時候,意外發現了這艘船正向中東運載軍火。而根據更多的情報,FIC發現這艘船運載的可能是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投影儀換了下一副照片,是KOLKATA号的内部,打開的集裝箱裏露出分節的導彈模塊。
“——我們呢突襲了這艘船,并最終找到了這個——PJ17,俄制中程導彈,這玩意可以打出去三千八百千米,如果需要它甚至可以打出去五千千米。我們沒有發現彈頭,但可以肯定的是,既然穆薩那·哈立德購買了PJ-17,那他就不可能爲它裝配常規彈頭。”
沒人會給遠程導彈挂在常規彈頭,過于巨大的誤差讓常規彈頭顯得毫無意義。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不知道穆薩那·哈立德購買或者制造的大規模殺傷性彈頭藏在哪兒,所以我們隻能順着PJ-17這條線一路查下去。經過兩個多月的努力,FIC将目标鎖定在了這個家夥身上。”
畫面又是一變,變成了一名頭發染成白色的中年歐洲男子。照片中那名男子正行色匆匆的走在街頭,毫無疑問這是偷拍的。
“這個家夥名叫西蒙·普約爾,西班牙裔,三流軍火商,情報販子。有證據表明PJ-17是通過他的手轉交到了KOLKATA号上的。KOLKATA号沉沒之後,這個人就消失了。整整兩個月,我們完全沒法确定他的行蹤。直到兩天前——”
畫面再變,照片中的家夥還是西蒙·普約爾,隻是背景變成了山區。
“FIC在也門的特工在清查也門黑市軍火流通的時候,意外的在一次交易中發現了我們的西蒙·普約爾先生。當然,他改了名字,現在叫安德雷·阿爾巴。我們的任務很簡單,潛入也門的馬裏蔔,然後抓到這個家夥。”深吸了一口氣,廖正看向所有人:“有什麽問題麽?”
獵鷹舉起了手:“長官,如果我沒記錯,也門現在還處在内戰當中。”
是的,這個世界每一天都在發生着戰争,非洲、南美、中東,軍閥、酋長、野心家,加上利益集團在背後的推動,戰争就沒有停歇過一天。
“沒錯,你想問什麽?”廖正問。
獵鷹說:“我隻想知道我們該怎麽過去。”
“很簡單——”廖正說:“——我們乘坐巨靈神運輸機,然後在馬裏蔔跳傘。”
“那撤退呢?”南哲問道。
廖正朝着控制投影儀的特勤隊員比劃了下,熒幕上的畫面随即變成了也門地圖。
廖正用手圈出了一個地點:“這裏是馬裏蔔——”他的手指向斜上方移動:“——兩百公裏之外就是沙特邊境,我們的直升飛機就等在哪裏。有兩個消息,一壞一好:壞消息是我們撤退路線中至少有一百五十公裏的沙漠……”
“那好消息呢?”霸王問。
廖正咧嘴笑了笑:“好消息是你們兩個月前剛剛結束沙漠野外生存訓練……希望你們還沒忘記該怎麽橫穿沙漠。好了,就這樣。現在對表,現在是0933,你們還有不到一個半小時,我們會在1100準時登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