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哥大東北小鎮利沃諾郊外。墨綠色的皮卡慢慢開進加油站,停下來之後按了下喇叭,跟着閃爍了幾下汽車大燈。皮卡對面的野馬汽車裏,索倫隻是盯着那輛綠色的皮卡,有一下沒一下的嚼着口香糖。半晌之後,耳機裏傳來同夥的聲音:“很幹淨,沒有尾巴。”
索倫深吸了一口氣,對着汽車裏的同夥說:“下車,做完這票趕緊回波哥大。”車門打開,四個人依次下車,頭上戴着古巴草帽的家夥迎上去,離得老遠便與皮卡裏的家夥熱絡的聊了起來。
寒暄了半晌,雙方開始交易。兩支皮箱被雙方放在了皮卡的發動機蓋子上,依次打開,一個箱子裏裝着滿滿的現金,另外一支則裝着塑封的毒品。
“比索?”皮卡一夥人的領頭者變了臉色:“我說過最好是明元,不行的話美元也可以。”
“你不能要求太多,夥計。我們也沒有太多的外彙——”正這個時候,索倫用匕首劃開了一包毒品,熟練的抿了一些在牙齒上,深吸一口氣之後對着古巴草帽點了點頭,于是後者笑着說:“——反正錢我們已經拿來了,要麽交易成功,拿錢走人;要麽……你可以把東西拿回去,阿方索。”
阿方索猶豫了一陣,不滿的嘟囔幾聲,而後忿忿的說:“這是最後一次,下次必須用明元或者美元。”
“我隻能說盡量……”
阿方索對着手下點點頭,後者扣死的裝錢的皮箱,迅速鑽進了皮卡之内。一場交易到此結束,分别回到車上的兩夥人,發動汽車各奔東西。淩晨時分的加油站又恢複了往日的清靜,隻有值班的老夥計還在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麥酒,那醉紅的鼻頭以及渾濁的雙眼,讓人很難相信這種狀态下他剛才到底看沒看到交易的整個過程。
返回波哥大的路上,駕駛汽車的索倫扭開了車載音響,于是狹小的車廂裏立刻充斥了節奏感極強的說唱音樂,索倫則随着音樂不停的點着頭。
古巴草帽皺起了眉頭,對于坐在副駕駛的他來說實在太吵了。“見鬼,你就不能聽點輕柔的麽?”
索倫沒說話,隻是瞪了他一眼,于是古巴草帽頓時洩了氣:“好吧好吧,随你的便,下次我絕對不會再讓你跟着。”
事實上索倫是加布裏埃爾的私人保镖,沒有義務參與加布裏埃爾的生意。隻是最近出了點意外,某個下遊供貨商被警方連窩端掉,逼得加布裏埃爾不得不重新尋找新的供貨商。對于毒品交易來說,每一次陌生接觸都充滿了危險。
所以對此無比重視的加布裏埃爾才幹脆重金雇傭了索倫,請其全程提供安全防護。說唱音樂似乎隻困擾了古巴草帽一個人,後座的兩個家夥完全無視了刺耳的音樂,靠在車窗上昏昏欲睡。汽車行駛在漆黑的公路上,始終保持着一百二十邁的車速。
一個小時之後,索倫打了個哈欠。強勁的音樂隻能暫時提神,解決不了身體本身的困倦。索倫揉了揉眼睛,考慮着要不要讓後面的兩個家夥替換一下自己。正這個時候,前面的公路上突然閃出一個穿着白大褂的家夥。
“****!”索倫趕忙打舵試圖躲避,但一切都太晚了,汽車撞上了突然跳出來的家夥,然後那個可憐蟲翻滾過車頂棚,摔在了汽車之後。
突然發生的事故,讓所有人都清醒了過來。
古巴草帽驚愕的回頭望着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白大褂:“這家夥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我怎麽知道?”
索倫将發動機熄火,扭開車門就走了下去。
“你打算幹嗎?”
“去看看他死沒死。”
車禍是件糟糕的事,不論是對被撞的還是撞人的來說,都很糟糕。車禍會留下痕迹,會讓警方追查到車輛,而一個小時之前他們剛剛完成了一筆價值六百萬明元的毒品交易……雖然哥倫比亞的警察辦事效率極低,但誰也不敢保準那些警察會不會走了****運追查到毒品交易。
索倫蹲下身,探出手摸了摸白大褂的脖子。良久,他收回手。現在他隻剩下一個選擇了。于是他站起身吹了聲口哨:“你們兩個,把屍體塞進後備箱。”
毀屍滅迹是最好的選擇,加布裏埃爾認識一個信譽良好的化學家,那家夥可以讓一具屍體消失的極其徹底,不會留下一丁點的痕迹。死亡的看起來是個東方人,索倫開始祈禱那家夥不是明國人。因爲但凡事情涉及到大明,總會變得很麻煩。
走了幾步,他又停了下來。他的腳下有一隻黑色的箱子,回想了下,似乎車禍發生的時候,那個白大褂就一直抱着這個箱子?
他試着打開箱子,但失敗了。箱子上有密碼鎖,而且看起來很結實。思索了下,索倫将箱子丢進了後備箱。他不缺錢,所以不管裏面是不是有貴重的東西,他都沒興趣。也許讓這箱子跟屍體一起去見化學家是最好的選擇。
幾分鍾之後,兩個睡眼惺忪的家夥将屍體塞進了後備箱,衆人回到車裏。黑色的野馬汽車發動,重新朝着波哥大行進。
汽車離開不到一刻鍾,一雙皮靴踩在了車禍現場的一灘血迹前。手電筒打開,諾維科夫蹲下身子,仔細查看了血迹與車轍,随即沖着一個家夥招了招手。
那家夥走過來蹲下身子查看了一番,看着輪胎的印迹說:“八二年産野馬汽車,隻有一個原裝車輪。”說完,擡起頭看了看遠方,那裏漆黑一片,沒有任何汽車的蹤迹。“這條路通往波哥大……”
“叫人把車開過來,天亮之前我們必須追上那輛該死的汽車。”諾維科夫說話的時候,目光裏滿是陰狠。
……
淩晨四點,身在莊園裏的加布裏埃爾穿戴整齊,完全沒有要睡覺的意思。
他有些焦急的看着手表,似乎等待着什麽。汽車發動機的聲音讓他幹脆站起身迎了出去,站在門口的台階上,加布裏埃爾遠遠的就瞧見白色的寶馬汽車車門打開,穿着校服、背着書包的女兒娜歐米正從車内走出來。
“娜歐米!”加布裏埃爾欣喜的叫了一聲,三步并作兩步躍下階梯,一把将娜歐米抱在了懷裏。良久,松開後加布裏埃爾有些抱怨着說:“你該早點告訴我,而不是到了波哥大機場之後才想起給我打電話。”
“我自己能回來。”娜歐米皺着眉頭有些抗拒加布裏埃爾的熱情:“如果不是錢包丢了,我早就自己回來了。”
加布裏埃爾揉了揉娜歐米的腦袋:“啊,波哥大可不太安全,這裏不是美國,也不是大明。放心,明天我就讓人去機場,收拾那個偷你錢包的蠢賊。”
“不需要……裏面除了現金,沒什麽重要的東西。”娜歐米的情緒一直不高,她歎了口氣說:“我累了,想睡覺。”
“當然,當然!”加布裏埃爾揮了揮手,示意傭人退下,自己攬着娜歐米往房子裏走。邊走邊說:“你母親現在的狀況很糟,醫生說必須進行手術。我已經找了頂尖的醫療團隊,他們會把手術風險降到最低……”進門前的最後一刻,後面又傳來汽車發動機的聲音。
加布裏埃爾回頭望過去,隻見車門打開,索倫走了下來,先是點點頭,跟着又搖了搖頭。
加布裏埃爾遲疑了下,拍了拍娜歐米的肩膀:“你的房間保持原樣,洗澡水已經給你放好了,去洗澡吧。”待娜歐米進去了,加布裏埃爾才重新看向索倫。
“出問題了?”
索倫點點頭:“小問題。交易很順利,回來的路上撞死了一個倒黴蛋,我們需要聯系化學家。”
“化學家?”
“那家夥很可能是明國人,或者美國人。”
聽索倫這麽說,加布裏埃爾才釋然點頭:“小心點沒錯,明天我會聯系化學家。”
沉吟了下,索倫說:“另外,那個死鬼臨死前一直抱着一隻黑箱子,我想裏面的東西一定很重要。”
說話間,沖着身後招了招手:“馬丁,把那箱子拿過來。”
胳膊上滿是紋身的家夥打開後備箱,立刻露出裏面血肉模糊的屍體,而後厭惡的捏着鼻子,将黑色的箱子提了出來。意外發生了,箱子不經意間碰到了後蓋,然後嘩啦一下打開了。
馬丁立刻無辜的舉起手:“不關我事,這東西自己打開的。”
“看看裏面有什麽?”加布裏埃爾說。
須臾,馬丁從箱子裏拿出一塊有些損毀的芯片,舉起來晃了晃:“沒什麽值錢的,隻有這鬼玩意。”說着,馬丁小跑過來,将芯片交在了索倫手上。
索倫低頭看了看,沒搞清楚這東西有什麽用,于是說:“很好,明天我會聯系化學家處理後續。另外再找人看看這東西到底是幹什麽用的。就這樣,都去休息吧。”
說着,沖所有人點點頭,返身回了房子。與此同時,諾維科夫站在十字路口,目光深邃的看着遠處的道路。片刻之後,蹲在地上的手下站起身說:“那輛車應該是朝這個方向走了。”他指着左側的土路說。
“這條路通向哪兒?”
立刻有人回答:“一個毒枭的私人莊園。”
“毒枭?”諾維科夫笑了聲:“那算他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