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同伴蘇洪推搡着他,勸慰說:“得了,犯不着跟一個酒店大堂經理計較。我們的人仔細查了監控錄像,沒有那家夥的影子。”
憤懑的嚴中正猛的抽回同伴拽着的胳膊,沖着玻璃門後同樣罵罵咧咧的大堂經理比劃了個中指,而後大步流星鑽進了車裏。蘇洪剛剛拉開駕駛室的車門,他的随身手機響了。定在那裏,蘇洪掏出手機接聽:“是我……你确定……好,我知道了。”
他鑽進駕駛室,關上車門,扭頭看着一旁的嚴中正說:“有巡警發現很多豪車在杏南軒停留不超過五分鍾就會離開,他們盤問了下,那些豪車的主人很不滿,說是杏南軒被一個不認識的混蛋包了下來……你怎麽想?”
“杏南軒?”
“杏南軒……一頓飯可以吃掉咱倆半年工資的鬼地方。”
嚴中正皺了皺眉頭,顯然他沒抱太大希望。過去的兩個小時裏,他們與警方幾乎将整個大連的酒店、餐廳都查了個遍,至今一無所獲。想要在一座兩百多萬人口的城市裏找到一個人,這無異于大海撈針。
于是他猶豫着說:“那我們去看看。”
“我也是這麽想的。”蘇洪扭動鑰匙,随着發動機的轟鳴,黑色商務車掉頭消失在了街道上。二十多分鍾之後,黑色商務車停在了杏南軒。這裏看起來有些破舊,既沒有挂招牌,看起來也不像是一家餐廳。但蘇洪卻肯定的說這是大連最好的一家餐廳……不止是看價錢,有時候就算你揣着大把的鈔票人家也不會招待你。這裏就是所謂的上流社會聚會的場所。
他們闖進去的時候,已經有幾名刑警在盤問了。看起來不大的餐廳裏,幾名侍者的清掃工作已經進行到了尾聲,他們正拿着白色的抹布毫無意義的擦拭那些看起來已經很幹淨的桌椅。
腳步聲引得兩名刑警回頭看過來,其中一個家夥旋即沖着二人點頭打招呼。
“情況怎麽樣?”嚴中正迫不及待的問。
“剛開始問。”
“很好,那現在開始我來接手。”嚴中正一句廢話都沒有,徑直走過去,從風衣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照片:“見過這個人麽?”
那經理毫不猶豫的搖頭:“從沒見過。”
嚴中正咧了咧嘴:“你甚至都沒好好看看!”他将照片探到經理眼前:“看仔細點。”
這次經理仔細看了下,随即又搖頭:“我很抱歉警官先生,這個人我從沒見過。”
“那這個女孩你也肯定沒見過了?”嚴中正又換了一張照片,一張趙燦辰的照片。
“沒有。”
“沒有?恩……我知道了。”嚴中正審視的看着經理:“貴姓?”
“免貴,姓馬。”經理微微颔首,臉上卻挂着傲然之色。
“馬經理,你在這工作多久了?”
“七年。”
“什麽時候升的經理?”
“兩年前。”
“薪水一定很高吧?”
“還可以。”
“恩……”嚴中正沉吟了一下,旋即露出了微笑,經理随之也露出了危險。馬經理的笑容還挂在臉上,下一刻,嚴中正陡然出手,右拳狠狠的擊在了馬經理的腹部,後者頓時幹嘔着,身子躬成了一隻大蝦。嚴中正手上不停,一下子反扭了馬經理的胳膊,将其按在了桌子上。
突然的變故,一下子讓所有愣住了。那些侍應生試圖上前,蘇洪立刻掏出了手槍:“退後!退後!”
侍應生們高舉着雙手退在了一旁,有激靈的退下去打電話求援,但蘇洪不在乎,他們可不是後娘養的警察。趴在桌上的馬經理喘息着,嚴中正一邊扭着他的胳膊,一邊附在其耳邊說:“上流社會……高級會所,哈?我知道你們的把戲,這裏有義務爲每一位客人保密,是吧?讓我來告訴你些東西吧——”他将照片拍在馬經理的眼前:“——看清楚了,這家夥不是什麽大人物,也不是什麽****的家族繼承人,而是海外情報中心與全國警察通緝的罪犯,恐怖分子!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犯了什麽事兒,我猜你也不想知道。沒關系,你隻需要知道你接下來會面對什麽就是了。窩藏、包庇重要犯罪嫌疑人,做爲證……恭喜你,一旦查實你會被關進去最少十年。”
膝蓋重重的磕了下經理的腹部,慘叫聲中,嚴中正繼續說:“王八蛋,你再好好看看,這個人到底見沒見過?”
馬經理看了照片一眼,目光中閃過猶豫。這一微妙的舉動立刻落在了蘇洪的眼裏,他旋即沖着嚴中正點了點頭。而後将槍口瞄準那些侍應生喊道:“出去,都出去!”
兩名刑警配合着,那些侍應生很快就被趕了出去。
嚴中正松開了馬經理,沖着他鼓了鼓掌:“你想當硬漢?沒問題,我成全你。”說着,他掏出了手槍,先是對準有些驚慌的馬經理,笑了笑,槍口調轉對準了自己。
馬經理已經變了臉色:“你……你要幹什麽?”
“我?不——”嚴中正嚴肅的搖了搖頭:“——不是我,是你。沒錯,接下來你會趁着我不注意搶了手槍,然後開槍打穿我的胳膊。我的同伴立刻開槍還擊,匆忙中一槍打爆你的腦袋。”
嚴中正左手持槍,将槍口對準了自己的胳膊,笑了下,而後在馬經理驚恐的目光中扣動了扳機。砰!子彈穿透嚴中正的胳膊,深深鑲嵌在了餐廳的牆壁裏。
“嗷……幹!”嚴中正捂着胳膊,對自己的搭檔說:“動手!”
“不!我說,我說!”馬經理再也抗不下去了,當他看到嚴中正真的開槍打傷自己之後,心裏最後的防線開始崩潰。他竹筒倒豆子一般将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在他說的時候,蘇洪問躲在樓下的侍應生要了急救包,爲嚴中正包紮了傷口。
當馬經理說完的時候,嚴中正挑了挑眉頭:“沒了?線索呢?回想一下,給我一些關鍵線索!”
“讓我想想……對了,我聽那客人說,會乘坐飛機離開……就今晚。”
嚴中正扭頭就走,邊走邊沖着兩個刑警嚷嚷:“你們聽到了?聯絡上頭,立刻封鎖機場,這次絕對不能讓那家夥跑了!”
他們急吼吼的下了樓,鑽進車裏,然後那汽車就如同脫缰的野馬一般,嘶吼着蹿了出去。天已經徹底的黑了下來,天空中還飄舞着細碎的雪花。這是入冬以來第一場雪。
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傷口傳來的陣陣撕痛完全遮掩不住嚴中正的興奮。他知道這是距離目标最近的一次了,如果錯過了,那下一次這麽好的機會天知道猴年馬月才會出現。
蘇洪同樣振奮不已,他操着對講機不停的與呼叫中心聯絡着。距離機場還有一半路程的時候,呼叫中心傳來信息,說那女孩子已經被計程車送到了家。埋伏的警察仔細審問了計程車司機,但一無所獲。
與此同時,航班信息反饋回來,因從黑龍江首府龍江起飛的航班延誤,所以兩小時内最近的一次航班是在二十七分鍾之後。
嚴中正重重的砸了下車窗:“那個混蛋逃不掉了!叫特種武器與戰術小隊!再叫我們的夥計,不要打草驚蛇!”
蘇洪嘶啞着嗓子與呼叫中心聯絡着,風雪中,汽車以極其危險的速度朝着周水子國際機場靠近。十三分鍾之後,汽車停在了機場前的停車場。車門打開,吊着右臂的嚴中正第一個沖了下來,朝着機場大廳飛奔而去。
機場裏人滿爲患,大廳裏、座位上到處都是人。嚴中正深吸了一口氣,他嘟囔了一聲:“決勝負的時候到了……”
蘇洪的手機又響了,他接聽了片刻,随即捂住話筒驚愕的說:“那群啞巴開口了!有三個家夥要求轉做證人,他們提供了一條線索。說是幾天前曾經聽招募他們的家夥說要去藝術學院的模特培訓班招空姐。”
“空姐?”沉思了一下,嚴中正立刻笑了起來:“這家夥真聰明……他打算帶着一個冒牌的機組通過安檢。哈,哈哈!非常聰明。”
“聰明?航空公司不是已經實行聯網,特殊乘客必須驗證身份麽?”蘇洪不解的問。
“沒錯……但他不知道。”嚴中正笑着說:“怎麽說的來着?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他犯錯了,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但願如此。”
說着,蘇洪立刻将目标的新特征通過耳機傳達給了機場大廳裏的所有埋伏點。他正布置的時候,機場大廳的門打開,然後一群穿着制服的空姐,擁着一名飛行員走了進來。那飛行員的帽子拉的很低,低着頭,躲在空姐中間,看起來非常可疑。
“圍起來!”嚴中正開始慶幸得到了這一消息,否則很有可能被楊峥渾水摸魚混進機組成員通道。那裏隻有四名警察守衛,而特種武器與戰術小隊還在路上,也就是說即便拆穿了身份楊峥也很有可能依靠超強的身手逃脫掉。
十幾名警察彼此聯絡着,隐隐跟在那些空姐左右,而後随着一聲令下突然圍上去,掏出了手槍:“趴下,趴下!警察,不要動,雙手抱頭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