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兩個半月之前開始,她終于與男友楊峥取得了聯系。雖然聽不到對方的聲音,隻能通過閨蜜朱迪璇中轉,并且每次聯系的間隔都很遠,但這已經讓趙燦辰很滿足了。當朱迪璇轉告說楊峥一定會回來給自己過生日的時候,女孩子既高興又擔心。
高興的是二十歲生日的時候男友會在自己身邊,擔心的是男友楊峥會不會因此而遭遇危險。雖然至今沒有搞清楚楊峥到底因爲什麽而被通緝,女孩子也一直堅定的相信男友是無辜的,但法律不止是對付壞人的武器,有時候還會被壞人利用來對付好人。
夏黑搖擺着肥碩的屁股走進了卧室,因着腹中的饑餓,這隻大黑貓開始繞着趙燦辰,用身體尾巴蹭着女主人的小腿,同時發出讨好的叫聲。
被夏黑叫聲驚醒的趙燦辰低頭看了看,旋即伸手摸着夏黑的腦袋,說:“夏黑,你說他會來麽?”趙燦辰感覺自己從來沒這麽矛盾過。她歪着頭,皺着眉頭,嘟着嘴,臉上寫滿了煩惱。
敲門聲突兀的響起,她就好似一隻真正的小貓一般,吓得一哆嗦,随即緊張起來。會是他麽?她匆忙之中,一腳将賣萌讨食的夏黑踢在一旁,急忙轉身對着梳妝鏡打理了下,緊跟着小跑着過去拉開了房門。拉卡房門的時候,燦爛的笑容出現在她的臉上。
然後待瞧清楚門口站着的人的時候,她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随即化作微笑。
“生日快樂,小貓。”一大束鮮花塞進了趙燦辰的懷裏。門口的女人笑着探過身子,給了趙燦辰一個大大的擁抱。
馬丁靴,黑色緊身褲,小短裙,亞麻色的毛衣,肩上披着狐狸皮的披肩,頭發燙成了波浪卷,耳朵上的耳墜以及脖子上的項鏈,将女人襯托得珠光寶氣。
盡管一周前見到楊雯雯的時候就知道她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可趙燦辰現在依舊有些難以接受。那個同班的楊雯雯,隻花費了幾個月時間,就從一個青春洋溢的女學生蛻化成了珠光寶氣的少婦。
“謝謝。”趙燦辰終于反應了過來,她笑着讓開身子:“快進來吧。”
楊雯雯轉頭對着身後跟着的兩個黑西裝說:“門口等着就行了。”
“請您最好快點,夫人說十點鍾會請劉醫生爲你檢查。”
楊雯雯黑着臉不耐煩的說:“知道了。”随即擁着趙燦辰進了房間,反手重重的關上了房門。
關門聲的回音還在房間裏萦繞,楊雯雯皺着眉頭厭惡的說:“南家沒一個是好東西!”
趙燦辰關切的拉住了她的胳膊,楊雯雯拍了拍趙燦辰的手臂,歎了口氣說:“我說的是實話。兒子做事沒擔當,生怕擔責任,一轉身躲在軍隊裏不出來;當父親的倒好,那叫一個無微不至,從裏到外都透着一股子假惺惺。是,我現在住進了别墅,出入都是前呼後擁,買東西從來不用瞧價錢,甚至刷卡的活兒都不用我幹。可我知道那不是因爲我即将成爲南家的兒媳,而是因爲我肚子裏的孩子。”
她低頭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神色之中滿是厭惡:“有時候我真想把肚子裏的小東西打掉。”
“啊?那可不行,怎麽說也是一條生命。”善良的趙燦辰立刻急道。
楊雯雯笑着搖搖頭:“也就是想想而已。南家老東西派的人恨不得二十四小時跟着我,就算是自殺都沒那機會。而且就算那老東西沒說我也知道,我現在的身份就是南家的生育工具。我的使命就是給南家生下懷中的孩子,如果孩子沒了,那我這個工具沒用了。南家就會像丢垃圾一樣把我丢出去……如果老東西再小心眼一點,說不定我還會連累自己的父母。豪門?真是沒一個好東西!”
“事情也許不像你想的那麽糟……”趙燦辰低聲試圖安慰,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事實上她也出自豪門,隻是這件事她埋藏的很深,楊雯雯,乃至校園裏的同學沒一個知道的。
“得了,别安慰我了。”楊雯雯坐在沙發說:“我呢,也算是想開了。尋死覓活的那是自己犯賤,我要好好活下去。就算不爲别人,爲了孩子我也要好好活下去。”說到後來,楊雯雯神情頗有幾分咬牙切齒,似乎在琢磨着報複南家的手段。
歎了口氣,楊雯雯回神,看着趙燦辰說:“别說我了,你可是今天的主角。啊,對了。”她摸索着從那具價值不菲的挎包裏翻出了一個小禮盒:“送你的生日禮物。”
“謝謝。”趙燦辰禮貌的接過來打開,然後小吃一驚。扁平的禮盒中平躺着一條藍寶石項鏈。
楊雯雯豪氣的說:“反正花的是老東西的錢,不花白不花。”
與她預想中的推卻不同,趙燦辰隻是淡然的點了點頭,收起禮盒道了聲謝。對于趙燦辰來說,這條藍寶石項鏈雖然昂貴,但還不會放在她的眼裏。哪怕南京趙家這幾年一直有些緊張,可女孩子的零用錢卻始終沒有少一分。積蓄起來的零用錢,用來買上一件與項鏈價值相當的禮物當做回禮,綽綽有餘。
心裏暗暗吃驚的楊雯雯猜趙燦辰也許并不知道項鏈的價值,然後這才發現今天的趙燦辰似乎精心打扮過,一改往日素面朝天的樣子。
她探出手捏了捏女孩子的臉頰:“咦?打扮的這麽漂亮,難道是有約會?”
趙燦辰腼腆的笑了笑。
楊雯雯說:“恩,這才對麽。人就應該朝前看,你也是時候出去約會了。總是沉浸在過去,容易生出心裏疾病。總是鑽牛角尖裏,這輩子都拔不出來。”
趙燦辰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女孩子一向很友善,從不去争什麽,也不會去出風頭顯露自己。但當有人說自己男友不是的時候,她總會如同炸毛的小貓一樣,咆哮着随時會抓對方滿臉花。
恰在此時,手機鈴聲突兀的響了起來。趙燦辰猶豫了下,看着坦然到沒心沒肺的楊雯雯,随即将到嘴邊的惡語吞了回去。起身走到桌前,抓起了電話。
藍色的屏幕上顯示出一串陌生的号碼,她按下了接通鍵,随即放在了耳邊:“喂?”
電話那頭傳來絲絲拉拉的雜音,半晌之後一個熟悉的聲音說:“嗨,小貓,生日快樂!”
聲音有些低沉,可入耳的一刹那卻猶如近在咫尺的暮鼓晨鍾一般,震得她一陣眩暈,随即心髒不争氣的劇烈跳動,推動着血液湧上頭部。一時間思念、喜悅、哀怨、擔憂……種種情緒湧上心頭。
“楊峥!”她失聲喊了出來,緊跟着慌亂的捂住話筒,焦急的低聲說:“快挂掉電話,警察一直在監聽!”
在趙燦辰喊出聲的時候,原本坐在沙發上擺弄指甲的楊雯雯一下子轉過了頭。跟着幾步搶過去,皺着眉頭說:“是他?燦辰,聽我的,挂掉電話,你跟他……”
沒等她說完,趙燦辰陡然轉過頭,如同憤怒的母獅子一般,大聲吼道:“閉嘴!”
那一聲大喊,震得楊雯雯耳膜生疼,随即傻愣愣的站在那裏,看着趙燦辰的目光裏充滿了陌生感。
喊完之後,趙燦辰抓起手機,立刻滿含歉意的說:“對不起,我不是朝你吼……你耳朵沒事兒吧。”
“還好。小貓,聽我說好麽?”
“恩。”女孩子點頭不疊,眼圈已然紅了。那濕潤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沒準下一刻就會溢出來。
“我說過會回來給你過生日,那就一定會辦到。收拾打扮好了麽?”
“恩!”女孩子的淚水已經順着臉頰淌下。
“很好,十點鍾,星海廣場不見不散。啊,另外别忘了帶你的大提琴。”
“好……”女孩子抽泣了一下,突然說:“楊峥,警察……”
“我知道。可我不在乎。下面的話是對警察說的……我是楊峥,我回來了。你們在烏蘭烏德沒抓到我,在大連也沒抓到我,還有特區……現在我回來了,來給我的女朋友過生日。有種的話,就繼續來抓我吧!這一次我保證會給你們留下一個難以磨滅的回憶!”
電話挂斷了。女孩子将手機抱在懷裏,臉上全是幸福的笑容與淚水。片刻之後,她丢下手機,手忙腳亂的沖進了衛生間。開始重新洗臉,補妝……
傻愣在那裏的楊雯雯看着忙碌的趙燦辰,低語了一聲:“傻姑娘……”隻是也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語氣之中已然微微泛酸。
與此同時,趙燦辰住所的對面樓樓道裏,楊峥挂斷了電話。他的目光還盯着趙燦辰的窗子,超強的視力能讓他瞧清楚女孩子匆忙的鑽進了衛生間。同樣也瞧見樓下的那輛黑色商務車的車門猛的打開,兩個穿着便裝的男子沖出來,摸着耳麥左顧右盼大聲說着什麽。
楊峥迅速取出手機卡,折斷後丢進垃圾箱,随即拉了拉帽子,吹着輕快的口哨下了樓。他的臉上挂着自信的笑容……有種來抓我,這一次我會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