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轉了身子,再将聽筒放在耳邊的時候,臉上已經滿是寒霜:“你想幹什麽?”
那熟悉的聲音傳來一聲滿是諷刺的笑:“不是我想幹什麽……而是不論你想幹什麽,我都會讓你幹不成。”
“就你?”他低聲笑了出來:“得了吧老夥計。如果你隻是一個人,那隻會讓你一事無成。如果你想把消息透露出去……哈,别忘了你的身份!這個世界沒有人會相信你所說的話。這麽多年過去了,你依舊是那個無足輕重的小蝦米。而我,我現在是受人尊敬的參議員。你打算以一個逃亡犯,帝國最大叛徒的身份去揭露一名受人尊敬的參議員麽?别逗了,老夥計!”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歎了口氣說:“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沒變……總喜歡動嘴皮子。而你知道我,比起動嘴皮子,我更喜歡直接動手。”
“很好,我拭目以待!”
“你會看到的……最遲一小時之後。”咔嚓一聲,電話挂斷了。
聽着電話裏的忙音,他站在那裏凝眉沉思了許久。許多久遠的記憶一股腦的湧上心頭,三十六年前他們相識。在同一所大學校園裏,同一個寝室,而後因爲名字相似而敵視,卻又因自己一時興起的拔刀相助而相交……
“張明海參議員,誰的電話?”身後的張雲山随口問出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參議員張明海轉過身,愣愣的看了看張雲山,繼而開始露出職業化的微笑:“沒誰,隻是一個失散多年的老朋友。這真讓人驚喜……好多年沒聯絡過,我甚至一度以爲他已經死了。”
張明海搓搓手,重新坐在了沙發裏,對着張雲山說:“好了,我的将軍,你準備好去占領墨西哥了麽?”
……
薩馬拉尤卡西北二十一公裏的沙漠裏。
感覺到身旁的兩人突然停下了腳步,多走出去幾步的陳妙舞定住身子,轉身看着兩人:“怎麽不走了?”
周傑夫懶洋洋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隻是喘着粗氣。看起來酒色似乎掏空了這位自由特工的身體,所以在将近二十公裏的急行軍之後,身爲女人的陳妙舞還沒事兒,而看起來更加強壯的周傑夫卻隻能像個死狗一樣坐在地上,張開嘴伸着舌頭不停的喘息……至于楊峥……那家夥就是個體力狂,除了感覺有些餓,出了一身汗之外,他什麽事兒都沒有。
對于陳妙舞的發問,周傑夫隻是無力的揮了揮手。而後楊峥在一旁說:“就是這裏。”
“就是這裏?”陳妙舞莫名其妙的左右看看,随即有些生氣的說:“你在開玩笑?”一瞬間,她已經将兩個家夥當成了騙子,因此開始戒備,她的右手摸向藏在後腰的手槍。
事情的發展卻出乎陳妙舞的預料,隻見楊峥低頭在地上似乎在尋找着什麽,而後突然蹲下身子,用手拂去地上的沙土。跟着用指節輕輕敲擊了下地面,那地面随即發出沉悶的金屬聲。陳妙舞立刻趕過去,趴下來幫忙拂去塵土。片刻之後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個直徑大約兩米的井蓋!
“導彈發射井?”新的發現讓她驚詫莫名。所有人隻當那羅阿卡特爾是個毒枭,即便有了導彈,那家夥頂多會架起發射架……誰能想到那羅阿卡特爾不聲不響的在奇瓦瓦沙漠裏修建了一座地下的導彈發射井?難怪哪怕明、美兩國的軍事衛星布滿了這片天空,也找不到那些該死的V88!
“那羅阿卡特爾居然建造了發射井?”陳妙舞依舊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他們身處的地方是一處平頂山,建造導彈發射井必須得掏空山體,這意味着建造周期至少的三年。話句話說,從三年前開始那羅阿卡特爾就開始爲這一天準備了?
那不可能!CIA一直密切關注着美國後花園墨西哥的一切風吹草動,如果那羅阿卡特爾真要建發射井,這麽大的工程不可能避過CIA的耳目。
她将強光手電對準了發射井,然後一切都明白了。發射井的井蓋上标注着一連串的中文字迹,這讓陳妙舞想起了七十年代明、美兩國的沖突。在古巴導彈危機之前,美國突然列出證據,指責大明帝國在墨西哥邊境建造導彈發射基地。爲此兩國之間龌龊不斷,互相進行貿易制裁。兩國首腦不提的召開會談,會談的級别一次比一次高。事情到最後不了了之。美國人稱一切都是誤會,而大明帝國則明确表示,不會在墨西哥援建項目裏修建任何軍事用途的建築。
如果那羅阿卡特爾利用的是大明帝國原有的發射井重新修葺,那一切就說得通了!可新的問題産生了,CIA的秘密檔案裏,大明帝國撤出這片沙漠之前已經炸毀了所有的軍事建築,眼前的導彈發射井是怎麽回事?就算大明帝國沒炸毀,那羅阿卡特爾又是怎麽發現的?
疑點重重,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那枚V88已經襲擊了墨西哥灣,這說明比CIA預計的更早,那羅阿卡特爾已經完成了對V88制導系統的破解。誰都不知道下一枚導彈什麽時候發射,又會将準星對準誰。當務之急,是解決掉那些該死的V88。。
陳妙舞深吸了幾口氣,說:“現在怎麽辦?我們怎麽進去?總不能撬開這些該死的發射井蓋吧?”
楊峥用實際行動回答了她的疑問,他走到平頂山的盡頭,朝下看去。幾十米的山下,隐隐能看到一絲光亮。幾名士兵打着手電筒正在四處巡邏,遠處一支車隊正在駛來。
“洞口就在下面。”楊峥指着下方說。
又一個新的問題。平頂山不大不小,隔着十幾米外,是另一座平頂山。山與山之間的縫隙看起來更像是狹長的峽谷。他們可以從另一側繞行下去。可狹長的通道裏甚至連仙人掌都沒有,完全沒法隐蔽。而正面強攻又是個馊主意,别忘了他們隻有三個人。而下方的導彈發射基地哪怕警戒再空虛,駐防的武裝分子也不會少于一個連。
還沒等陳妙舞說出疑惑,楊峥已經徑直說出了他的計劃:“繞行沒有掩蔽物,不可行。所以我們隻能從峭壁上攀下去……把你的手槍給我。”
陳妙舞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掏出那把加裝了消音器的手槍遞給了楊峥。楊峥接過去,掖在後腰,搓搓手對兩人說:“下面的守衛不多,我去搞定他們。你們繞下去……”
“不,我跟着你!”陳妙舞認真的看着楊峥說:“我的攀岩技術很好。兩個人總比一個人要保險。”
楊峥思索了下,點點頭:“跟緊我,風化岩很松,注意别掉下去。傑夫——”
周傑夫慢慢爬起來揮了揮手:“知道啦,我現在就繞下去。别擔心夥計,如果你失手了,我會給你補槍的。”說完他拖着疲憊的身子慢悠悠朝另一邊跑去。
楊峥深吸了一口氣,對着陳妙舞點點頭,轉身他徑直跳到了下方唯一一塊凸起的岩石上,而後如同壁虎一樣整個人貼在陡峭的峭壁上,慢慢的朝下方移動。
沙漠裏異常幹燥,風吹日曬之下,峭壁上的岩石很松軟。有時候看起來很堅固的凸起,當你扒住的時候,卻會突然如同松餅一樣斷裂。在幾十米高的峭壁上攀爬,兩個人小心翼翼到了極點。他們知道,一個失手,就會摔下去變成肉餅。即便沒摔下去,那滾落的石塊也會讓下方懶散的守衛發現自己。
不論是變成肉餅還是篩子,那都糟糕透了。幸運的是,一切順利。二十多分鍾之後,他們已經降到了的正上方。洞口下方有兩名守衛,他們正一邊抽着香煙,一邊用西班牙語說着什麽。遠處有一個四人組的巡邏隊,正朝周傑夫的方向走去,領頭的手裏還牽着一條兇悍的狗。
蹲在洞口,楊峥從包裏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工具——一小塊碎裂的鏡子,以及一根木棍。他将這兩樣連起來,慢慢探下去,借着鏡子的反光仔細查看洞口的情況。半晌之後,他将木混收回來,沒說話,對着陳妙舞比劃了幾個老兔子教過他的手勢。
下方除了洞口的兩名守衛,裏面還有個靠在牆壁上打盹的家夥。示意陳妙舞留在原地等待,楊峥慢慢爬下去。他頭部朝下,雙腳朝上,靠着腳尖與雙手勾住凸起的岩石,硬生生用力量固定住身形。半晌之後,他的雙腳勾住一塊岩石,整個上半身懸空着探了下去。
倒立着的楊峥抽出了腰後方的手槍,深吸一口氣,而後猝然扣動扳機。啾啾兩聲,兩個抽煙說話的武裝分子頭部開花,哼也不哼一聲軟倒在地。與此同時楊峥松開雙腳,整個人在下落的過程中靠着腰腹力量一個空翻,雙腳穩穩落在地上。幾步竄過去雙手按住那瞌睡蟲的脖子就是一扭,咔嚓一聲,睡夢中的倒黴蛋就去見了上帝。
楊峥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人發現,這才低聲對上方說:“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