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程車司機肆意的拍打着紅色寶馬汽車的車棚,車門打開,頭發淩亂的許博慌張的走了下來。一把推開聒噪的計程車司機,朝着馬路對面的西餐廳便跑了過去。
“嘿!你去哪兒?”
計程車司機的叫喊聲就在身後,但急于逃命的許博沒有時間去理會。他小跑着,回頭張望着。隻見幾輛黑色的越野車轉過了街口,急速的追了過來。
二十分鍾之前他還因爲鬧肚子蹲在公共電視台二十三樓的廁所裏。一邊努力清空着腸胃,一邊焦急的看着手表。當然,他還沒忘記詛咒晚飯時吃過的螃蟹……以及煮螃蟹的妻子。結婚這麽多年了,他的妻子依舊保持着談戀愛時的手藝,老天作證,十次理由起碼有五次吃下去會出現各種腸道問題。許博猜正是因爲這一點,他才會跟徐妮那個花瓶厮混在一起……起碼徐妮做的東西吃了不會出問題。
終于清空了腸胃,提起褲子看了看手表,時間應該還來得及,這讓許博長出了口氣。跟着當他推開廁所門的時候,眼前的一幕讓他驚呆了。八分鍾之前還在跟他探讨節目制作問題的導播,靜靜的躺在那裏。整個人浸在血泊之中,雙目不甘的圓睜着,死不瞑目。
走廊裏充斥着女職員驚恐的叫聲,他甚至看到一名驚慌失措的女職員被一槍擊中了後背,倒在地上抽搐不已。陌生的男聲大聲質問着自己在哪裏,終于讓許博從驚愕中清醒了過來。他急速的退回廁所,但爲時已晚,一個端着沖鋒槍的家夥已經看見了他。
一連串的子彈打過來,讓許博亡魂大冒。他飛快的退回廁所,反鎖了房門,思索了一下,跟着打開了衛生間額通氣孔,順着通氣管道下到了樓梯間。從樓梯上一直下到一樓,跟着他發現大廳裏也被這群家夥占領了。前無去路,後有追兵,生死之間,許博返回二樓,用一把椅子砸開了玻璃,跳到了外面的草坪上。跟着連滾帶爬的跑到停車場,鑽進了自己的汽車。
那群家夥是沖着他來的!沒準就因爲他口袋裏的那張該死的光盤!許博慌慌張張的朝那家餐廳跑去,然後在跑動當中他似乎想起來自己應該報警。
他摸索了一下口袋,沒有手機……他的手機應該還放在辦公桌上。于是他沖着路過的每一個路人求救:“救命,有人追殺我!打999報警!”
“打999,電話借我用一下,有人追殺我!”
路人們隻當他是一個路過的瘋子,遠遠的避開他,沒有一個人理會他的請求。他回頭再次張望了一下,發現那兩輛黑色的越野車已經停在了路邊,幾個穿着夾克衫的家夥沖下車,正飛奔着追向自己。許博絕望了,顧不得繼續求援,急匆匆撞進了餐廳裏。
餐廳裏的侍應生禮貌的攔住了他:“先生,請問你有預約麽?”
“讓開!”
“抱歉先生,沒有預約的話,位子已經滿了……”
“滾開!”許博一拳将侍應生打倒在地,小跑着向餐廳的後門跑去。
時間倒退一分鍾。
餐廳裏,中間靠窗的位子上,擺放着玫瑰與蠟燭。
曹毓文舉起酒杯與妻子的酒杯碰了下,跟着小口喝了一口。
“那麽……一切都忙完了?”妻子笑吟吟的問。
“恩,一切都結束了。”曹毓文的笑容裏有些苦澀:“我的上司給我特批了二十八天的帶薪假期。用以表彰我在大連的糟糕表現……”
“這是個好消息。”妻子笑道。
“你真這麽想?”
“難道不是麽?”妻子俏皮的伸過手,刮了刮曹毓文的鼻子:“工作可不是生活的全部……而适當的休息,可以更好的工作。這下我們可以去馬爾代夫了,我明天就去訂機票。”
“希望我回來的時候還給我保留着職位。”曹毓文心不在焉的說。被審查了幾天,跟着被迫放假,而且注定會被降職。任誰碰上這種事都不會有好心情。
“嘿!”妻子不滿的叫了一聲。
“怎麽了?”看着妻子不滿的神情,曹毓文舒了口氣,換上了笑臉說:“好吧好吧,這是一件好事。”
“反正已經這樣了,還不如放下心來好好休息一陣。”
正說着,門口傳來了争執聲,引得兩人回頭看去。跟着便瞧見一個人一拳将侍應生放倒,而後小跑着穿過餐廳。
妻子看了看,突然說:“那個人……好像是《我囧我秀》的許博。”
“誰?”
“許博啊……我每晚都要看完他的節目才睡覺。”
看着幾名餐廳的侍應生朝着許博圍了過來,曹毓文皺了皺眉,用餐布擦了擦嘴角,站起身走了過去。
“嘿,發生了什麽?”
許博依舊在那裏語無倫次的說着:“……相信我,我是許博!真的有人追殺我,報警啊!打999!”
正說着,餐廳的門打開,幾個穿着夾克衫的家夥闖了進來。許博一瞧見追殺者,迸發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一下子掙脫開餐廳侍應生抓着自己的手,撞開人群,朝着後門跑去。
曹毓文思索了一下,随即攔住了那幾個家夥的去路。
“你們是誰?爲什麽追他?”
那幾個穿着夾克衫的家夥推了一下,沒有推開曹毓文。前面的兩個家夥似乎想要動粗,卻被後面的一個家夥喊住。随即掏出了一本證件:“朝陽公立精神病院……剛才那家夥是走脫的病人。他一直以爲自己是《我囧我秀》的節目主持人許博。”說着,他哈哈大笑起來。
其他幾個穿着夾克衫的家夥也跟着笑了起來。
“好啦,趁我的病人沒有弄傷自己之前,你最好讓開。不管你是誰。”
趁着曹毓文凝眉思索的光景,那群人推開了他,飛奔着追向已經走出餐廳後門的許博。
“親愛的,你沒事兒吧?”
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身旁的妻子,輕聲的關切打斷了曹毓文的思緒。他看了看妻子,随即舒展開了眉頭,搖頭說:“沒事。”
曹毓文看出了問題,盡管那個叫許博的家夥看起來有些語無倫次,但決不至于精神不正常。那群追逐者看起來也不像是精神病院的醫生……肯定有什麽地方不對。可他随即想到自己是海外情報中心的雇員,而且還被停職了,不是警察,不論如何這種事輪不到他出頭。
“那群家夥說那人是精神病人,總喜歡冒充許博。”
“那不可能!”妻子堅定的搖頭:“我認得他,他肯定就是許博。沒人闆着臉還能是一副囧樣。”
餐廳裏恢複了秩序,服務生正在清掃許博不慎碰落地面的餐碟。謹慎起見,餐廳的經理還是撥打了報警電話,簡略的訴說了一下事情經過。曹毓文與妻子剛要回到座位,一名服務生叫住了他們。
“先生,這是你掉的東西麽?”
曹毓文疑惑的看過去,就瞧見服務生遞過來一個疊得方方正正的信封。那信封很薄,看不出裏面裝着什麽東西。
“不是麽?”服務生有些失望的說:“那有可能是剛才那個瘋子的。”
曹毓文猶豫了一下,突然接過信封,笑着說:“不,這就是我的。謝謝你。”
“不客氣。”
他剛剛回到座位,就聽到了刺耳的警笛聲。窗外,幾輛警車呼嘯而至,很多路人都朝着餐廳後面跑去。片刻之後,一名警官走了進來。曹毓文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偷聽上,他隐隐的聽到,那警官簡略的問詢了一下事情經過,跟着遺憾的表示那個疑似神經病的倒黴蛋過馬路的時候遭遇了可怕的車禍……
當曹毓文與妻子離開的時候,開車經過那段路的時候,剛好看見兩名醫工擡着擔架,将一個家夥塞進了救護車裏。從受傷者的服飾可以依稀辨認出,那就是剛才的那個‘瘋子’!
他捏着口袋裏的牛皮信封,心裏愈發好奇,這裏是面到底裝着什麽東西了……
……
船艙的鐵門再一次打開了,長着一張屠夫臉的皮特走了進來。他身後的安東押着狼狽不堪的周傑夫緊跟其後。
皮特拉過鐵質的椅子,将周傑夫按坐下來,跟着用手铐将其固定住。沖着安東點點頭,後者轉身離開了。
皮特獰笑着,用強調怪異的英語說了些什麽。拍了拍周傑夫的臉,示意其翻譯。
周傑夫苦笑了一下,沖着躺在床上的楊峥說:“你好夥計,我們又見面了。”
楊峥瞥了他一眼,滿意的點了點頭:“看見你淪落成這樣……我很欣慰。”
“嘿!”周傑夫辯駁說:“你看到了,這次我絕對沒有出賣你。事實上是阿爾奇德那個混蛋出賣了我!”
“誰是阿爾奇德?”
“我朋友……額,曾經的朋友。”周傑夫咬牙切齒的說:“如果下次碰到他,我一定一槍打爆他的頭!”
皮特似乎嫌叙舊的時間太長了,突然用手裏的鐵棍重重的砸在了周傑夫的腹部。周傑夫慘叫了一聲,弓着身子哀嚎不已。皮特嘟囔了一串莫名其妙的英語,周傑夫幹嘔了半晌,在對方再一次舉起鐵棍之前,連忙用英語說:“好了好了,我現在就說。”
他咳嗽了幾聲,看着楊峥說:“額……這次你得幫我了。别忘了我之前剛剛幫過你……那些武器,你現在一毛錢都沒給過我。”見楊峥不動聲色,周傑夫可憐兮兮的說:“這個蠢貨說,如果你不把密碼說出來,那就會一槍打爆我的腦袋。”
見周傑夫說完了,皮特掏出了一把左輪手槍,嘀裏嘟噜的說了一大通。與此同時,他從彈倉裏退出五發子彈,依次擺在桌子上,合上轉輪,搬開擊錘用手不停的撥弄了幾下,随即用左輪手槍指向了周傑夫的頭。
“上帝啊……”周傑夫惶恐着說:“……這個蠢貨打算玩兒俄羅斯輪盤賭。他說他問你一次,如果不說,就會扣動一次扳機。看在我幫過你的份兒上,你這次必須得幫我。”
楊峥挑了挑眉毛,饒有興緻的坐了起來:“俄羅斯輪盤賭?這一定很有趣。”
“不!這一點都不有趣!那槍可是指着我的腦袋!”
“正因爲這樣所以才會有趣。”楊峥認真的看着皮特,甚至還做了個請的手勢。
皮特闆着臉,生硬的說:“code?”
楊峥搖了搖頭。皮特一咬牙,扣動扳機,擊錘擊空,發出了清脆的一聲咔哒。
再扣動扳機的一刹那,周傑夫甚至以爲自己已經死了。擊錘落空的聲音先是成爲天籁,跟着讓他愈發的惶恐。他渾身戰栗着,抖若篩糠:“求求你了,告訴他那個該死的密碼吧!”
面對着周傑夫的哀求,楊峥平靜的說:“我想你應該知道,如果我說出了密碼,那咱們倆現在都得死。”
楊峥的話讓周傑夫默然無語。
片刻之後,皮特開始了第二次詢問。楊峥依舊不爲所動,然後擊錘第二次落空了。周傑夫因爲緊張,臉上脖子上已經布滿了密集的汗珠。當第三次依舊落空之後,哪怕皮特再愚蠢也看出了不對。楊峥的面不改色隻能說明一件事……他們被周傑夫騙了。事實上周傑夫與楊峥之間根本就沒什麽良好的關系,甚至對于周傑夫被爆頭這件事楊峥還樂觀其成。
也就是說,用周傑夫威脅楊峥的戲碼失敗了。
惱怒之下,皮特接連扣動了三次扳機,居然始終都沒有傳來槍響。他仔細檢查了一下,才發現轉輪裏的子彈似乎除了問題。
跟着皮特暴怒的将周傑夫胖揍了一通,一腳連人帶椅子将周傑夫踹飛。咆哮了幾聲,退掉那枚子彈,爲手槍重新填裝,轉身來到楊峥的床前,将槍口先是指着楊峥的頭,随即槍口下移,指向了楊峥的右腿膝蓋。
“Code!Tallmenow!”
暴怒的皮特猙獰着一張臉,仿佛一頭擇人而噬的雄獅。此時楊峥與他的距離很近,以至于吐沫星子從他的嘴裏飛濺出去,直接噴在了楊峥的臉上。同樣的,這麽近的距離足夠讓楊峥做出應有的反擊了。如果皮特對楊峥稍稍有些認知,就絕對不會将自己與楊峥的距離拉到觸手可及這麽近。
楊峥用左手擦了擦臉上惡心的口水,微笑着看向對方。他從沒有玩兒過俄羅斯輪盤賭,但他不想賭,因爲他的運氣一直很糟糕……任誰碰上楊峥的遭遇都不會認爲自己運氣好。
左輪手槍的擊錘已經搬開,楊峥知道,面前看起來還沒進化完全的白毛猩猩絕對會說到做到。也許他不敢要了自己的命,但絕對會扣動扳機,将自己的右膝蓋打成粉碎。RTA強化了楊峥的身體素質,加快了新陳代謝,但這不意味着他就是超人。如果膝蓋粉碎性骨折,天知道右腿以後還能不能走路。
所以他動了,戴着手铐的右手攥緊成拳頭,用力的擡起,将手铐之間的鏈子拉得繃直。右臂的肌肉繃緊,将青色的靜脈血管凸顯出來。皮特還在惡狠狠的盯着楊峥,試圖給楊峥施加更大的心理壓力,絲毫沒有注意到手铐之間的鏈子在楊峥的巨力作用之下,發出不甘的聲響,而後中間的鏈環慢慢的扭曲。
皮特似乎判斷出楊峥不吃點苦頭是絕對不會說出密碼了,于是他下定了決心要扣動扳機。恰在此時,隻聽卡啦一聲輕響,手铐之間的鏈子被楊峥活生生崩斷了!積蓄已久的力量在慣性作用下噴湧而出,皮特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楊峥的右拳已經從斜下方砸了過來。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變慢了,右拳先是打在皮特持槍的左手上,毫無準備之下那左輪手槍脫離了皮特的手掌,旋轉着筆直飛向上空,下一瞬間拳頭已經狠狠的揍在了皮特的下巴上。在北海的時候,楊峥曾經一拳打死過一頭健壯的雄鹿!
拳峰與皮特的下巴接觸,皮特的臉就如同觸電了一般開始扭曲,猛的後仰,而臉上的皮肉還拖在後面。他騰空而起,倒飛出去兩米砸在了地闆上。躺在那裏,整個人似乎已經陷入了休克狀态。
但楊峥沒有就這樣放過他,他收回右拳,看也不看便準确無誤的接住了落下來的左輪手槍,跟着略微瞄準便朝着地上的皮特扣動的扳機。
砰的一聲悶響,槍聲在并不算寬敞的船艙裏回蕩,震得人一陣耳鳴。子彈準确的擊中了皮特的右膝蓋,前一刻處在昏厥狀态的皮特陡然慘叫着清醒了過來,他坐起來抱着右膝蓋嚎叫着直打滾。鮮血從他咧開的大嘴裏流淌,間或有幾枚和血的牙齒從他的嘴裏掉落下來。
嚎叫聲讓楊峥極其厭惡,于是他皺了皺眉頭,跟着掄起左輪手槍,狠狠的投擲了出去。那左輪手槍如同五秒鍾之前發射的子彈一般,跨過兩米的距離,準确的砸在了皮特的腦袋上。皮特晃了晃身子,雙眼一翻,跟着一頭仰倒。
這下世界清靜了。
但有人并不這麽想,椅子上的周傑夫瞠目結舌的看着這一切,半晌之後在胸口劃了個十字,驚恐的叫道:“我的上帝,瞧瞧你都幹了什麽!我敢打賭,那些家夥一定會宰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