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一間房。”他嚼着口香糖,站在吧台前搖頭晃腦的叫道。
汽車旅館的老闆瞥了他一眼,随即看到了露出來的情趣内衣。再結合着楊峥那顯得有些稚嫩的面孔,胖子老闆立刻做出了自以爲是的判斷——這是一個周末出來找樂子的毛頭小子,也許還在讀高中,甚至還沒成年。
自從那場失敗的戰争之後,大明帝國經曆了無數的思潮與解放運動。其中極具代表性的就是反戰思潮與婦女解放運動。七十年代是個混亂的時期,反戰思潮迫使當時的内閣徹底垮台,婦女解放運動更是打破了這片土地千年以降對女人的束縛。
當時年輕人最爲崇拜的偶像是歌手陳碧蓮。這個頗具争議的女人在十四歲的時候就勾引了自己的繼父,成名之後換男友的速度堪比換衣服。有爆料指出陳碧蓮甚至曾經參加過一場**聚會。主流價值觀裏如同****一般的陳碧蓮,在當時卻是絕大多數青年男女的偶像。
他們癡迷于陳碧蓮的放蕩不羁,于是乎酗酒、吸毒、****在當時的大明帝國幾乎成了常态。直到進入八十年代,瘋狂的人們總算冷靜了下來,開始反思他們年輕時的種種瘋狂。成熟後的人們開始逐漸回歸主流價值觀,看起來大明帝國的社會價值觀似乎在那些年畫了個圈。
但時至今日,七十年代的影響依舊影響着整個大明帝國,甚至是整個世界。受此影響,青年男女對于貞操看得越來越淡漠。像這樣的汽車旅館,每天總會迎來一些想要偷嘗禁果的青年男女。
旅館的老闆對此早就見怪不怪了,他甚至闆着臉開始敲起了竹杠:“四十塊,把你的社會保險卡拿給我登記一下。”
老闆在說話的時候,緊緊的盯着面前的楊峥。果然,就如同他所預期的那樣,面前的毛頭小子明顯的緊張起來,卻又裝作很熟稔的說:“社會保險卡?得了吧,我又不是第一次來。你這裏什麽時候要過那鬼東西?”
老闆開始露出勝利的微笑,他将頭探出吧台,微笑着說:“别裝了小子,誰都知道我這裏一直都要社會保險卡。要麽是你在扯謊,要麽就是你記錯了。不如你仔細回憶一下,然後去找那家不要社會保險卡的旅館?”
“幹!算我倒黴!”楊峥張口将口香糖吐了出來,随即摸索着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皺巴巴的鈔票,點了點,抽出兩張,将其餘的一股腦的拍在了吧台上:“五十塊,不能再多了老狐狸!”
老闆笑吟吟的不爲所動。
楊峥無奈的歎了口氣,将剩下的兩張五元鈔票也丢在了吧台上:“拿去訂骨灰盒吧!”
胖子老闆心裏估摸着已經榨幹了面前的毛頭小子,低頭看了看,伸出手清點了下鈔票。随即一屁股坐下來,從身後的鑰匙闆上取下一串鑰匙丢過去:“二零六……注意點,别把我新換的床單弄髒。另外,如果有警察敲門,你最好從後窗戶跳出去。我可不想爲了這麽點錢就攤上大麻煩。”他嘟嘟囔囔的說着,聽起來似乎他吃了大虧一樣。
楊峥一句話沒說,抓過鑰匙沖着胖子老闆比劃了個中指,拖着旅行箱便上了樓。
扭開206的房門,楊峥将門鎖死,又走到窗子前用手扒下百葉窗觀察了一下四周。跟着便迫不及待的打開了旅行箱。
旅行箱很大,裏面除了故意露出一角的情趣内衣,還放置着幾盤錄影帶,一台影碟機,一台錄像機,還有一台筆記本電腦。這些必要的儀器足足花了他将近八千塊。
他先是查看了一番說明書,跟着将電腦與儀器放在茶幾上,連上數據線開始了調試。時間飛快的流逝,錄影帶轉換成視頻各式存入了電腦,又從電腦刻錄到了碟片上。一晚上的時間,他複制了一整套的碟片。
做完了這些,楊峥滿足的小睡了一下。中午的時候他醒了過來,就用旅館的電話給當地的一家快遞公司打了個電話,要對方上門取件。時代快遞不愧是大明帝國最好的快遞,甚至都沒有五分鍾,取件的投遞員便上了門。楊峥将那些打包的碟片一股腦的給了投遞員,而收件人赫然是《我囧我秀》的主持人許博。
快遞員剛走,楊峥就發現自己似乎犯了一個錯誤。他跟許博隻有一面之緣,僅憑一面之緣怎麽能肯定對方的膽子很大,大到可以絲毫不畏懼保護傘的能量而在節目中播出對該公司極其不利的視頻?
而且這樣做似乎也不太符合不能将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的準則。于是他又做了幾份複制,查詢了大明帝國幾家非常著名的電視媒體與平面媒體,甚至還有網絡媒體,叫了另一家快遞公司,将這些東西打包郵了出去。
做完了這一切,楊峥松了口氣。即便是碰運氣,也總會碰到一個敢說真話的家夥把?接下來他能做的就是等待,窺視着保護傘公司的應對,找出漏洞,找到那個該死的神經病,然後一槍打爆他的腦袋。當然,在這之前他還有一件事需要做——爲自己制作一份假的駕照。
黑戶在大明帝國寸步難行,處處都被刁難。他需要一個假身份做掩護,掩護自己潛逃,掩護自己接近目标……
……
北京,蓮花池東路17号大明公共電視台。
設想朝演播室台上正在喝水的許博比劃着手指。三,二,一,開始!随着攝像的右手變成了拳頭,許博那張原本疲憊不堪的臉陡然變得神采奕奕,囧态十足起來。
“我不得不說聲非常抱歉,抱歉打斷了大夥欣賞廣告,來看這一段插播的節目。”背景音響起了哄笑聲。許博眨了眨眼睛,笑着說:“我剛才好像說了句大實話……因爲剛才導播告訴我,今年八月過後他不打算繼續給我續約了。那麽……因爲這句話我可能會失業?有誰樂意爲我介紹一份工作麽?”
“好啦好啦,在導播徹底抓狂之前,我們還是來看看下一封來信吧。”說着,他拆開了一個信封,戴上眼鏡看了看,随即極其驚愕的說:“來自海南的韓同學說,他最近向他最好的朋友出櫃了……他告訴他朋友其實他是個同性戀,他的朋友冷冷的轉過身背對着他,這是他朋友犯下的第一個錯誤……額。”
背景音響起了烏鴉的叫聲。
“我該說什麽好?”許博囧着一張臉顯得有些無所适從:“去阿姆斯特丹吧,孩子們。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在許博揮舞着拳頭誇張起哄的時候,導播在耳際裏提示:“非常好,休息十分鍾,我們拍最後一段。”
演播台前上的許博長出了口氣,他一把扯下領帶,抄起礦泉水大口的牛飲起來。然後擡起左臂遮擋着燈光,抱怨着說道:“就不能把該死的燈光從我身上挪開幾秒鍾麽?我覺着再有兩分鍾我就變成魚片了!”
燈光适時的熄滅了,許博毫無誠意的說了聲:“謝謝!”
化妝師跑了過來,爲汗流浃背的許博補妝。許博走下演播台,他的上身西裝筆挺,下半身卻穿着一條……大褲衩與人字拖。而這幅裝扮在演播室裏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驚奇。北京的盛夏本來就酷熱難耐,即便演播室裏有空調,可在那些晃眼的燈光烤炙之下,演播室内的溫度起碼有四十度。如果許博沒有經常性的補充水分,那他絕對會被烤成人幹。他剛才的抱怨說的是真話。
十九層有些狹小的演播室裏,場務正在繁忙的爲下一節做着最後的準備。電視台《我囧我秀》欄目組的工作人員來來往往,焦急的忙碌着。
許博站在碩大的電風扇前,閉眼享受着。這時,一個劇務跑了過來,随手将一份快遞丢在了許博面前,開口揶揄道:“大制片家,有你的快遞。”
“謝謝你的恭維,雖然我的電影現在還在籌備期。”
手機鈴聲毫無征兆的響了起來,一手拿着有些分量的快遞件,一手掏出電話看了看,屏幕上顯示來電人是徐妮……一個麻煩的女人!抱怨着嘟囔了幾聲,許博無可奈何的接起了電話。事實上他不是沒試過關機,或者按死電話。問題是那個女人總會孜孜不倦的打過來,如果連續幾次沒有接聽,那對方就一定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天知道那個女人的耳目怎麽會那麽靈通,哪怕自己躲在懷柔那個女人都會找到自己。
爲了避免小麻煩變成大麻煩,他還是接聽了電話:“嗨,親愛的,我正在拍攝節目……電影?你知道,還是老樣子。馬卡洛娃有些偏執,她是個完美主義者……女主角?相信我,我真的向馬卡洛娃導演推薦過,問題是她認爲你并不合适……也許你該試一下那個女雇傭兵……配角怎麽了?配角一樣會火。而且别忘了親愛的,你此前隻拍過廣告片,偶爾在肥皂劇裏客串一下花瓶,事實上沒有任何演戲的經驗……”
電話講到一半,他開始不耐煩起來。一邊支支吾吾的應聲,将電話夾在臉頰與肩膀之間,騰出雙手開始拆快遞件。
包裝撕開,露出了裏面的東西……是幾張疊放在一起的碟片。也許是哪個觀衆寄來的搞笑視頻?他招招手招呼過來一名劇務,将碟片交給對方,做着口型說:“去看看這是什麽玩意。”
跟着又與徐妮打起了電話。
“……今天晚上恐怕不行,我約了投資方一起吃晚餐……不,不不不,我認爲你出現并不合适。那樣會讓投資方認爲我以權謀私,你知道的……好吧,明天,明天下了班我一定去找你……我也愛你,寶貝。”他迫不及待的挂斷了電話,翻着白眼說:“世界上還會有比女人更麻煩的生物麽?”
他的化妝師遲疑了下,說:“比如……兩個女人?”
“回答正确!”許博抓狂的說道:“現在我總算理解沙特男性平均壽命爲什麽隻有四十八歲了。如果我娶了四個老婆,我發誓,我肯定活不過四十歲!”
化妝師想了想,說:“我覺着一個月就差不多了……但死因肯定不是因爲焦慮煩躁。”
“那還會是什麽?”
“縱欲過度。”
許博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來:“知道我怎麽想麽?也許等哪天我離職了,我該推薦你接替我繼續做這個節目。”
十分鍾休息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許博回到位置又開始了下一條節目的錄制。當結束了今天的拍攝之後,許博還沒來得及松口氣,便瞧見那名劇務正緊張在站在那裏,不停的沖着自己比劃着手勢。
“夥計,你想要幹嘛?”
“你最好來看看,有人給我們寄來了猛料。”
許博熟知那名劇務的秉性,上一次舉辦電視頒獎典禮的時候,這家夥曾經偷窺過女化妝間裏的風景。也許他所謂的猛料,就是某個無聊的家夥寄來了一疊****視頻?
幾分鍾之後,許博臉上的揶揄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嚴肅。他的目光緊緊的盯着電視屏幕,一言不發。
畫面上,白大褂剛剛離開,那固定在手術台上的實驗者便開始了劇烈的抽搐,跟着七竅流血死亡。那白大褂對此司空見慣,隻是用極其冷漠的語氣對着攝像頭說:“第197号實驗體失敗,RTA21似乎隻能适用于少數人。對于大多數人來說它的過程都太過猛烈了,即便是身體素質良好的成年人也沒辦法承受。我們現在好搞不清楚它适用于個别人群的理由。這将是下一階段,也就是RTA22計劃的重點攻關目标……實驗結束,日期爲1882年3月11日,我是莫洛佐夫……”
劇務臉色蒼白,還保持着應有的平靜。事實上方才的一段視頻将他吓了個半死……視頻裏原本的人體實驗者,注射了藥劑之後身體發生了極具的改變,跟着好似在肚子裏裝了個高壓水泵一樣,将所有的血液從身體的各個器官壓了出來。
他看到從鼻孔噴出高達兩米的血箭,看到了實驗者的眼球被活生生的帶了出來。如果單看這段視頻,他甚至以爲這又是獅門影業推出的新型恐怖片。遺憾的是這不是!所以他才感到恐懼!
“這個家夥是誰?我是說叫莫洛佐夫的家夥。”
“我怎麽知道?”
“不知道就去查一查。”
劇務不情願的操縱着一旁的電腦,開始查詢起來。半晌之後,他浏覽着帶照片的網頁說:“莫洛佐夫,著名的生物學專家,曾經在七十年代風光一時,多次獲得林有德生物學獎提名……最後的記錄顯示他接受保護傘公司雇傭,時間是一八八一年,之後就沒消息了。”
與膽小的劇務不同,沉重的表情在許博臉上大約隻維持了幾分鍾,跟着他開始興奮起來。“這簡直太棒了!”
許博不知道這寄給他碟片的家夥有沒有給别的媒體寄出同樣的碟片,更不知道相關的新聞有沒有播出。但他知道,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我囧我秀》的收視率已經跌破了百分之七,欄目組收到了電視台高層的警告,如果跌破百分之六,那這個欄目就會被砍掉。如果搶先将這段視頻播出去,一定會極大的增加節目的收視率。
上一次保護傘公司的醜聞,讓無數的主持人、記者從原本的默默無聞變成了名嘴。這一次也絕對不會例外!
最重要的是,再過半個小時,他的節目就會播出。也就是說他有時間上的優勢。毫無疑問,在我囧我秀節目組裏,許博有着無比的影響力。甚至就連那個菜鳥導播凡事都要與他進行商量。這意味着他完全可以做主……
想到這兒他再也坐不住了,拍案而起:“這簡直太棒了?”
“什麽?太棒了?”劇務厭惡的躲遠了一點,鄙夷的看着許博:“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重口了?”
“閉嘴!看好這些碟片,如果這些碟片發生了意外,我保證你會被電視台解雇,并且拿不到一分錢的養老金。”丢下一句話,許博風風火火的跑了。他跌跌撞撞的撞進了導播的辦公室,雙手撐在桌面上喘着粗氣說:“夥計,你必須得看看這個,我想這東西絕對是猛料。”
說服的工作并不難,菜鳥導播完全沒有主意。隻是說了幾個疑慮之後,便默認了許博的做法。
“可是……我們的節目是錄播的,怎麽把這猛料加進去?”
許博自信滿滿的說:“這很簡單……改成直播。相信我夥計們,今晚過後我們的收視率起碼會飙升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