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全副武裝,手持沖鋒槍,通過耳機進行聯絡着,将沙耶博士的住所包圍了起來。兩名雇傭兵攀到了房頂,砸碎了天窗躍下了二樓;其他隊員直接暴力破門闖了進去。
“大廳安全!”
“卧室安全!”
“二樓安全!”
訓練有素的保護傘雇傭兵迅速占據了整幢建築。一名雇傭兵小心的打開浴室的房門,驟然出現的人影讓他緊張的端起了手中的沖鋒槍。待看清裏面的兩人,是被綁住身體,堵住口的沙耶與張敏之後,他長出了口氣,對着耳麥說:“找到沙耶博士了,他們在浴室!”
說完,他掏出匕首,迅速爲兩人解開了捆在身上的繩索。甫一解脫,沙耶博士便焦急的怒吼:“出去,你們立刻出去!”
“博士?”陸續趕到雇傭兵不解的看着博士。見擠進浴室的人越來越多,沙耶博士用更大的聲音吼道:“我說……出去!立刻!不要讓我重複第三遍!”
張敏活動着有些僵硬的手腕,對雇傭兵小隊的隊長說:“我們出去說吧,浴室裏有很重要的東西。”
幾名雇傭兵慢慢退出了浴室,以防萬一,隊長還是留下了一名荷槍實彈的隊員留在浴室門口看着沙耶博士。讓那名雇傭兵驚奇的是,沙耶博士急吼吼的跑到隔壁戴上了帽子,穿上了白大褂,戴上了橡膠手套。拿着鑷子,小心翼翼的蹲在浴缸前,一根根的挑揀着毛發。每挑到一根合适的,他就會如獲至寶的放進塑膠封裝袋裏。
樓下的客廳裏,張敏簡單陳述了下事情經過。雇傭兵小隊可不管究竟是誰綁架了沙耶博士,他們任務很簡單,隻需要保證沙耶博士的安全。現在既然沙耶博士平安無事,那就算他們盡到職責了。後續的事,自然有其他人負責。
聽完了張敏的陳述,隊長通過耳麥聯絡浴室門口的隊員,讓其敦促沙耶博士盡快啓程。
浴室門口的隊員忠實的複述了隊長的話,得到的依舊是沙耶博士的怒吼:“見鬼!你就不能安靜些麽?即便是世界末日,也沒有我現在要做的事兒重要!”
整整半個小時裏,沙耶博士都蹲在浴缸前挑揀着毛發。到了後來,他幹脆撬開下水道,從過濾網裏抓出大把的毛發,一股腦的裝進了塑膠封裝袋裏。然後這才意猶未盡的跟着雇傭兵們,乘坐夜鷹直升機返回沙坑軍事基地。
沙耶終于出現在了劉淼的面前。劉淼很不高興,他說過要沙耶博士一個小時内出現在他的面前,但現在足足用了一小時二十分鍾。
因爲小老鼠的重新出現,并且還竊取了RTA原液,劉淼的心情現在很糟。他嘲諷的看着隊長:“沙耶博士的住所距離沙坑隻有不到三十公裏。乘坐直升機隻需要十二分鍾,但事實上你卻用了整整五十分鍾!”
“這不能怪我,先生。”隊長無奈的看了看兀自在那裏興奮的沙耶博士。
劉淼深吸了口氣,擺擺手,讓雇傭兵隊長下去了。
他看着在那裏走神的沙耶博士,說:“沙耶博士,我碰到大麻煩了。”
“我知道。”沙耶博士心不在焉的回答。
“你知道?”這下輪到劉淼驚奇了:“我還沒說你怎麽會知道?”
“RTA原液失竊,竊賊還是你一直想要找的小老鼠。”
“你怎麽會知道?”隊長沒來得及向劉淼彙報經過,所以劉淼對于到底是誰闖進沙耶博士的家裏将沙耶與張敏捆成粽子一無所知。
沙耶博士擡頭看了看他,說:“因爲你的小老鼠偷完了RTA,又跑到我家把我捆成了粽子!”
“我的老天!”劉淼震驚的抱着腦袋:“他不是小老鼠,他簡直就是幽靈!”如果沙耶博士的身體裏沒有植入衛星定位系統,就連劉淼都不知道沙耶博士的行蹤。小老鼠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沙耶博士不想就這個問題繼續糾纏下去。難道他要實話實說,說昨晚回家的半路上撿到了一個人,然後這個人恩将仇報突然變成了小老鼠,将他個女友捆在浴室裏整整九個小時?那會讓别人覺着自己就是個蠢貨!
“那不重要。”沙耶博士興奮的晃了晃手裏的手提袋:“經過我的确認,他确實感染的RTA。但奇怪的是,RTA在他體内發生了變異,所以他現在還能活得好好的。看看這個,這裏裝着他的毛發。隻要給我時間,我就會根據他的基因圖譜找出問題所在。這意味着我們很有希望徹底的完善RTA,讓什麽排斥跟後遺症之類的都去見鬼!”
“真見鬼!”劉淼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他本打算指責沙耶博士,正是因爲對方信誓旦旦的保證小老鼠活不過八個月,他才撤掉了夜貓搜索小組。所以事情才會發展成這樣。現在他發現自己錯了,錯得離譜!沙耶博士是一名科學家,公司聘請他的目的是爲了讓他研究出賺錢的成果。至于他說話不算話……隻要出了成果,誰去管那些東西?再有,誰能保證科學家說的就一定是正确的?
董事會顯然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事情發展到最後,沙耶博士屁事沒有,董事會甚至連苛責都不會有,而自己卻要背負全部的黑鍋!這簡直太糟糕了……
也許董事會的那群混蛋會把自己赤裸裸的丢到巴布亞新幾内亞,那個世界上唯二的還保留着食人傳統的惡心地方。
“這真見鬼!”
“是啊,真見鬼!”沙耶博士附和了一嘴,然後興高采烈的說:“我現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分析他的基因圖譜。隻要想一想美妙的結果就讓人振奮……對了,你找我什麽事兒?”
劉淼無力的擺了擺手。
沙耶博士點點頭,轉身就走。臨出門的時候說:“我去實驗室了,不管有事沒事,最好别打擾我!”
看着沙耶博士消失在門口,劉淼還能說什麽?他現在無比後悔,當初就不該選這個職業,更不該毛遂自薦争取這個職位。他的薪水僅僅比一名普通律師高一些,卻要承受帝國首輔才會承受的壓力。他發誓,如果平安度過這次事件,他一定會第一時間選擇辭職。
但現在他首先需要解決丢失的RTA原液,還有那個該死的小老鼠。想了想,他按了下桌面上的固定電話:“楊振維……這個名字我沒記錯吧?他在哪裏?”
他的秘書記憶力超群,完全沒有停頓,徑直報告說:“先生,楊振維正在地下實驗室接受觀察。”
“他的觀察期還沒有結束麽?”
“還有兩周。按照标準流程,注射了RTA之後,必須要在實驗室裏觀察三個月用以确認身體沒有排斥反應……”
“我等不了那麽久了。”劉淼打斷了秘書的話:“叫他立刻來見我!”
……
當夜色深沉的時候,楊峥重新回到了大連。
下了飛機,他到地鐵站換了身衣服,打電話給趙小貓報了個平安,随即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濱海路米雄的住所。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給米雄一個‘驚喜’!他要當面質問米雄,是不是拿他當槍使。如果得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他發誓,一定會将米雄那個混蛋揍成白癡!
出租車在街頭飛馳而過,半小時後停在濱海路上。司機很疑惑,他看着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停在那裏的消防車,以及被燒成廢墟的房子,說:“哥們,你确定是這兒?”
到處都是焦黑的瓦礫與轉頭,若非建築的原址上還殘留着一部分的牆壁,那牆壁上還挂着門牌号,楊峥真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你不會是記者吧?”司機戲谑的說:“你來的可有點晚,我看了新聞,早晨就燒起來了,你這當記者的晚上才來。”
“我是晚報記者。”随口答了碎嘴的司機,付了車資,楊峥下了計程車。
此時,一輛消防車就停在廢墟邊上,幾名穿着橘紅色防火服消防隊員,正用工具撬開瓦礫、碎石與斷壁殘垣,向下挖掘着。
消防車的旁邊,還停了一輛救護車。兩名穿着白大褂的家夥百無聊賴的坐在車上等着。也許他們早就做出了判斷……燒成這樣,恐怕是沒有生還者了。周遭有些圍觀的路人,十幾名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正在維持秩序。
幾輛警車打開頂棚的照明大燈,将廢墟現場照得亮如白晝。地面上有些濕漉,覆蓋着薄薄的一層黑水。那是燃燒灰燼被水沖刷之後産生的。還有些地方殘留着泡沫滅火劑的痕迹。
楊峥快步走上前,擠在人群裏,詢問着發生了什麽。圍觀的路人們七嘴八舌的,說不清楚。楊峥思索了下,返身離開,鑽進了就近的一家便利店。買了一支碳素筆與一個黑色的記事本,又買了一副眼鏡框。
他對着便利店洗手間裏的鏡子整了整衣裝,随即又返回了廢墟現場。這一次他徑直找上了負責維持秩序的警長。
“警長先生,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麽?”
休閑西裝,戴着眼鏡,拿着記事本與筆……楊峥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實習記者。
“你是誰?”警長以爲他在明知故問。
楊峥咳嗽了下,自我介紹說:“我是《晚報》的實習記者,傅林。”
警長瞥了他一眼:“小夥子,你來的可有些晚。你的同行在這之前已經問過我至少幾十遍了。”
楊峥裝作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隻是一名實習記者,沒那麽多的線人……也沒有請線人的錢。那麽,警長先生,您能不能給我個大新聞呢?”
“該說的我都說了。”警長耐着性子說:“清晨四點四十分,有人報警,說發現這裏失火。我們立刻派了消防車。當時火着的有些大,看樣子應該是煤氣管道破裂了。還沒等消防車趕到,建築先後兩次發生了爆炸。”
“爆炸?能告訴我爆炸原因麽?”
“我隻能說推測。”警長說:“第一次爆炸可能是因爲煤氣……第二次,這座房子的主人有收藏槍支的愛好,或者說是惡習。他在房子裏存放了大量的彈藥。高溫引發了彈藥殉爆,于是就發生了第二次爆炸。第一次爆炸毀了建築的上層,第二次則将建築完全變成了廢墟……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樣。當然,以上隻是我的推測。詳細的原因,還要等專家給出說法。”
“那麽,有人逃出來麽?”
警長聳聳肩。“鬼才知道有沒有人逃出來。火災發生後,我們聯系了房主的手機……但一直處于關機狀态。而且你知道,火災發生在清晨,并且事發突然,加上很快就發生了爆炸……我隻能說如果事先房主還留在房子裏,那他肯定已經遭遇了不測。”警長指了指正在挖掘的消防隊員:“他們現在能做的隻是盡快找到遇難者的屍體。”
恰在此時,一名消防隊員搬開了一塊殘垣,看了看下方,大聲叫道:“我找到他了!”
人群嗡的一聲炸開了。幾名消防隊員迅速向那名消防隊員靠攏,一直留守在這裏的電視台記者,立刻扛着長槍短炮圍了過去。冒充晚報記者的楊峥也擠了進去。
他去的已經有些晚了,那些消防隊員從廢墟裏拖拽出一具焦黑的屍體。不但是面目,甚至整個人都徹底的燒成了焦炭。那兩名等在救護車上的白大褂,立刻擡下擔架。先是将屍體放入裹屍袋,又将盛放裹屍袋的擔架推上救護車,随即呼嘯着離開。
記者們将那名發現屍體的消防隊員圍攏了起來,七嘴八舌的詢問着什麽。
冒充記者的楊峥沒有再擠上去,他站在廢墟裏有些茫然,腦子裏充滿了雜亂的念頭。米雄……就這麽死了?誰幹的?
抑或者,那具屍體到底是不是米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