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幾次,楊峥坐在沙發上,握着那柔嫩的小手,心思全然不在播放的電影上,他不停的瞥着全神貫注的趙燦辰,咽着口水,想要輕輕吻上那粉紅的唇,然後很認真的告訴對方自己喜歡她。但每一次,那種生存的危機感都告訴楊峥,他不能這麽做。
一旦捅破那層窗戶紙,那個好似天使的趙小貓從此就再難與自己割裂開來。而保護傘的威脅始終都在,那些可以買通警察的家夥,天知道什麽時候會查到這裏,讓自己再次曝光。應對無休止的追殺,楊峥已經筋疲力竭,拿什麽去保護那個純潔無暇的女子?
愛情也許是自私的,但又是無私的。楊峥想要擁有趙燦辰,又不想她因自己而出現什麽意外。所以幾次話到嘴邊他又生生忍了回去。他總想着,這一切都要解決掉保護傘……起碼要找到抑制RTA的藥劑再說。到那個時候,他可以帶着趙燦辰遠走天涯,去一個保護傘的觸手無法觸及的地方,幸福的過上一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每一天都在擔心因着該死的後遺症,今晚閉上眼睛還會不會見到第二天早晨的太陽。
正是因着這種完全靠默契,既沒有表白也沒有海誓山盟,才讓他與趙燦辰的感情極其穩定,又止步不前。也許,女孩子是在責怪楊峥吧……連喜歡兩個字都無法說出口,還叫什麽感情?
第二天早晨,乘坐計程車上學的時候,趙燦辰還是如同往常一樣與楊峥有說有笑。隻是沉默的時候顯得有些神情恍惚,也許正在爲楊峥的緘默而煩惱。
沉默的走在校園裏,過了圖書館,趙小貓揮手道别轉身向左,本應轉身向右的楊峥卻站在那裏。看着那扛着黑色肥貓的俏麗身影,漸行漸遠,楊峥突然覺着有些心疼。他從不是個聖人,爲了生存可以去欺騙整個世界,同樣不介意去做一些違法的勾當。而當面對着青澀的初戀時,他突然變得彷徨猶豫,患得患失起來。
看着那身影漸漸遠去,原本糾結着的楊峥咬了咬牙。他突然喊了一嘴:“趙燦辰!”
十幾步開外的趙小貓停住了腳步,疑惑的轉身看過來。隻見楊峥深吸口氣,神情嚴肅的小跑過去,然後一把将那高挑的身子抱在了懷裏。
初夏的早晨,連大的校園裏,那陽光斑駁的樹蔭下,兩個身影緊緊地抱在一起。那原本行色匆匆趕着上課的學生們,有的會稍稍停下腳步,然後會心一笑;有的幹脆駐足下來,期待着那一抱的風景;情侶中,女孩子會用手指戳戳男孩子的腰,努嘴指着遠處那溫馨的一幕,似嗔似埋怨的數落着男友當初如何的不解風情。
遠在天台上的南哲吹了聲口哨,放下了望遠鏡,糾結着眉頭自語說:“我這兄弟是徹底陷進去了……”
趙小貓愣愣的不知所措,感覺着楊峥那有力的臂膀與急劇的心跳,女孩子沒來由的原本白皙的臉暈紅一片。好半晌,楊峥松開了她,雙手把着她的肩膀,認真的說:“我喜歡你,而且我知道你也喜歡我。所以,從今天開始做我的女友吧。”
他的理由強大無比,語氣不容拒絕,就好似本該如此。錯愕了趙燦辰愣了半晌才聽懂楊峥是什麽意思,然後傻傻的點了點頭,臉上随即浮現出欣喜與柔情。楊峥的目光又盯在了那粉紅的嘴唇上,他不自然的咽了口口水,身子前傾。
趙小貓的呼吸陡然急促起來,眼睛眨啊眨,似乎随時都會閉上。一直抱在夏黑身子上的右手也漸漸松開……于是乎再沒什麽甜蜜的一吻了,抓住機會的夏黑一下子蹿了下去。可惜的是,楊峥的反應比貓很快,夏黑的前爪剛剛着地,楊峥的左手已經揪住了它的尾巴。
于是雙腿懸空的夏黑隻能惱怒的叫着,憤恨的看着楊峥。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甜蜜的氣氛消失無蹤。兩個人彼此看着笑了起來,趙小貓俯下身子重新抱起夏黑,剛要說什麽,楊峥卻先開口說:“校長昨天找過我,說我必須得參加體育課。我昨天考慮了下,打算今天去橄榄球那邊看看。”
“好呀,不過要注意别受傷了。”趙燦辰燦爛的笑着:“我有空會去給你加油的。”
“那……中午一起吃飯?”
“恩,中午一起吃飯。”
依依惜别的時候,趙燦辰還主動拉了拉楊峥的手。然後女孩子離去的身影,仿佛輕快了許多。微笑着走在去往實驗室的路上,直到過了柳園,楊峥突然攥緊拳頭跳起來狠狠的揮舞了下,似發洩又似興奮過頭的喊了一聲。
去******保護傘,去******後遺症,他想通了,連喜歡兩個字都說不出口,還算什麽男子漢?即便那群保護傘的雜碎不來找自己,他也早晚找上門。南哲那家夥雖然看起來不靠譜,但托付給他的事還算靠譜。大不了将趙燦辰托付給南哲保護,自己躲出去,早晚有朝一日他會将那些該死的幕後黑手全都解決掉。
想通了的楊峥心裏順暢了不少。他甚至隻用了半個鍾頭就解決掉了一個困擾了項目組一周之多的混沌數學難題。梁松新教授看着平日裏有些懶散的楊峥突然變得幹勁十足,詫異不已之餘,難得得爆出了粗口:“這他媽就是我希望你做的,你是天才!天才的意思就是,困擾普通人一輩子的難題,天才隻需要幾分鍾就能解決!”
“告訴我楊峥,你今天怎麽突然很有幹勁?”
“我隻是想通了一些問題。”楊峥笑着說,他很想與别人分享自己的喜悅:“于是我對一個女孩表白了,而且成功了。”
梁松新錯愕半晌,嚴肅的說:“那是個什麽樣的女孩?我現在隻能希望她是個好姑娘,千萬别把你甩了。起碼九月份之前别甩了你,不然我的項目組又要拖延期限了……”
對于梁松新教授的不解風情,楊峥隻能以傻笑做回答。他知道對方沒惡意,隻是被投資方逼得有些昏頭漲腦而已。
中午與趙燦辰一起在食堂裏吃的午飯,雖然用時比平時要多了不少,但楊峥卻感覺時間過得比平時快了很多。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下午上課前,兩個戀愛中的男女分開了。趙小貓去了人文學院的教室,而楊峥則去了學校的橄榄球俱樂部。
與楊峥原本那個時空的大學體育課稍稍有些差别,雖然大明帝國的大學裏體育課同樣算學分,但更多的則是以社團的形式存在。
随便一項體育運動,隻要參與的人數達到一定量,就可以向校方申請場地與經費。校方會派校工協助該協會建立社團,并建立一系列的考勤與規章制度。連大也是如此,連大海獅橄榄球俱樂部幾乎與連大同齡,最早是由一群業餘愛好者建立。
但随着校園橄榄球聯賽的展開,爲了取得榮譽以及不菲的贊助費,連大依靠獎學金逐漸吸引了不少的高中橄榄球好苗子。十二年前,一直默默無聞的連大破天荒的取得了東北賽區的冠軍,繼而殺入了全國賽區的夏季聯賽。而在夏季聯賽裏,海獅隊硬是靠着一流的紀律,二流的隊伍,三流的教練,一路過關斬将最終取得了夏季聯賽的冠軍。
雖然在那之後每一次連大海獅都最終止步于夏季聯賽的門口,但連大依舊可以稱呼爲有着橄榄球優秀傳統的名校了。因爲隻有取得夏季聯賽冠軍的學校,才配擁有這樣的稱号。
而連大海獅俱樂部的隊員組成比較複雜,有一部分是通過獎學金吸引來的特長生,絕大部分則是學校裏的普通愛好者。普通愛好者不參與平時的訓練,隻是每次體育課的時候,才會在教練帶領下娛樂上一百分鍾。到了比賽的時候,真正上場的還是那些特招的肌肉狂人。
當然,總會有幾個例外。一些正常考入連大的學生,卻在橄榄球上展現出驚人的天賦,三年前甚至有個家夥愣是擠掉了特長生的首發四分衛位置,成爲海獅隊的絕對主力。
走進橄榄球俱樂部裏,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子汗腺味兒與臭腳味兒。那些肌肉狂人每日在場地上揮灑汗水,回來之後自然會将這些難聞的氣味帶回來。以至于除非徹底将俱樂部重新粉刷一遍,否則别想讓這股子氣味消散掉。
接待楊峥的是一名叫岩石助理教練,全名岩石洛果維茨,頭發花白,身體壯碩,是一名波蘭裔大明人。牆上挂着幾幅照片,其中有個看起來年輕了許多的家夥,穿着橄榄球運動服,手捧着獎杯。看起來助理教練先生應該是特殊人才移民。
楊峥猜他的本名肯定不是如此。因爲有很多外國移民來到大明,在保留自身傳統姓氏的同時,會悄然改個更符合大明民衆審美觀的名字。如國強大衛、富貴辛普森等等不倫不類的名字在大明比比皆是,要命的是除了楊峥之外,所有人都覺着這簡直太正常了。
岩石教練認真的看着略顯單薄的楊峥,好半天才說:“你打算自殺麽?孩子?”
仿佛爲了印證教練的話,恰在此時,一群正式球員從門口滾滾而過。那些穿着铠甲的家夥,一個個身高體壯,普普通通一個家夥都能裝下兩個楊峥。
于是教練再次問了一句:“究竟是什麽事兒讓你這麽想不開,想要來橄榄球俱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