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哲就站在他的身邊,呲呲牙說:“行,爲什麽不行?”
“會不會太誇張了一些?”
“是有點誇張……”南哲摸了摸下巴很快找到了新的理由:“但除此之外還有更快的辦法了麽?”
“萬一航空管理局追究起來怎麽辦?”
南哲認真的點點頭,然後看向操縱着電腦的林克。後者随意的說:“民航管不到,至于軍方,我想他們不會來找我麻煩的。”
楊峥用雙手揉了揉臉,随即拍了拍巴掌,終于下定了決心:“好吧,就這麽定了……那我們開始吧?怎麽把這大家夥弄出去?”
在他與南哲的身前,是那架翼展長達二十米的鷹隼無人機。瘋子林克用實際行動回答了他的疑問,他敲擊了幾下鍵盤,機械聲中棚頂突然從中分開,左右兩部分在鋼索的帶動下越升越高,最後徹底敞開了足夠鷹隼垂直起降的空間。
林克敲了一陣鍵盤,對着麥克風說:“候鳥呼叫鷹巢,候鳥呼叫鷹巢。編号jv108,代碼CH18900513,請求升空進行例行飛行測試,完畢。”
重複了兩遍,鷹巢做出了回應,一個慵懶的聲音說:“JV108,這裏是鷹巢。第045次例行測試批準,升空請求通過。另外林博士,你這個月的測試報告還沒有提交,胡上校非常不滿意。”
“胡鐵生就是個吸血鬼!我半個月前剛剛交過報告。”林克惱怒着抓抓頭,憤怒的沖着麥克風喊着。
“啊哈,那是你跟胡上校的事兒,我隻是個小小的塔台控制員。祝你好運,林博士。”
林克不再理會塔台,他又敲擊了一陣鍵盤,然後将飛行控制器固定在桌面上。跟着在其操控下,鷹隼無人機開始進行起飛前的檢測。攝像頭轉動一番,機翼上下抖動,跟着機體中後部的螺旋槳模塊在機械聲中轉向下方。随着林克的操作,螺旋槳開始加速,無人機開始升空,那猛烈的氣流吹得靠近的南哲與楊峥連連後退,用雙手遮擋了口鼻。
體型碩大的鷹隼無人機一點一點脫離地面,攀升,躍出房頂,繼續升高,之後螺旋槳模塊緩緩恢複原本狀态,鷹隼如同離弦之箭,轉眼間脫離了衆人的視線。
楊峥與南哲緊忙跑到屏幕前圍觀。那六分屏,下方三個屏幕顯示着飛機左、前、右的視野,上方的三個屏幕則顯示着飛行狀态以及各類參數。
鷹隼越升越高,地面的景物變得越來越小,那旅大公路上的汽車,在視野中變成了一個個龜速移動的小黑點。林克全神貫注的操縱者鷹隼,比楊峥預想的還要快,僅僅五分鍾之後便翺翔在了連大的上空。
“好像在那兒!”南哲指着屏幕的右下角說。
事實上不用他提醒,所有人都看到了。那紅色的建築外面,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看起來就像是事故現場。衆多的圍觀者爲鷹隼指明了方位,鷹隼調整了方向,陡然朝着下方俯沖而去。
……
“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四周一陣又一陣的起哄聲中,沈沁文手持着鮮花,臉上還保持着笑容。他這樣的姿态已經足足保持了将近十分鍾,于是他的笑容裏逐漸有了些尴尬的意味,到了現在又從尴尬變成了惱羞成怒。十分鍾的時間裏,他試圖通過電話聯系趙燦辰,但無一例外的是每一次打過去,對方都會按死電話,完全不與他溝通。
作爲連大校園裏的情聖,作爲幾乎所有女生眼裏的白馬王子,沈沁文從沒有遭受過如此的挫折。他覺着自己的自尊心遭到了踐踏,于是周遭原本聽起來很舒心的起哄聲,到了現在聽在耳朵裏則變成了莫大的諷刺。丢了面子的沈沁文,右手微微的顫抖,用力的攥着那一束火紅的玫瑰花。手指因爲過度用力,看起來蒼白一片,沒了血色。
但他依舊保持着風度。他知道這個時候惱怒的轉身而去,隻會讓自己更丢面子。于是他故作自嘲的笑笑:“看起來她有些害羞。大家别嚷了,跟她一點喘息的時間。”
起哄聲漸漸停歇,片刻之後,也不知誰帶的頭,起哄聲再次響起。所不同的是,這次不是‘答應他’了,而是:“去接她!去接她!”
聽着周圍的起哄聲,沈沁文突然有些恍然。他覺着自己犯了個愚蠢的錯誤……爲什麽傻站在這裏等着?走上去不是更顯得自己有誠意?也許趙燦辰正等着自己走上去呢。
不管怎麽樣,事情既然開始了,就要有一個結果。如果上去之後趙燦辰接受了自己,那就皆大歡喜,完滿結局;如果對方拒絕了自己……那就必須做好承受自己怒火的準備!
二十一年的人生裏,沈沁文想要得到什麽,就會得到什麽,從無例外。如果他得不到,那别人也别想得到!當然,他是斯文人,依舊是那個在所有人面前謙和有禮,談吐不俗的王子。而趙燦辰……所有人都會孤立她,未來五年的大學生活,有無數的苦難等着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
沈沁文想到這裏深吸一口氣,他打算最後再等一分鍾,然後走進教學樓,面對面的将玫瑰塞進趙燦辰的懷裏,等着她說出那個答案。
與此同時,教室裏,那些留下來看熱鬧的同學自覺的騰出了空間,然後盯着表白的女主角趙燦辰。男生們大多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他們似乎很樂意見到所謂的白馬王子吃癟。當然,這可以理解。仇強仇富的心理古已有之,沈沁文不論怎麽看,都遠超他們這些普普通通的學生。
而女生們則完全是另外一副神情。迎新會上,沈沁文那一曲令人陶醉的情歌,迅速征服了新一屆的女學生。要家世有家世,要樣貌有樣貌,還唱得一手好歌。如此人才,簡直就是小女生心目中的男神。于是當男神向趙燦辰表白的時候,女生們先是很失落,失落于爲什麽表白的對象不是自己。跟着又開始變得憤怒。這種憤怒在趙燦辰對表白無動于衷之後,不但沒有消減,反倒愈發的強烈起來。
羨慕、嫉妒、恨,三種情緒迅速的轉換。這會兒,教室裏已經隐隐的傳來了怪話。有的在爲沈沁文不值,有的品評着趙燦辰的樣貌,更多的則堅定的認爲趙燦辰之所以這樣平靜是因爲她在裝假。端着、繃着,擎等着沈沁文一步步掉進她的掌控之中。
便是趙燦辰新交的朋友楊雯雯,也十分不理解趙燦辰的選擇。她皺着眉頭勸說着,說着沈沁文的好,在趙燦辰無動于衷之後轉而開始說起那個她不知道的家夥的壞處。
但楊雯雯僅僅提了一嘴,趙燦辰陡然生氣起來:“如果你再說他一句壞話,以後就别跟我說一句話!”态度之強硬,語氣之堅決遠超楊雯雯的想象,她從沒有想過一向綿綿軟軟的趙燦辰突然會這樣。她張口想要辯駁一些什麽,卻被趙燦辰搶白:“你甚至都沒有見過他,你怎麽知道他比沈沁文差?”
脾氣火爆的楊雯雯難得的壓下了沖動,她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質問:“我是沒看到……但我想這種時候他應該出現在你身旁吧?現在都十分鍾過去了,他在哪兒?”
恰在此時,趙燦辰一直捏在手中的手機響了。她迫不及待的接聽,就聽聽筒裏傳來楊峥的聲音:“小貓,我離你比較遠,一時半會趕不回去……不過我會用另外一種方式解決掉麻煩。看窗外!”
趙燦辰疑惑着看向窗外,什麽都沒有……等等,玻璃怎麽會有些顫動,地震了?
“地震了?”楊雯雯疑惑着說。大連地震頻發,都是一些小地震,人們習慣于樓體輕微的晃動。
便在這時候,一個黑影忽地從窗前劃過,那碩大的身影呼嘯而去,發出的聲響與帶起的狂風,讓樓下圍觀的人群在驚呼聲中,不自覺的矮了身子後退連連。剛剛走出去兩步,下定決心要上樓的沈沁文更倒黴,他幹脆被貼着他頭皮呼嘯而過的黑影帶得狼狽的摔在了地面上。
人們舉目望去,直到此時才發現那黑影竟然是一架飛機。有軍迷已經激動的叫出了那飛機的名稱:“是鷹隼無人機!”
跟着有人又發出了疑問:“軍方的無人機怎麽跑校園來了?”
沒人回答他們的疑惑,那架俯沖而過的鷹隼掉頭又折了回來。這一次鷹隼沒玩兒什麽俯沖吓人的把戲,機身中後部螺旋槳變形,鷹隼緩緩懸停在了人文學院教學樓之前。那碩大的身軀,隔斷了沈沁文的去路。
但這還沒有結束,鷹隼維持着離地兩米的高度,一點點的靠近剛剛爬起來的沈沁文,逼得對方連連後退。随着他的後退,圍觀的人群也在後退。
足足退出去十幾米,鷹隼終于停了下來。然後從機頭部分那臨時挂載的音箱裏傳來了楊峥的聲音:“趙燦辰隻能是我的女朋友,所以……滾!”
沈沁文愣愣的站在那裏,似乎完全沒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下一刻楊峥似乎失去了耐心:“給你十秒鍾離開我的視野,否則……”
他沒再繼續說下去,而是用實際行動告訴了沈沁文否則之後的後果。兩翼挂載的導彈開始自檢,那是發射前的前兆。
沈沁文被吓傻了,當他看到那導彈自檢,聽着音箱裏傳來合成電子女音說着獠牙空對地導彈準備完畢的時候,他臉色慘白,叫了一聲扭頭就跑。
那一束玫瑰丢在了腳下,跌跌撞撞中跟班的吉他摔在了地上。這一刻,在死亡的威脅下,什麽風度,什麽涵養,什麽王子的形象,他全都不要了。隻是狼狽的跑出了人群,鑽進那部豪華敞篷跑車裏,發動汽車沒命的逃竄。
汽車剛剛蹿出去十幾米,鷹隼機翼挂在的一枚導彈猛然噴射出猛烈的氣流,跟着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朝着敞篷跑車追了下去。
距離實在太短了,以至于沈沁文完全沒有躲避的時間。他隻能眼睜睜的看着那拖着白色軌迹的導彈,一頭砸過來,擊穿了風擋玻璃,然後深深的嵌入副駕駛的座椅上。
導彈真的發射了!真的發射了!
慌亂中沈沁文慘叫一聲,雙手因爲過于緊張而變得僵持,好似失控了的敞篷車一頭撞在路旁的櫻花樹上。氣囊拯救了他,公子哥甚至都沒有受傷,他掙紮着打開車門,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這鬼地方,他一秒鍾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金灣對面山腰處林克的房子裏,看着導彈真的發射了出去,并且徑直命中的跑車,楊峥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南哲懊惱的叫着:“****,你******真發射了!”
林克回過頭來看着崩潰的兩人,臉上全是瘋狂之色:“放心,出不了人命,戰鬥部是空的。”
“那你怎麽跟空軍解釋?”
“JV108在第四十五次升空測試中,武器系統發生軟件性故障,一号獠牙空對地導彈自動鎖定目标發射,幸運的是沒有人員傷亡。”林克得意的說:“飛行記錄這種東西,我可以随意的篡改……隻是多花費點時間而已。”
“好吧,你這個瘋子。”南哲趕緊掏出手機:“我聯絡下屬,讓他們趕快去處理。”
畫面中,沈沁文的汽車一頭撞在了櫻花樹下。片片分紅的櫻花簌簌而下,伴着那跌跌撞撞有些蒼涼的身影,好似一出文藝複興時期的悲劇。但林克很快就讓這場面變成了喜劇,他滿臉瘋狂,而又極其認真的問楊峥:“我能再來一發麽?”
不用楊峥開口,與下屬通話中的南哲已經果斷阻止了林克的瘋狂行爲。楊峥松了口氣,随即響起自己還與趙小貓保持着通話。他将手機貼在耳邊,聽筒中立刻傳來了趙小貓的呼叫聲:“……你還在麽?”
“在。剛剛發生了點意外……”
“我看到了。”趙小貓現在還處在驚詫之中,但他随即笑着說:“真是太刺激了!你是怎麽做到的?”
“我恰好認識一個瘋子……好吧,不管怎麽說麻煩解決了。”楊峥說話的時候看着屏幕,屏幕上不但沈沁文消失無蹤,就連那些圍觀的家夥也跑了個一幹二淨。“我還要多待一會兒,處理一些新的麻煩……晚上朝鮮菜?我想吃紫菜卷。”
電話的另一端,趙小貓幸福的點點頭,‘恩’了一聲說:“那我就多做點紫菜卷。”
說了幾句,随即彼此挂斷了電話。教室之中,所有的人全都驚愕着看向那個個子高高,總是帶着一隻肥碩黑貓上下學的平凡女生。他們突然覺着自己與趙小貓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楊雯雯完全忘記了剛才與趙小貓的争執,待其挂斷電話,立刻迫不及待的問:“你男朋友是空軍?”
趙小貓笑着搖了搖頭:“他隻是個學生……一個很特别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