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兄弟!我剛才救了你一命……你就這麽對待救命恩人麽?”粗着嗓門叫嚷着。
“如果我是你就搞清楚現在的狀況再說話。在你幫忙之前,我至少救了你兩次!”
回了一嘴,楊峥從沙發上起身,出于謹慎,他手中的手槍并沒有放下來,而是始終保持着瞄準的姿勢,槍口随着身體轉動而轉動。南哲的出槍速度已經完全超出了楊峥的認知範疇,0。15秒打光左輪手槍裏的子彈……這在他看來簡直不是人類可能完成的!雖然他眼睜睜的親眼見證了這一切的發生。
但他依舊心存疑慮。一個醉鬼就算可以在0。15秒的時間裏打出六發子彈,那他頂多算是一個開槍速度極快的……醉鬼!就算他清醒的時候槍法如神,可在喝醉了的情況下,誰能保證不會出現誤差?也許完全漏掉了某個幸運的襲擊者,也許隻是将某幾個襲擊者擊傷了,但對方依舊保有攻擊的能力。
随着目光的轉動,結果出現在楊峥的眼前。三名襲擊者倒在舞池的邊緣,無一例外的頭部中彈;一名襲擊者趴在吧台上一動不動,身上汩汩而出的鮮血顯示出,他的中彈部位在心髒;最後一名襲擊者腹部與面部連中兩彈,跪坐在大門口死得不能再死了。五名襲擊者,而不是方才楊峥混亂中判斷出的四名,在0。15秒内盡數被南哲擊斃!
快速!準确!緻命!那麽短的時間裏,南哲僅僅補了一槍,便徹底結束了戰鬥。這是怎樣的槍法?隻要想一想就會讓人不寒而栗。
在此之前楊峥一直賴以自豪的反應與運動能力,在這種鬼神莫測的槍法面前完全沒了用武之地。老張曾經專門給楊峥做過測試,測試的結果表明楊峥的反應速度要遠超常人,他隻需要0。07秒,最快僅僅需要0。06秒就會對看到、聽到的指令做出反應。正是這種超人般的反應速度,讓楊峥在面對外國佬追殺的時候才能險之又險的躲開子彈,繼而近身一擊将之擊斃。
即便沒有樹木做掩體,按照常理楊峥面對着敵人突然拔槍射擊,他完全可以憑借超強的反應速度,在對方拔槍的瞬間做出預判性的閃避動作,極有把握躲開射過來的子彈。但那個站在躍層玻璃圍欄缺口處搖搖晃晃的醉鬼,完全颠覆了這一常理。
一個簡單的計算已經說明了一切,六槍0。15秒,這意味着南哲從拔槍到開槍頂多需要0。02到0。03秒之間,而楊峥做出反應的時間是0。07秒。這意味着當楊峥面對着突然拔槍的南哲,意識到危險做出閃避的時候,他身上至少已經被對方打中了兩槍。
瞧見楊峥看着幾具屍體怔怔的發呆,南哲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裏,搖晃着身體含糊不清的說:“啊,這沒什麽大不了的。你知道——”他突然做了個拔槍的手勢,跟着将比劃成手槍的右手放在左邊吹了吹:“——澳洲拔槍術。小爺小時候看了太多講澳洲牛仔的電影,一直覺着這姿勢很帥。後來進了軍隊當了大頭兵,整日泡在軍營實在無聊,每天就靠練這東西打發時間。練了一段我發現小爺真他媽是個天才,全營的大頭兵沒一個比小爺快,沒一個比小爺準。再後來小爺進了特種部隊,就因爲這手得了個綽号——”他突然頓了頓,而後自得的加重語氣說:“——三十米無敵。”
三十米無敵……顧名思義,三十米左輪手槍射程之内,任何與之公平對決的槍手,沒人能躲過南哲0。0。2秒的出槍速度。看着南哲有些自得嚣張的神情,這會兒的楊峥已經沒那麽反感了。他突然發現南哲的确有引以爲豪的資本。
“咦?你把我妹妹藏哪裏去了?”直到這個時候南哲才發現南昕不見了蹤影,他左顧右盼一番,沖着楊峥攤開手說:“别告訴我你把她弄丢了。”
楊峥努力壓制着心理想揍一頓這個白癡的沖動,深吸一口氣說:“她被綁架了。”
“什麽?”南哲完全不信自己聽到的一切。
“我說她被綁架了。”楊峥一邊打掃戰場,從屍體上搜尋着手槍與彈藥,一邊簡略的将剛才發生的一切說了出來。片刻之後,楊峥腰間已經掖了三個彈夾,手中是兩把彈藥充足的USQ手槍。
他轉過身看着上方還在發愣的南哲,撇撇嘴角說:“我現在去救你妹妹,你是打算繼續在那兒發呆還是更過來幫忙?”
“給我兩秒鍾。”說話間,南哲返身回到卡座,抄起桌上盛裝冰塊的冰桶,徑直将裏面的冰水混合物兜頭澆了下去。冰冷的冰水混合物讓他打了個激靈,抹了把臉上的水漬,雙目中的迷離與頹喪盡去,轉而浮現出一絲冰冷。
他跳下躍層,掏出打光了子彈的左輪手槍,推出轉輪一揚,嘩啦啦的聲響中子彈殼掉落了一地。他一邊重新往轉輪裏塞子彈,一邊沖着楊峥說:“他們朝哪個方向跑了?”
“我想是朝下。”在楊峥看來這個答案顯而易見。狂熱酒吧就在希望大廈的頂層,劫匪除了挾持人質朝下還能往哪兒跑?
“很好……那我們朝上追。”南哲當先一步跑向出口。
楊峥錯愕了一下追上去。
“往上?你瘋了?上面什麽都沒有!”
“沒錯,一片空曠……空曠到可以停下一架直升機。這裏可是市中心,附近就有一家警察局,劫匪乘車逃跑隻有死路一條,唯一的生路就是上樓頂乘坐直升機逃走。既然想要殺我的家夥可以派出十幾個全副武裝的殺手,那他肯定已經計劃好了要用直升機撤離希望大廈。”
急速奔跑中,出了酒吧正門,穿過長長的走廊,待接近通往樓頂的樓梯口的時候,楊峥意識到南哲是正确的,因爲他已經能聽到樓頂傳來的直升機轟鳴聲。
但一切都已經晚了。當他們撞開樓頂的鐵門,沖上樓頂平台的時候,剛好看到兩名襲擊者将掙紮着的南昕塞入了直升機。
這種時候,楊峥已經顧不得什麽了,他拼命的朝着直升機跑着,兩步便甩開了身前的南哲。他雙手平端着雙槍不停的開火,因着跑動中開火,使得準确率下降了很多。子彈飛舞過去,打得直升飛機周遭火星四濺。那名最後進入直升機的襲擊者,剛要舉起槍反擊,子彈先是擊中了他的肩膀,跟着将其胸口打得嫣紅一片。
直升機已經起飛離地,那死去的襲擊者身子緩緩栽倒,帶着那柄沖鋒槍大頭朝下從直升機上掉落下來。楊峥絲毫沒有減速,路過屍體的時候丢下雙槍撿起了那把沖鋒槍,陡然降速在樓頂的邊緣定住身子,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進行瞄準。
不久之前他就對付過直升機,論堅固結實程度絕不是飛離樓頂的小型民用直升機可以媲美的。既然當初的武裝直升機都能打下來,那眼前的更不在話下。依着經驗,楊峥将準星鎖定在了槳葉與機體連接處。
然而在他開火前,一隻手陡然出現,将槍頭按下。
“我妹妹還在裏面!”南哲擰着眉頭說。
楊峥松了口氣,垂下槍口,不甘的看着遠去的直升飛機。那陷入夜空中的直升飛機漸漸遠去,慢慢的在月光下化作一個小黑點。轟鳴的飛機聲漸漸消失,那此前隐藏在直升機噪音中的警笛聲呼嘯而至。
希望大廈的樓下已經聚集了七八輛警車,站在樓頂上望下去,遠處的各條街道上,更多的警車打着警燈正在朝希望大廈快速駛來。
也許是前不久剛剛被警察通緝過,楊峥敏感的皺了皺眉頭,随即放松下來。不管怎麽說,他這都算是自衛反擊。而且襲擊者斃傷了太多的無辜,這件案子絕對是少有的大案。他現在不需要爲警察的盤問擔心,需要頭疼的怎麽阻止媒體曝光自己。
“現在怎麽辦?”楊峥問。
南哲呲呲牙,轉身朝下去的通道門走去:“怎麽辦?自然是要回我妹妹,順便給那個利欲熏心的家夥一個教訓!”
“怎麽聽這話……好像你認識那些襲擊者?”
“一群拿錢辦事的狗腿子,小爺需要認識他們?不過他們背後的主子小爺倒是很熟。”南哲扶住那扇門,回過頭意味深長的說:“朋友可以選,但親戚沒法選。大部分時候在你困難的時候給你幫助的是朋友,至于親戚……我隻求他們别在背後捅刀子就好。”他嗤的一聲苦笑起來:“讓人遺憾的是現在他們連這麽點微末的小要求都做不到!”
……
與此同時,金石灘别墅群的某間别墅裏,一名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打開了翻蓋手機。
“我在聽着。”男子凝神聽着從電話裏傳出的聲音。随着電話裏的聲音,他的臉色越來越凝重,到最後他憤怒的吼道:“我以爲你們是最專業的,所以我花了一千萬雇你們做這事。現在你告訴我主要目标一根汗毛都沒掉,僅僅抓了他的妹妹……他的妹妹有什麽用?那毫無意義!”
他一把扯開襯衫上的領帶,喘了幾口粗氣,然後努力保持着平靜說:“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設局勒索還是什麽别的,總之盡快處理掉目标……我再說一遍,錢不是問題!”
挂死了電話,他站在那裏若有所思。然後緩緩轉過身,對着身後的中年人說:“王叔,現在麻煩大了……我太心急了,當初就該聽你的。”
那被叫做王叔的中年人刻闆的臉上半點表情都沒有,輕描淡寫的說:“需要我去掃尾麽?”
年輕人苦笑着點點頭。王叔同樣點點頭,然後轉身離開了房間。出去之後,還不忘輕輕的将房門合上。年輕人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若有所思。他叫南勇,南哲的堂弟,南家财産第二順位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