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天,立刻打電話叫救護車。”一名中年警官邊跑邊下達着命令。中年警官見證了他四十年人生中最難忘的一幕。一個人竟然可以憑着肉體,先是飛奔十幾米,然後準确的接住從将近二十米高空墜落下來的一名成年女子。墜樓女子個頭中等,身體偏瘦,即便是這樣她的體重也有四十六公斤。與一個時速六十八公裏重量四十六公斤的重物正面碰撞……并且之後還砸在堅硬的水泥地面上,恐怕這家夥胸口的骨頭已經碎成了粉末!
但幸運的是,那家夥的努力沒有白費。雖然還有段距離,但從現在的位置可以清晰的看到墜樓女子極其明顯的生命體征。而且看起來受得傷害不大。
中年警官身旁的警員急忙通過通訊器聯絡救護車:“滋滋……指揮中心,警員編号7665390呼叫指揮中心。富春街發生墜樓事件,兩名傷者急需治療。”片刻後,對講機裏傳來指揮中心的女音:“滋滋……指揮中心收到,已通知中仁醫院,救護車預計五分鍾後抵達。”
中年警官繼續下達指令:“來幾個人立刻封鎖現場。喬鵬,馬上把女性傷者攙起來!趙良,檢查男性傷者。”
“收到。”
“收到。”
說話間十幾名警察已經奔到了近前。名叫喬鵬的警員一邊詢問着:“小姐,你沒事吧?”一邊把住霰帥帥的胳膊,緩緩将其攙扶起來。跟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發現霰帥帥除了右臂有些淤青,整個人看起來很正常,沒有别的受傷迹象。
與此同時,三四名警員把躺在地上的楊峥團團圍住。一名警員二話不說,一手扒開楊峥的眼皮,一手拿手電筒照射,然後還用幾乎吼叫的聲音詢問:“先生,你能聽見我說話麽?不要動,哪裏疼可以告訴我,救護車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額……”
讓警員趙良錯愕不已的是,地上前一刻還半死不活躺在地上的家夥,先是一巴掌推開了自己的手,跟着用胳膊肘撐着身體坐了起來,并且神色如常的說:“我沒事兒,你還是去看看那個白癡女人吧。”跟着他一骨碌站了起來,甚至還懊惱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迹……
周遭的警察全都驚得長大了嘴巴,一名年輕的警員連話都說不全的問:“先生……你……你确定?”
被一個從二十米高空掉下來的成年女子砸在身上,居然屁事沒有神色如常的站了起來……我的老天,這一定是在開玩笑。
中年警官明顯要比周遭的警員要有經驗。他曾經遇到過這種事,汽車高速碰撞,駕駛員神志清醒的鑽出汽車,打電話報警。并且在警察來了之後還與其争論到底是誰的責任,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結果幾分鍾後這人突然就萎頓在地,口吐鮮血,抽搐不已。送到醫院時已經晚了。事後屍檢表明,這人在撞擊發生時多出内髒破裂。
“先生,你最好不要亂動。最好等醫生檢查之後再确定你究竟有沒有事。”
中年警官随即指定了兩名警員專門看着楊峥。于是楊峥隻能乖乖的在警察的看護下蹲坐在了地上……這是妥協的結果,如果按照警察的要求,他現在必須躺在冰冷的水泥路面上。事實上現在楊峥除了感覺胸口有點悶,左臂火辣辣的疼,另外似乎兩條大腿有些拉傷之外,再沒别的感覺了。并且他的頭腦十分清醒。外圈閃爍的閃光燈讓他的雙眼很難受,後來他幹脆問警察要了一條大毛巾,就蒙在自己腦袋上。
幾分鍾後,救護車呼嘯着停在面前。醫生率先沖下來,緊跟着是四名推着折疊擔架的男護理。
中年警官毫不猶豫的讓醫生首先給楊峥檢查,不論怎麽看,剛才的事件中都是楊峥承受的傷害最大。中仁醫院的醫生很盡責,先檢查瞳孔、視網膜,跟着是口鼻耳朵,然後又拿出聽診器細緻的查看心肝脾肺,與此同時他還耐心的詢問楊峥的感受。
十分鍾後,醫生摘下聽診器,中年警官迫不及待的張口詢問:“情況怎麽樣?”
“上肢擦傷,大腿拉傷,另外還有點發燒。上肢的話上點碘酒包紮一下,最近不要洗澡。大腿拉傷養養就好了。至于發燒,多喝白開水。如果覺着難受就吃點阿司匹林。”醫生将診斷結果與處置方案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沒了?”
“沒了啊。”醫生奇怪的看着中年警官。
此刻,中年警官眼睛瞪得老大,神情極其錯愕。機械的轉過頭看了看楊峥,然後對醫生說:“如果我告訴你這個小夥子在一刻鍾前接住了從五層樓跳下來的一個女人,你會怎麽想?”
“你在開玩笑?”看着中年警官一副認真的神情,醫生再看向楊峥已然是一副見了鬼的神情。
而這時候,楊峥正在給女老闆的秘書莉莉打電話。他必須得離開了,趕在那些封鎖線外的記者圍上來之前。霰帥帥現在驚魂未定,但情緒看起來已經穩定下來,估摸着不會再尋死覓活了。這個時間他認識的人不多,女性就更少了。所以讓莉莉來陪霰帥帥是一個沒有選擇的選擇。
挂上了電話,恰好看見中年警官與剛剛檢查過自己的醫生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他皺了皺眉,然後有些不耐煩的說:“我說,現在我可以走了麽?”
楊峥總算是脫身了。雖然他很注意保護自己,還在頭上蒙了條毛巾,以至于沒有多少攝像機拍到他正面的面孔,但他還是上了報紙與電視。
北京新聞頻道将整個救人過程直播了出去,并且在第二天的早晨又播放了一遍。那些報紙就更誇張了,嚴肅一些大報紙用揣測的字眼隐隐指出楊峥與霰帥帥關系密切,善于捕風捉影的小報或者拿二人的關系做文章,或者直接說不知道姓名的楊峥在那一刻化身超人。
甚至在一檔深夜訪談節目裏,專門請了一個自稱人體潛能研究的專家,整整半個鍾頭的時間裏大談特談人在遇到危急時會迸發多大的潛能。
有些不安的楊峥看了所有的電視報道,翻閱了所有記錄此事的報紙。報紙上寫的有些誇張,但緊随其後是一些專家對人體潛能的看法。并且北京新聞台的直播,隻記錄了他接住霰帥帥之後的畫面,此前鏡頭一直盯着霰帥帥。這讓他長出了口氣,暗暗慶幸。事情發生後他一直害怕自己變态的身體素質曝光會引來那個神經病的追殺,現在他終于可以松口氣了。
民衆是善忘了,也許過不了多久北京的民衆就會被另一件事兒吸引住全部的眼球,從而把他這個‘激發了身體潛能’的特殊事件忘的一幹二淨。之後他的生活照舊,每天照常上班下班,繼續過着金領有滋有味的生活。
但事情的發展并沒有像楊峥想的那樣得到控制。
距離北京兩千公裏外的某處建築中,一個成立于三個月前的四人信息搜集小組正在滿世界的搜尋一切有關楊峥的消息。
桌面上擺着三台電腦,屏幕上顯示出電腦正通過某種軟件搜索着幾個關鍵詞。側方的桌面上散亂的堆放着各類彙總而來的報紙。正前方的一面牆上貼着碩大的大明地圖。上面标注了幾個紅色的圓圈,旁邊貼着的照片上寫着注釋,藍色的筆迹将幾個紅色的圓圈串聯起來。
房門推開,一個家夥提着厚厚的報紙走進來,随意的丢在桌子上發出‘咣’的一聲。
“又來了……我覺着我已經患上了報紙恐懼症。每次隻要盯着報紙超過十分鍾我就會惡心,想吐。”戴眼鏡的家夥抱怨着,不情不願的解開捆在報紙上的繩子,然後像抽簽一樣從中間抽出一份報紙,極其不耐的一目十行開始閱讀。
“讓我看看今天北京又發生了什麽事兒……酒店失火七人遇難……市議會撥款整修中央公園……啊,今天跟昨天一樣,昨天跟前天一樣,看着就惡心。”嘟囔了一嘴,一分鍾後戴眼鏡的家夥眉毛挑了挑:“看看這個,男子狂奔十幾米跳起接住墜樓女友,專家稱危機可大幅度激發人體潛能。”
“有意思。”他放下報紙站起身走到電腦前,對着一個波蘭裔的家夥說:“别林斯基,調閱一下今天早晨北京新聞台播出的内容。”
“給我五分鍾。”别林斯基開始噼裏啪啦的敲擊鍵盤。半晌,電腦屏幕上調取了從北京電視台主機裏竊取的視頻。
視頻快進,直到畫面變成楊峥救人的那一幕。畫面裏,霰帥帥手舞足蹈的尖叫着從五樓面朝下摔下,眼看着就将摔在地面上。飛奔的楊峥突然闖入鏡頭,淩空跳起,接住霰帥帥的同時兩個人開始在空中翻滾橫移,落地後又翻滾出去十幾米這才停下來。
“哇哦,這家夥反應真快。”别林斯基稱贊說:“而且很幸運,居然沒受傷。”
戴眼鏡的家夥皺了皺眉:“我們要找的老鼠同樣反應很快……再放一遍。不,不是這兒,再往前幾秒鍾……停!”
畫面定格,女記者指着樓上,張着嘴定在那裏。
戴眼鏡的家夥指着畫面:“這兒,放大,再放大。”女記者身後反複放大,終于顯示出楊峥的背影。
“再往後,繼續,繼續……停下來。”畫面定格。
戴眼鏡的家夥摸着下巴說:“根據參照物,這人五秒鍾前距離撞擊點至少有二十五米,而且是在走。但五秒鍾後突然出現在畫面裏,一下就接住了人……别林斯基,能測出這家夥闖進畫面時的速度麽?”
“給我幾分鍾。”别林斯基又開始噼裏啪啦敲擊鍵盤。
參照物很好選擇,撞擊點不遠處就停着一輛88版通用皮卡,車身長5。12米。用軟件修正了傾斜度,然後一幀一幀的播放畫面,精确算出楊峥越過這輛皮卡的時間。距離除以時間等于速度,就是這麽簡單。半晌,别林斯基停了下來,看着計算出的結果難以置信:“時速三十九點五公裏,這家夥可以打破奧運會紀錄了!”
戴眼鏡的家夥狠狠砸了一下桌面:“找到他了!别林斯基,捕捉這家夥的面部,我要在最短時間裏得到他的人臉畫像。”說完,他一把抄起桌面上的固定電話,按了幾個按鍵撥了過去。
幾聲嘟嘟聲,電話接了起來。劉淼懶散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你最好跟我說個好消息。我給了你的小組一切想要的資源,結果整整三個月,你們什麽都沒找到。就算雇幾個阿三都會比你們有用!”
“先生,這不能怪我們。沒有照片,沒有身份、年齡之類的具體信息,這等于是大海撈針。不過現在我們找到一個疑似目标,這應該算是個好消息。”
“疑似目标?”
“是的,疑似。别林斯基通過軟件測算出,這家夥可以跑出時速三十九點五公裏的速度。”
“那又怎麽樣?别兜圈子,說重點。”
“重點是,如果按照這個速度,他如果參加奧運會的話完全可以将世界紀錄提高零點七秒。”
劉淼沉默了一下,開始放肆的大笑:“哈哈哈……幹得好,非常好。我很明确的告訴你,這不是疑似,就是目标本身。查出目标所在位置,我會讓魏剛去處理掉小老鼠。”
“沒問題,先生。我們盡量在一小時後把詳細的信息傳送過去。”
“恩。”劉淼收線了。他随手将一塊木頭丢盡壁爐裏,緊跟着愉快的笑着自語說:“啊哈,我抓住你了,小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