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一個矮胖的中年女人開了門。她臉上挂着笑容，有着典型的東亞面孔，從面部特征上看有着鮮明的閩粵特征。盡管身材有些臃腫，但她穿着卻很時尚。
“鄧尼斯夫人？吉恩·鄧尼斯博士的妻子？”
“沒錯。”她好奇的看着楊峥：“有什麽事兒嗎？”
“我叫羅家明。”
“嗯？”
楊峥露出謙和的笑容：“我是羅家祥的表弟，鄧尼斯夫人。”
“我很抱歉，”鄧尼斯夫人詫異的說：“可是羅家祥從沒提過你。”
楊峥早就知道她會這麽說。他輕輕笑着說：“這并不意外，我跟他很久之前就沒聯絡了。我剛從大明回來。”
“大明！”鄧尼斯夫人站到一邊：“請原諒，你一定覺得我很失禮。”
“一點也不會，隻是我突然出現吓了你一條，要是其他人聽到估計也會是一樣的反應。”楊峥說。
她帶着楊峥進了小客廳，雖然暗了些，但看起來很舒适，她要他當成自己家一樣自在點。空氣中有蒸面食與糖的味道。楊峥坐下後，她便問：“你要喝點什麽？我這裏有烏龍茶，還有些馬蹄糕，今天早晨我自己做的。”
“我最愛吃馬蹄糕了，”楊峥說：“烏龍茶也很不錯，謝謝你。”
她咯咯笑着走進廚房：“你看起來在廣東生活過很長時間。”
“是啊，待了很久。”楊峥無比懷念那個時空的美食街。晚上九點鍾之後，那條街上會變得擁堵不堪，來自天南海北的店家會制作出上千種精緻的點心、食物來招待饕餮食客，盡管楊峥從小就泡在那裏，但至今也不敢說能認全所有的食物。毫無疑問，馬蹄糕是他的最愛之一。
楊峥起身跟着她，禮貌的問：“需要我幫忙嗎？”
“好啊。”她指着放糕點的盤子說：“幫我把馬蹄糕切開。”
楊峥看見冰箱門上貼了幾張日常家庭照，其中有張非常漂亮的年輕女子獨照。她的手壓在頭頂的帽子上，黑色長發被風吹起，後方矗立着倫敦塔。
“你女兒嗎？”楊峥問。
鄧尼斯夫人擡頭看了看照片，笑着說：“對，她叫羅莎，在倫敦念書，劍橋大學。”她驕傲的說：“我還有另外兩個女兒，她們都結婚了，現在都很快樂。感謝媽祖，羅莎她們之中最有野心的。跟你說個秘密，我跟丈夫最愛的就是羅莎了，我想他在羅莎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因爲她很愛科學。”
在廚房忙了幾分鍾後，楊峥拿着餐盤回到客廳，上頭放了一壺茶和一疊馬蹄糕。
“你是羅家祥的表弟？”他們兩人都坐下後，鄧尼斯夫人這麽問他。
“對，我很想知道他過得怎麽樣，可是我找不到他，我想……呃，我希望你丈夫能幫到我。”說着，楊峥開始幫她倒茶。
“我想他也不知道羅家祥在哪裏。”鄧尼斯夫人把茶杯與馬蹄糕遞給楊峥：“我不是要吓你，不過他最近非常心煩意亂。雖然他們在工作上很久沒合作了，不過私底下最近才聯絡過一次。你也知道，他們是好朋友。”
“所以這次聯絡是想問候一下好朋友？”楊峥問。
“我不知道。”她搖搖頭說：“我想可能跟他們的工作有關。”
“夫人，你應該知道一些什麽對不對？我大老遠跑來找表哥，而且老實說，現在開始有些擔心了。隻要你或者你丈夫知道什麽消息，都可以告訴我，那會有很大幫助。”
“當然，我懂你的意思。”她咬了一小口馬蹄糕說：“我想我丈夫一定很高興見到你，不過他現在還在忙工作。”
“你能給我他的電話嗎？”
“就算給你也沒什麽用。他工作的時候從不接電話，你得直接去碧海街七十五号的澳洲中心生化一号實驗室找他。到了那裏後，你要先通過金屬探測器，然後停在櫃台前檢查身份。由于他們的工作很重要，所以特别注意安全問題。要找他的話得拿到通行證，白色得是訪客，綠色是常駐研究員，藍色則是助理跟工作人員。”
“謝謝您，夫人。我能問下您丈夫研究的領域是什麽嗎？”
“你表哥從來沒跟你說過？”
楊峥喝了口茶：“我想您一定知道，我表哥是個喜歡遮遮掩掩的人，他從不跟我談論工作。”
“沒錯。”鄧尼斯夫人笑了：“吉恩也一樣，而且想到他工作的領域那麽可怕，當然會保持神秘了。我要是知道他在研究什麽，一定會做噩夢。他是個流行病學家。”
楊峥的心髒猛力跳了一下：“剛剛您說很可怕，可見他一定在研究那些難纏的病毒，像是炭疽熱、肺鼠疫、阿根廷出血熱……”
鄧尼斯夫人的臉色沉了下來：“夠了。媽祖在上，我知道吉恩就是在研究這些東西，但我一點也不想深入了解。”
“抱歉，夫人。”楊峥身體前傾，幫她斟滿茶，她松了口氣，對楊峥搖了搖頭。
鄧尼斯夫人往後靠，喝着茶水，眼神若有所思。然後突然說：“我突然想到，不久前有天晚上，吉恩回家的時候非常興奮，簡直興奮到忘我，然後向我提了件事。那天他特别晚回來，我正在做飯。他說他跟你表哥聯絡，對方說他在那件事上有突破性進展。他們曾爲此劃了兩年一期做研究。”
楊峥的嘴裏恒安。這個世界的未來，也許就掌握在眼前這位跟他一起喝烏龍茶吃馬蹄糕的婦人手中，感覺還真有點奇怪。
“您丈夫有提起是沒上事兒嗎？”
“當然有！”鄧尼斯夫人熱情的說：“那就是他格外焦慮的原因。他們研究的是某種生化物質的擴散裝置，我搞不懂那是什麽。吉恩說，最特别的一點，就是這東西可以随身攜帶，譬如放在手提箱裏。這畫面聽起來是不是很有趣？”她用和藹的眼神凝視楊峥。
“的确很有趣。”楊峥心中已經迅速把破碎的線索重新拼湊起來，想找出究竟是什麽差點害他送命。他站起來：“夫人，我恐怕得離開了。非常感謝您花時間招待我。您的手藝很棒，特别是馬蹄糕，太好吃了。”
鄧尼斯夫人咯咯的笑了起來，接觸露出溫暖的笑容看着他走向大門：“一定要再來啊，下次我做菠蘿糕。吉恩一定很想見你。”
“我會的。”楊峥向她保證。
走到街上後，他停住了。從鄧尼斯夫人提供的資訊，證明他的懷疑沒錯，而且他最害怕的事情果然成真。大家都想得到羅家祥博士，就是因爲他發明了一種可以随身攜帶生化病原體的裝置。在特區或者中南這種大都市裏，這種裝置随便就能造成成千上萬人傷亡，而且在擴散範圍内的人完全無藥可醫。如果他找不到羅家祥，這種可怕的情況随時可能發生。唯一知情的人，就是吉恩·鄧尼斯。他夫人說他回家時非常激動，這就證明了楊峥的推論沒錯。
毋庸置疑，他電影要跟吉恩·鄧尼斯見個面，而且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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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罵好了楊峥要的所有東西，走出男裝店。在去買化妝品的途中，她從路邊商店櫥窗看見一個熟悉的倒影。
她并沒有遲疑或者加快腳步，二是放慢速度四處閑逛，确認有人在跟蹤她。安娜裝作毫不知情，穿過對街，站在一間店的櫥窗前，從反射倒影中發現麥勝傑正跟着她過馬路，假裝走向街角的鞋店。她知道他得在買化妝品之前先甩掉那家夥。
等她确認他看不見自己後，馬上拿出手機打給楊峥。
“楊峥，”她輕聲說：“麥勝傑在跟蹤我。”
“你現在在哪裏？”楊峥問。
“我在軍校街街口。”
“我就在附近。”
“我以爲你不會離開旅館……你出來做什麽？”
“我查到了一個重要線索。”楊峥說。
“真的？”安娜的心跳加快。他查到了整個計劃？“是什麽？”
“我們得先處理掉麥勝傑的問題。我要你去碧海街七十五号，在櫃台等我。”楊峥告訴她接下來該怎麽做。
安娜專注的聽着，然後說：“楊峥，你确定要這樣？”
“照我說的做，”楊峥堅決的說：“你會沒事兒的。”
安娜挂斷電話，叫了出租車，跟司機說了楊峥告訴她的地址。車子開始前進後，她四處張望，沒看到麥勝傑，但她确定麥勝傑還是跟着她。過了一會兒，就有一輛墨綠色的轎車穿過車陣，跟着出租車走。安娜盯着出租車的側倒後鏡，認出那部轎車裏的魁梧身影，臉上随即露出了神秘的笑容。麥勝傑已經上鈎，現在就看楊峥的計劃會不會成功了。
下車之後，安娜又打了個電話。
“什麽事？”電話裏，西拉耶夫簡短的說。
“我已經到了碧海街七十五号，準備跟楊峥碰面。”
“你要去的是澳洲中心生化一号實驗室，他查出吉恩·鄧尼斯的事了！”
“我該怎麽辦？伺機殺掉他嗎？”
“不，不是現在。你得照着我得吩咐去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