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看着楊峥腫脹變色的的身體側面,皺眉說:“我猜可能會有内出血,你得去醫院才行。”
“你一定是在開玩笑。”楊總說。的确,疼痛的感覺越來越激烈。他每一次呼吸,都會感覺幾根肋骨被擠壓刺入肉裏。代号尾刺的那家夥力氣十足,如果楊峥不是被RTA強化了骨骼,也許肋骨早就斷了。
經曆了無數次的險死還生,還從沒哪個單獨的人僅靠拳頭就給楊峥造成這麽大的殺傷。不過他不可能去醫院,他現在名義上是通緝犯。而且這裏是澳洲,天知道一直敵視大明的澳洲佬會對他做出什麽。
安娜歎了口氣,開始讓步:“那我去找醫生。”安娜舉起一隻手,知道他會反駁:“是我父親的朋友,我父親有事都找他,從沒出過問題。”
楊峥搖了搖頭:“就去藥店買點止疼藥之類的,其他都不需要。”疼痛雖然超出預期,但強大的恢複能力會讓他幾天之内就恢複如初。
在楊峥還沒改變心意之前,安娜就拿起外套跟皮包往外走,告訴楊峥她很快就回來。
從某方面來講,楊峥很高興能暫時擺脫安娜,以便一個人想些事情。他蜷縮在沙發上,蓋着毯子,大腦像是着火一樣激烈的思考着。
楊峥确定羅家祥博士就是這件事的關鍵,隻要找到博士,就能查出下令殺死田宇洋嫁禍給他的人。
問題是,楊峥知道時間已經不多了。博士失蹤了一段時間,邵正雄也死了兩天。楊峥擔心,要是邵正雄在逼供時招出羅家祥的藏身處,那麽羅家祥現在很可能落入了敵人之手。也就是說,敵人已經掌握了羅家祥發明的東西,不管是什麽,總之是某種稱爲NTT41的生化武器。
敵人究竟是誰?他隻知道是西拉耶夫。當然,沒準爲此是在說謊,誤導自己。
一想到爲此,楊峥心裏又用處千頭萬緒,最終這些思緒全都化成了憎恨。肋部的傷痛每疼一次,憎恨就會增加一分。有那麽一段時間,楊峥差點把自己當成是超人。而現在能克制超人的超級壞蛋出來了,楊峥可沒有超人的胸懷,他隻想着将對方置之死地。從此之後就沒誰能讓他這麽畏懼了。
胡思亂想中,他的眼神似乎失去了焦點。半晌,他把毯子丢到一旁,站了起來,不關身上的疼痛,大步走向自己的外套,拿出藏在裏面的那把手槍。這把手槍的重量跟一般手槍比起來簡直就像是羽毛一樣輕。他握住槍托,食指壓在扳機的護弓上,盯着槍看了好長一段時間。
他又開始感覺身體疼痛,每呼吸一次,就感覺全世界的痛苦都集中在身上,讓他不得不回到沙發上,蓋回毯子。待在安靜的公寓裏,他又不自覺的想到這種可能:萬一尾刺那家夥說的是實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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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插進要是發動車子前,岩倉便突然從後座起身,對她說:“我該把所有事情都告訴簡森的。”
安娜吓了一跳,但并沒有轉過頭去,因爲她受過良好的訓練。她從倒後鏡看着岩倉,不客氣的說:“告訴他什麽?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我知道得足夠多了。我知道是你叫警察去邵正雄的公寓,我也知道你爲什麽這麽做。特工簡森台接近真相了,不是嗎?他差一點就能發現是西拉耶夫陷害他的。我已經告訴他這件事,可是他似乎不太相信我的話。”
“他爲什麽要聽你的?你根本就得不到他的信任。他确信你是這整件陰謀中的其中一個角色。”
岩倉突然從後座伸出一隻手,抓住安娜的手臂,慢慢的移動。
“别這樣!”安南皺起了眉頭。
岩倉拿了她的皮包,打開取出裏面的手槍。“你已經想殺我一次了,相信我,我不會讓你有第二次機會。”
安娜看着他在鏡子中的影像,内心有些激動:“你覺得我所說的關于楊峥的事情都是假的?但我沒有說謊。”
岩倉不理會她的話:“我想知道的是,你怎麽讓她相信你很愛自己的父親?哈,你心裏其實恨他入骨。”
安娜不說話,靜靜坐着,平緩的呼吸,試着保持理智。她知道自己正處于極短危險的狀況裏,而她得想辦法脫困才行。
“你父親被射殺時,你一定非常高興。不過,以我對你的了解,你可能更希望親手開槍。”
安娜深吸一口氣,簡短的說:“如果你要殺我,就直接殺吧,省得我要聽你一堆廢話。”
岩倉像一條眼鏡蛇一樣往前傾,抓住她的喉嚨,看到她緊張起來,他才覺得滿意了點:“我并不想對你廢話,安娜。象形你當初是怎麽對我的?”
安娜倔強的說:“我可不想把你當嬰兒看待。”
“在一起的時候,你很少想過我們之間的事兒。至少,都不爲我着想。”岩倉說。
安娜露出冷冷的笑容:“噢,我可是一直想着你。”
岩倉握住她喉嚨的手開始用力:“而且你把所有的想法全都告訴給了西拉耶夫,對不對?”
“既然你已經知道答案了,爲什麽還要問我?”安娜的呼吸變得困難起來。
“他這樣玩弄我多久了?”
安娜眼睛閉上了一會兒:“從一開始就這樣。”
岩倉憤怒的咬牙切齒:“他在玩什麽遊戲?他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這我就不知道了。”安娜喘了一聲,因爲岩倉掐得太緊,讓她無法呼吸。等岩倉稍微松手,她采用微弱的聲音說:“你盡管傷害我,不過我的答案都一樣,因爲這本來就是事實。”
“事實!”岩倉嘲笑着說:“你永遠不知道事實是什麽,除非它反咬你一口。”話是這麽說,岩倉相信她說得話,而且對她感覺到厭惡,因爲她根本不可能提供重要情報。“你跟簡森在一起做什麽?”
“不讓他接近西拉耶夫。”
岩倉點點頭,想起曾經跟西拉耶夫的談話,說:“這倒是有些道理。”
安娜輕易的撒了謊,她說的之所以聽起來像是實話,是因爲她一輩子都在練習撒謊。另外,根據西拉耶夫電話裏的指示,她說的也算是實話。西拉耶夫的計劃有了改變,而她現在正好能夠思考如何誘導岩倉。不過,她首先得想着怎麽活着離開這裏。
“西拉耶夫現在在哪裏?”岩倉問:“在澳洲,還是布達佩斯?”
安娜笑了:“你真以爲他會告訴我嗎?你自己也知道他有多神秘。”
岩倉靠在安娜耳邊說:“我知道我們以前有多神秘,安娜。隻是那本就不是秘密,對吧?”
安娜從倒視鏡跟他四目相望,說:“我沒有告訴他全部的事兒,我隐瞞了一些。”隻能從鏡子看着對方,讓她覺得非常不習慣。
岩倉露出蔑視的表情:“你覺得我會信嗎?”
“信不信随你,反正你自己會判斷。”安娜冷漠的說。
“什麽意思?”
脖子上的手又緊了緊,安娜上氣不接下氣,咬着下嘴唇說:“一直到跟你在一起,我才真正了解我對父親的恨有多深。”手稍稍松開,她吃力的喘了幾口,說:“你剛剛說的沒錯,我父親被射殺時,我的确不太舒服,因爲我竟然不能親自開槍殺了他!”
雖然岩倉表面沒反應,但心裏卻因爲安娜的話深受震撼。直到現在,他才直到安娜如此真實的一面。岩倉開始覺得惱火,因爲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看穿了自己,而自己卻直到現在才看穿對方。
“我們曾經在一起一個月,對我們這種人來說,這幾乎就像是一輩子那麽久。”
“是一個月零五天又七小時,我記得我離開你的确切時間,因爲我無法達到西拉耶夫的要求控制住你。”安娜糾正說。
“爲什麽?”岩倉的怨氣很漫不經心,但内心卻很像知道答案。
安娜又跟他對視着,說:“因爲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無法控制住我自己。”
安娜說的是真話,還是又在欺騙?岩倉曾經對任何事情都非常确定,但現在他卻無法辨别真僞。他又感覺到惱火與無所适從,甚至還有些害怕。他最引以爲傲的觀察力跟直覺,現在都不靈光了。盡管他努力壓抑,情感還是介入了思考,在他腦中散發毒霧,模糊他的判斷力,讓他迷失方向。
岩倉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對安娜的判斷上,以至于直到側面的車燈變得刺眼,他愕然的驚覺一輛車正高速的撞擊過來。車速太快了,RTA改造後強大的主動神經反射能力讓他在第一時間蜷縮起來自我保護,跟着那輛車的車頭重重的撞擊在了右側車門。
岩倉就像是沙包一樣陡然撞在了右側車門。跟着安娜的車又撞在了路邊的護欄上,岩倉又從右邊重重的撞在了左邊。安娜的那把槍已經掉在了地上,岩倉的手松開,整個人倒在後座上不省人事。
撞擊發生了時候,前方座椅側面的氣囊已經彈了出來,是以安娜雖然有些暈,卻沒受到實質性的傷害。恍惚中,一個人拽開車門,撿起了那把手槍,笑吟吟的說:“你好,安娜小姐。我叫麥勝傑,大夥都喜歡叫我大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