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峥盯上了一個街頭毒販子,毒販子手中的現金流水恰恰是楊峥現在所需要的。這一切幾乎沒費什麽事兒,楊峥悄悄跟在毒販子與他的同夥後面,待其進入一條背街的小巷之後,陡然發起攻擊,三拳兩腳就将兩個人放倒。整個過程之中不論是毒販子還是他的同夥,甚至都不知道是誰敲的悶棍。
搜刮了毒販子跟他的同夥,楊峥總計弄到了大概七百現金。跟着他從站街女哪裏搞到了一套半新不舊的衣服,皮夾克,帽衫,牛仔褲與運動鞋。找了個公共廁所換上之後,楊峥看起來已經跟這片街區的混混沒什麽區别了。
感受到腹中的饑餓,楊峥走進了一家中式快餐廳。他的裝束在這裏格外顯眼,因爲餐館裏坐的全都是貧民區的勞苦大衆。他們轉過頭來看他,沒人回應他的微笑,有些人根本不理他,另外一些人眼神中滿是厭惡。
楊峥感受到那些敵意的眼神,于是随便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餐廳的服務員是個混血兒,留着一頭卷曲的長發。她走過來,扔了本髒兮兮的菜單到桌面上,然後幫楊峥倒了一杯熱茶。瞄了一眼菜單,楊峥頓時沒了胃口。
培根蘑菇炒飯、土豆辣白菜炒飯、青豆火腿炒飯……這都是什麽鬼?還好總算有楊峥熟悉的食物,揚州炒飯。但揚州炒飯送上來之後,楊峥立刻被它獨特的味道雷得外焦裏嫩。楊峥很欣賞這家餐廳的創新之舉,但對其口味絕對是敬謝不敏。
他又要了一份水煮肉片以及一壺咖啡,勉強吃飽了肚子。他需要蛋白質以及******,讓他從精疲力竭中暫時恢複過來。
餐後的楊峥問服務員要了一支筆,拿出從田宇洋書房得來的筆記本,展開之後在上面鋪了一張便簽紙,然後用中性筆快速滑動着,片刻之後一行字迹逐漸浮現出來。
NTT41,這是一個縮寫或者是代号,楊峥對此一無所知。他有種不祥的預感,覺着這東西聽起來有些像實驗中的東西,但一切都有可能。看來答案隻能在那家裁縫店尋找了。那家裁縫店離這裏很近,隻需要步行兩個街區。
他擡起頭,看着周遭居民進進出出,彼此讨論的話題不外乎社會救濟支票,哪裏買得到毒品,警察毆打民衆,誰的假人突然死掉,還有某個人在獄中的朋友生病了。餐館裏的氣氛,因爲這些人的憤怒與悲傷而變得更加陰郁深沉。
幾年後的現在,楊峥的心态已經與這裏格格不入。有時候楊峥甚至在想,如果沒有RTA他又會過上什麽樣的生活?沒有遠超常人的生存技能,曆史與其他所學的知識在這個幾乎跟原時空科技一樣發達的鬼地方完全沒什麽用處,或者說他的知識水平跟這裏的普通高中生沒什麽區别。沒學曆,沒技能,而且還是個黑戶。也許,他也會淪爲這餐館中芸芸衆生中的一員。在看不到光的生活中逐漸沉淪……
他又想起那個在松林裏追殺他的家夥,長得很像是亞洲人,但又不完全是。那人的鼻子很挺,不是亞洲人的特征,可是嘴唇又很飽滿,跟亞洲人一樣。年紀看起來跟楊峥差不多,最多不超過二十五歲。将一整壺咖啡倒入胃中,楊峥漸漸精神了一些,他起身結了賬,出門尋找今晚的安身之所。這并不難,貧民區這種地方,隻要有錢一切都不是問題。
…………………………………………
岩倉壓抑着怒火,拿起手機打給西拉耶夫。
“在這個時間打電話給我,我希望是個好消息。”西拉耶夫說。
岩倉仔細辨聽着西拉耶夫的聲音,發現他的聲音有些含糊,心想他可能喝過酒。
“你給我的資料完全就是一堆廢紙,什麽用都沒有。”
“你跟他交過手了?”西拉耶夫聲音中的含糊消失一空,變得如同以往一樣強硬,就如同是水瞬間結了冰。
岩倉這才知道,他剛才似乎太過咄咄逼人了。西拉耶夫是個大人物,因着那些小藥丸,他現在也成了絕對不能得罪的存在。
想到這裏,岩倉放緩了語氣:“楊峥的行爲很古怪……”能像鼯猴一樣在兩棵樹之間滑翔,古怪這個詞已經是保守的說法了。
“哦?怎麽說?”
“他的身體天賦,包括力量、速度以及反應速度,都跟我差不多。而且看起來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狀态。”
“這又怎麽了?你沒殺掉他?”西拉耶夫不以爲然的說。
“還沒。”岩倉坐在車裏,單手控制着汽車停在了路旁。
“這可跟你的保證不一樣。”西拉耶夫的語氣變得冰冷,其中還糅雜着一絲嘲諷。
岩倉皺起了眉頭:“你知道我的習慣,我總要先玩弄一下他。”
“當然,不過你需要多久?”
一來一往,兩人的言語中滿是唇槍舌劍的彼此試探。西拉耶夫的口風很緊,岩倉依舊一無所知。他不知道楊峥的确切身份,隻知道他是一名FIC特工;不知道爲什麽西拉耶夫要把他當成棋子;不知道爲什麽,以及怎麽将雲蒙山上的兇殺案栽贓到了楊峥頭上。但岩倉知道,着一定是西拉耶夫設計好的——他總是謀定而後動。
“等我失去玩弄的興趣。”岩倉回答道。
“你最好把握住機會。特工楊峥可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小角色。如果你覺得超出自己的能力了,可以現在就說出來,我會安排其他人接手你的任務。”
“不需要。”哪怕明知道西拉耶夫用的是激将法,岩倉依舊咬着牙認了下來。目标人物特工楊峥絕對是岩倉有生以來遇到的最爲厲害的獵物,這激起了他強烈的鬥志。對佛教将信将疑的他認定自己隻有幹掉對方,才能超越對方。否則對方就會成了自己心中的心魔。
……………………………………
楊峥将偷來的摩托車停在路旁,踩着時間在八點四十分到了那家裁縫店。這間店看起來跟貧民區的路邊店一樣,有着濃重的滄桑味道。他走過人行道,推門進去。店内分成兩邊,左邊有個櫃台,右邊則擺滿了裁切布料的桌子。
櫃台後的門敞開着,挂着掀起的布簾,透過布簾能看到裏面幾個中年女人在操作着縫紉機。櫃台後站着一個五十出頭的中年人,身材消瘦,穿着襯衫與背帶褲,口袋裏還露出軟尺與劃線用的粉筆。門打開後,他沒有注意,等楊峥走到櫃台,他才轉過頭來。
“你好年輕人,需要什麽嗎?”他帶着些許的期待問。
“你是……範思恩?”楊峥在對方胸口的胸牌上看到了這個名字。
“就是我,沒錯。”範思恩說。
楊峥決定使詐:“田宇洋叫我來的。”
“誰?”裁縫眨了眨眼。
“心理咨詢師田宇洋,”楊峥說:“我是陶章,她的朋友。”
範思恩慢條斯理的把眼睛拉下,仔細的看了看楊峥。
“這裏沒有爲田宇洋先生訂制的衣服。”
“我想也沒有……而且田宇洋是女的。”
範思恩有些疑惑:“你說是她的朋友?”
“認識有一段時間了。”
範思恩想了想,打開櫃台的門,做了個請進的手勢:“我們到辦公室談談吧。”
楊峥走過那扇門,穿過嘈雜的服裝加工區,進了走廊,轉過彎到了一間簡陋的辦公室。
範思恩走到辦公桌後,拉開抽屜說:“喝點茶?”
“不用了,謝謝。”
“我想也是,”範思恩點點頭,從抽屜裏拿出一把槍,瞄準楊峥的胸口:“我的手不像以前那麽穩了,子彈也許會擊中你的心髒,那樣的話你會立刻死去;也許會擊中你的胃,不會馬上殺了你,不過等你慢慢流血時,你會希望還不如早點死了。”
“别那麽激動,老人家。”楊峥語氣輕松的說。
“當然要激動!”裁縫瞪起了眼睛:“田宇洋死了,新聞裏說就是你幹的!”
“不是我。”楊峥說。
“你當然會否認。FIC看起來把你訓練的不錯,你說謊時的表情很完美。”
楊峥笑了:“你也是FIC的人?”
“算不上……我最多隻能算是個線人。”
“讓我想想,”楊峥思考了一下,說:“你是個情報掮客,可能有把柄落在FIC手中,所以成了線人。不久之前,兩年或者更近,你退休了,然後發現自己完全無法适應平凡生活。所以你認識了田宇洋,因爲你需要心理輔導。”
“你很有想象力,小子。”裁縫毫不在意的笑着:“你最好把這個本事留到跟政府的人去用。”說着,他拿起了桌上的電話。
“别那麽做。”楊峥緩緩的搖頭。
“哦?你還有别的理由?”
“我沒殺田宇洋,而且我正試着找出兇手。”
“别狡辯了,新聞裏說,她被射殺時你就在屋子裏。除了你之外還有别的人麽?”
楊峥點點頭:“還有公主。”
“誰?朱迪璇?”小老頭眨眨眼,有些困惑。死者之一是朱迪璇的經紀人,除此之外再沒任何有關公主殿下的報道。
“你想說是公主殺了人?”
“不排除這個可能……”
“胡說八道!”小老頭怒不可遏。
“我趕到的時候,她們已經死了。我在地下室發現了朱迪璇。”
“放屁!”範思恩眯起了眼睛:“我很納悶你爲什麽要殺了她,是因爲****?”
“****是誰?”
範思恩發出刺耳的笑聲:“又是放屁!我已經受夠了。”就在他把眼神移動到電話上準備撥号時,楊峥突然沖了過去。
楊峥的反應速度嚴重超出了範思恩的預料,幾乎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手槍已經落在了楊峥手裏,跟着範思恩又被撞到了牆上。沖擊力量大到練挂着的月曆都從釘子上掉了下來。
電話也落在了楊峥手中,他一拿到就馬上切斷了通話。随即他開始朝外面看了看,看看是不是有人注意到這裏的扭打。
“太遲了,他們已經出發了。”範思恩說。
“不會的。”楊峥看着電話号碼說:“電話隻撥到總機,還沒有人接起來。”
“這條線路會繞過總機,直接通到FIC值班人員那裏。這可是我用來保命的。”
“媽的……”楊峥咒罵了一嘴:“……你都幹了些什麽!”
“替田宇洋報仇了。”
“我告訴過你,我沒殺她!”楊峥突然想起了筆記本上被撕去那頁紙所遺留下的筆迹,這也許能赢得對方的信任:“我能證明是田宇洋叫我來的。”
“你現在說什麽都太晚了,小子……”
“我知道NTT41的事兒。”
範思恩陡然愣住了,眼睛因爲震驚而瞪大:“不……不不不!”
“她告訴我的,所以她才會讓我過來。你明白了嗎?”
“她絕不會因爲受脅迫就說出NTT41。”範思恩從震驚中慢慢走出,取而代之的是後悔。“我當時正跟她通電話,結果事情就發生了……我還聽到了槍聲。”
楊峥收起手槍,抓住對方雙肩:“鎮定下來,時間不多了。”
範思恩突然想起什麽,推開楊峥,走到辦公室的角落,移開一副山水畫,露出了裏面的保險箱。他扭了幾下,打開保險箱,從中取出了一個信封。
“就是這個。一周前我收到了這個信封,昨天早晨田宇洋打電話給我叫我檢查一下,說是他會過來拿。”
“誰寄的?”
就在這時,外面傳出了些許動靜。
範思恩臉色大變,指着一個方向說:“那裏是後門,快走,不要聯系任何人!”
楊峥前腳剛走,FIC的特工後腳就一擁而入。等待他們的,則是範思恩異常鎮定的坐在辦公桌後,滿臉莫名其妙的神情。
“發生了什麽?”
一名特工說:“你在七分鍾前撥打了值班電話。”
“哦,”他懊惱的擺了擺手:“别提了,我設置了快捷鍵,不小心碰到了。”
一名特工突然捂住自己的右耳,神情嚴肅的說:“我們的人在後面發現了疑似目标。”
領頭的特工瞪了範思恩一眼,一言不發領着人轉身就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