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峥鑽進了後車座,并排坐在遲明春身旁,周傑夫發動汽車,黑色的野馬汽車很快開上了馬路。遲明春一直低頭沉默着,一言不發。楊峥瞥了他一眼,說:“遲明春,你是不是以爲不張口就能混過去了?”
楊峥嗤笑一聲,說:“我想你得搞清楚一件事,我們可不是警察。警察能用的手段,我們都能用;警察不敢用的,我們還是能用。路上好好想想,你的那些同夥在外面花天酒地二十年,就你自己過得跟苦行僧一樣,你就不覺着憤怒麽?”
遲明春眼皮跳了跳,還是不說話。
他的微表情落在了楊峥眼裏。楊峥知道,遲明春的心裏肯定有着強烈的不滿。他現在之所以沉默,很有可能是在盤橫背叛之後得到與失去的究竟哪個更多。
于是楊峥不再說話,這個時候過多的言語隻會激起對方的反抗心理。計劃A,讓遲明春吐口。但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很難實現;計劃B,拘押刑訊遲明春,引出躲在背後的大魚。楊峥相信,遲明春被自己帶走,一定會引得某些人坐立不安。
車行良久,遲明春突然擡起頭看了看窗外,随即驚慌的說:“我們這是去哪兒?”
“去你該去的地方。”
“已經過了反恐中心大樓,你們究竟要帶我去哪兒?”
“你最好保持安靜,否則我會讓你安靜。”楊峥威脅道。
“不,放我走,你們沒證據!”遲明春試圖拉開車門。但這無濟于事,FIC配發的野馬公務車在行駛中已經鎖死了車門,铐着雙手的遲明春絕不可能拉開車門。
楊峥慢慢的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一根針管,探出左手抓住遲明春連接雙手的手铐,右手拿着的針管一點點的逼近遲明春的脖子。
“别碰我,這是什麽鬼東西?”
他的反抗無濟于事,楊峥的左手好似鉗子一樣将他按得死死的。針管一點點逼近,針頭刺入遲明春脖子上的靜脈,然後一下子将管内的藥劑推射進去。
抽出針頭,楊峥平靜的說:“這東西殺不了你,頂多讓你做個好夢。你可以在夢中好好考慮一下,是選擇配合還是頑抗。當然,我本人很期待你選擇後者,那樣我們準備的很多娛樂節目就能派上用場了。”
遲明春眼皮開始變得沉重,楊峥的聲音變得模糊,又被拉長。最後他頭一歪,靠在車門上昏睡了過去。
開車的周傑夫瞥了一眼倒視鏡,說:“兄弟,你這車闖紅燈不怕扣分吧?”
楊峥回頭,透過後風擋,看到了後面跟着的一輛黑色汽車。距離不遠不近,這已經是楊峥第二次看到那輛車了。“不用擔心紅燈的事,甩掉它。”
“那你最好系好安全帶。”周傑夫放下車窗,将紅色的警燈放置在車頂,關上車窗,一邊拉響警笛一邊開始加速。黑色的野馬車無視一路上的紅燈,将後面的跟蹤者遠遠的甩在了後面。
野馬公務車穿過市區,沒有去楊峥的公寓,一路東行,最終到了東沙河附近一間廢棄的修車廠。修車廠的位置很偏,劇烈最近的民宅都有将近八百米的距離。這一距離足以保證這裏短時間内不會被發現。
汽車放慢,開到修車廠卷簾門門口,卷簾門拉開,小屁孩一邊往上推着卷簾門一邊眼巴巴的往車裏看着。
汽車開進去,卷簾門重新放下。周傑夫下了車,頭一句就問向詹俊:“雯子呢?”
“雯子姐說刑訊什麽的太殘酷了,她留在公寓繼續分析資料。”
“那你就不怕麽?”
“我爲什麽要怕?”詹俊咕哝着說:“挨揍的又不是我。”
周傑夫拍了拍小屁孩的肩膀:“希望你别改主意。”
楊峥拉開車門,将昏迷的遲明春拖了出來。周傑夫上去幫忙,兩個人将遲明春捆在了一把殘疾人椅子坐便器上。
楊峥呵了一口氣,就看到濃重的白霧從自己嘴裏冒出來。他皺着眉頭說:“太冷了,升一堆篝火,别把這家夥凍死了。”說着,從口袋裏摸出一個錢包,朝着小屁孩丢了過去。
“這是什麽?”
“這家夥的錢包——”楊峥說:“——兩天後幫他訂一張特區飛曼谷,曼谷轉芭提雅的機票。”
“這種小事還用得着我?”小聲嘟囔完,詹俊說:“需要的設備清單我已經列出來了。”
“那就趕快去采購。”
“呃,還剩一個小問題。”詹俊局促的說:“誰付賬?”
聽了這話,周傑夫很自然的将目光轉向了楊峥,緊跟着詹俊也看向了楊峥。楊峥歎了口氣,從錢包裏掏出一張信用卡,丢給了詹俊:“這錢得找機會報銷了。”
接過信用卡,詹俊興高采烈的走了。進入信息時代,電商的崛起讓足不出戶的采購變成了可能。小屁孩打開一部筆記本電腦,快速的下着單,隻用了一會兒就搞定了全部訂單。
按照約定,作爲商城的配送方會在明天一早将這些東西送到。購物清單很雜,包括一些五金工具與配件,一台帶高清攝影機的四軸遙控飛行器,一台很多地方都改裝成救護車的MPV二手車,一部大功率無線訊号發射器,一部衛星訊号接收器,廉價的油漆……林林種種算下來,花掉了楊峥四萬多塊。
周傑夫忙活着,用兩隻敞口汽油桶升起了篝火;楊峥則擺弄着那部汽車電瓶,兩根導線連接正負極,最前端是兩塊金屬導體,調整了電壓,楊峥将兩塊金屬碰觸在一起,立刻滋滋啦啦的的閃爍出藍色的電芒與黃色的火星。
椅子上捆着的遲明春還在昏睡。周傑夫有些不滿的說:“你到底給他注射了多少?”
楊峥掏出針管晃了晃,針管裏的液體空空如也。
“不能讓他繼續睡下去了,不然天亮都不會醒。”周傑夫提起一通髒水,兜頭罩臉的朝着遲明春倒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遲明春醒了,伴随着劇烈的咳嗽。他茫然的看着四周,似乎還搞不清狀況。然後看到了楊峥與周傑夫,這下子他害怕了:“這是哪兒?”
他發現自己被捆在椅子坐便器上,還被褪下了褲子,光溜溜的屁股一陣陣的發涼。
楊峥上前兩步,看着他說:“一個既沒人能找到你,也不會有人聽到你呼救聲的好地方。”頓了頓,楊峥繼續說:“我們爲你準備了三道大餐……也許是兩道大餐,這把椅子隻能算是開胃菜。”他轉頭看向周傑夫:“把你的腰帶給我。”
周傑夫解開腰帶遞給了楊峥。
楊峥将腰帶對折,皮質的一端拿在手裏,金屬一端留在外面:“第一道開胃菜,如你所見,是皮帶。唯一不同的是我們這次要驗證一下你的蛋蛋會不會跟骨頭一樣硬;”楊峥朝着椅子旁邊的水桶揚了揚下巴:“第二道正菜是傳統風味,水封閉;最後——”楊峥踢了踢腳邊的電瓶:“——電刑,我想第三道菜跟開胃菜配起來最好,起碼不用再給你脫褲子了。”
周傑夫在一旁幫腔道:“我要是你最好現在就說點什麽……皮帶抽蛋蛋,嗷~想想就蛋疼。你挺不過去不如現在說,你挺過去的話那更糟糕……也許芭提雅的确很适合你。”
“所以——”楊峥接話說:“——你有什麽能告訴我的麽?”
“去死吧!”遲明春表情猙獰的朝着楊峥吐了口口水。
他慢慢走過去:“我欣賞你的勇氣,你的同伴應該多分你一份。但是——”楊峥在遲明春的側面停下,掄起皮帶,控制着力量從下往上抽了過去。
啪!
遲明春嗷的一聲怪叫起來,片刻之間額頭就疼出了冷汗。
“——我們更想得到情報。不用擔心那些人的報複,隻要你張口,他們一個都跑不掉。”
遲明春咬緊了牙關喘着粗氣,還是一言不發。
啪!
這次楊峥加重了力量,遲明春咬緊牙關,臉色憋得通紅,緊跟着喘息與呻吟混雜在一起,豆大的汗珠子順着臉頰流淌下來。
遠處的周傑夫與詹俊,這會兒全都不自覺的夾緊了雙腿,生怕皮帶下一次就會抽在自己的蛋蛋上。
啪!又是一下,遲明春已經疼的哭了出來。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簡直讓人無法忍受。
楊峥第四次舉起皮帶,想了想,他又放了下來,轉身對周傑夫說:“開胃菜用餐時間是不是有點過長了?”
周傑夫連忙點頭:“上正菜吧,我離得老遠看着都蛋疼。”
楊峥點頭贊同,将皮帶丢還給了周傑夫。周傑夫接過去琢磨了一下,幹脆丢在了地上——他對這條抽過人蛋蛋的皮帶已經有了心理陰影。
楊峥将電瓶與變壓設備提到近前,戴上絕緣手套,捏着兩根導線的前端,看着遲明春說:“我跟我的同事打過賭,他覺得你肯定熬不過電刑,但我認爲水封閉才會讓你開口。所以,千萬别讓我失望。”
他将電壓調整成一百一十伏,正負極尖端在空中碰觸一下,滋啦聲中火花四濺,停頓了一下,猛的觸碰到了遲明春的身體上。
滋滋聲的電流,從電線走到鉗形尖端上,走到貼肉的手腕上,通過腦神經,走到全身,個個細胞遭到電的炙燒,大小神經遭到電極的震暈,通過血管,走入骨髓,全身發生劇烈的變化,遲明春不由自主地痙攣随着電流的強弱而輕重,比暈船還更有說不出的痛苦之感。全身在沸騰,不由自己克服,從内部髒腑到四肢五官百骸,無不起反應。肌肉好似要拉開骨骼。全身細胞都在發脹、刺痛,好似被火燒着,七竅内都要噴出火焰來。
電流一次比一次加強,遲明春一次又一次昏死過去。電壓提升到二百伏之後,楊峥停了下來。
電刑後的遲明春,兩眼青紫得有核桃那麽大,兩腿膝蓋月亮闆下面凹陷的位置因電流而各有一塊二寸圓的燒焦的凹瘢,兩腿已像折了似的支撐不住身子,****發悶,頭暈漲痛,總想嘔吐。
楊峥就好像一個虐待狂一樣驚喜着叫道:“非常好,你已經堅持到二百伏了。隻差最後的二百二十伏,電刑就算熬過去了。堅持住,一定别松口。我可是賭你會熬過電刑的。”
這時候,虛弱無比的遲明春擡起了頭,張張嘴,幾不可聞的說了一句什麽。
“什麽?”楊峥低下頭湊過去。
“報紙……”
“什麽報紙?”
“他們……用……報紙聯系……我。”
“什麽報紙?”
“特區……早報。”
“怎麽聯系你?”楊峥追問。
遲明春從電擊中慢慢恢複,說話連貫了不少:“廣告……夾縫中的廣告。标題是奇數四個字,比劃被十整除的餘數是1098,那就是發給我的……别……别再電擊,我受不了啦。我告訴你譯碼本,你們給我個痛快吧。”
楊峥皺着眉頭,記下了譯碼方式,擡起身皺着眉頭惱火的說:“你太不争氣了……你知道嗎,你讓我輸掉了二十塊錢。”
楊峥沒調整電壓,徑直用二百伏将遲明春電暈了過去。轉過身走向周傑夫,邊走邊掏兜,随即将一張二十面值的鈔票丢給了周傑夫。
周傑夫不自然的扭了扭脖子:“夥計,他都招了……你不覺得有點……”
“狠毒?”楊峥平靜的說:“你得搞清楚一件事,他是間諜,間諜沒有人權。”
“間諜?”
楊峥隻留給了周傑夫一個後腦勺,又揚了揚手。
調取過去二十年裏的早報,尋找狸貓計劃這個組織留給遲明春的命令,絕對是一件繁瑣的事兒。這件事自然落在了細心的雯子身上。雯子将自己關在了燕大圖書館,估計短時間内是出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