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花招？”楊峥臉上的笑容繼續，隻是笑容中分明多了一絲戲谑。審查進行到現在，楊峥差不多洞悉了眼前海軍情報處幾個家夥的色厲内荏。
幾小時前坐在返航的飛機上，楊峥從皇室保衛局一名高管口中親耳聽到了承諾。内容是首輔張孝達親口承諾，有關楊峥的調查會推遲到第二天，直到楊峥本人确認自己已經休息過來之後；其次，如果此次調查的授權人是張孝達本人，那既不可能用咄咄逼人的态度，更不可能拿出一份丢三落四的履曆。
楊峥不知道此次調查究竟是誰授權的，但可以肯定幕後的家夥加上眼前的三個蠢貨都是小醜。除了惹人發笑、生厭之外别無用處。
想到這，楊峥深吸了一口氣，對着面前的三個家夥說：“少校，以及兩位。從一群劫機的恐怖分子手裏拯救皇家一号是一件很累的事，我現在不想談話，隻想睡覺。所以……”他指了指房門：“……你們可以走了。”
崔煉兇狠的盯着楊峥，恨不得将那張風輕雲淡的臉撕個稀巴爛。幾秒鍾之後他低聲一字一頓的說：“特工楊峥，我想你必須搞清楚一件事。現在你是接受調查的對象，事情調查清楚之前我們哪兒都不回去。而這份報告——”他指了指同事速錄的報告：“——關乎你的命運。要麽是英雄，要麽……”
“要麽什麽？”楊峥收斂了笑容，平靜的說：“千萬别告訴我你覺着我跟那些恐怖分子是一夥的。”
崔煉沉默以對，很顯然，他的想法距離楊峥的猜測并不遠。
“哈！你真是這麽想的。”這絕對是天大的笑話。楊峥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授權這三個蠢貨半夜來調查自己的，但他決定一定要給那個王八蛋好看……當然，是在合适的時間以及合适的地點。
“我怎麽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所說的必須讓所有人認同。下面——”崔煉低頭翻看資料，然而還沒等他繼續說下一個疑問，房間的門打開了。
三名黑衣人走了進來，當先的一個黑衣人三十出頭的年紀，頭頂寸草不生，在昏黃的燈光下熠熠生輝。光頭看到崔煉等人一下子愣住了，定在那裏大概有兩秒鍾，然後機械的轉過頭問同行的黑衣人：“這三個白癡是誰？”
他的同伴聳了聳肩，光頭厭惡的歎了口氣，徑直走了過來。
崔煉站了起來，皺着眉頭問：“你是誰？”
“首輔辦公廳安全會議秘書鄭達。”說話間，光頭亮了亮自己的證件。然後在崔煉打算介紹自己之前，毫不客氣的搶白說：“我沒興趣知道你是誰，你現在能做的最好選擇就是收拾東西立馬走人，順便把房門關好。”
“我有海軍情報處的命令……”
“拯救皇家一号的英雄什麽時候輪到海軍情報處調查了？”鄭達瞪着眼，身體前傾，他的鼻子幾乎就要貼在崔煉的鼻子上了：“據我所知，首輔官邸從沒下達過讓海軍情報處參與調查的命令。如果你沒有授權，那說明你擅自行動；如果你有，那說明你的上級在擅自行動。”
“我——”崔煉試圖争辯，但剛出口的說辭再一次被打斷。
鄭達咆哮着，好似機關槍一樣的言語脫口而出：“你讓我失去耐心了少校！現在你必須做出選擇，要麽自己收拾東西滾蛋；要麽我跟我的同事幫你滾蛋！”
話音剛落，身後的兩名黑衣人掀開西裝，右手探向腋下的槍套。大有一言不合下一刻就拔槍射擊的架勢。
楊峥所在的房間不大，大概三十平出頭。兩名黑衣人距離崔煉隻有五米，這種距離上射偏的可能性幾乎等于零。更重要的是不論是崔煉還是他的兩名同事，都是文職軍官。真要是動起手來萬全沒有勝算的可能。崔煉沉吟着，皺着眉頭一言不發，極不甘心就此退出。
下一刻，輕微的兩聲咔哒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崔煉的瞳孔猛的放大，他聽得出來，那是掰開手槍擊錘的聲音。
他壓抑着心中的恐懼，惱火的說：“我會報告給我的上級。”
“自求多福吧少校！中午之前會有人去調查你跟你的上級！”
崔煉以及兩名海軍情報處的軍官迅速收拾了東西，灰溜溜的走了。崔煉是最後一個出門的，關門之前憤恨的朝楊峥看了一眼，随即重重的關上了房門。
“蠢貨！”鄭達嘟囔了一聲看向楊峥，目光裏充滿了好奇：“你是個英雄。”他上前一步握住楊峥的手，重重的搖了搖。放開，面帶着笑容說：“門口的夥計告訴我有三個傻蛋莫名其妙的要進行審查，我向你保證，不論是誰主使的，他都要倒黴了。”
“謝天謝地，我都快煩死了。”楊峥苦笑着說。他低頭瞟了一眼鄭達的右手，看起來很普通，但方才我手的時候楊峥分明感覺到對方右手十指上厚厚的老繭。這種老繭是經常、持續的使用槍械才會形成，而面前的鄭達看起來更像是一名坐在辦公室裏的文職幕僚。或許鄭達隻是愛好射擊，所以經常去射擊俱樂部？楊峥覺着自己多心了。
鄭達大笑起來：“别擔心，事情解決了。”他搓了搓手，組織了一下語言說：“我來這裏除了那三個傻蛋的原因之外，另外還要告訴你一些明天的行程。夥計，你明天很忙。半點三十分會有聯合調查小組聽取你的報告，十一點三十分首輔閣下會在官邸等着你共進午餐，下午你會進入紫禁城，陛下爲了感謝你救了公主，專門準備了晚宴。”
“陛下……”楊峥咀嚼着這個字眼，它聽起來陌生而遙遠。對于楊峥來說，這個詞彙隻存在于影視劇與故紙堆裏，哪怕在這個時空生活了很久，這種疏離感依舊讓他詫異。
正這個時候，房間裏的電話突兀的響了起來。
鄭達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那就這樣，明早的例行調查結束之後我會來接你。别擔心，酒店會給你準備好衣服的。”點點頭，鄭達轉身離開。
“謝了夥計。”楊峥随口說了一嘴，轉身去接電話。電話就放在落地窗與電視牆組成的牆腳角櫃上，他疑惑着抓起話筒，琢磨着打電話的究竟是誰。他現在處于嚴格的保護狀态，照理來說應該隔絕一切外界聯系。除了下飛機的時候借用别人手機給女友發了一條短信之外，女友萬全不知道他現在的聯系方式。
他抓起話筒：“喂？”聽筒裏傳來絲絲拉拉的雜音，與此同時，透過漆黑落地窗的反射，他看到走到門口的鄭達三人在他接起電話的瞬間轉了過來，快速的抽出手槍對準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