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陌姑娘說話豪爽,實在難能可貴,本宮羨慕還來不及,怎還會怪你。”麗妃贊道,邃卻是眸子微沉,神情之中有些沉重,歎了口氣道:“其實不用本宮說,想來憑白陌姑娘的聰慧自也看得出來,宮中的女子看似華麗富貴,其實也有一份苦楚在。如今樂妃正得恩寵,本宮也隻能偶爾說上幾句話。昨日樂妃讓你彈琴,想來也無非是因爲那份烏龍聖旨,心中有些在意,故才如此,還望白陌姑娘别望心中去。”
“麗妃娘娘,仁慈寬厚,敦厚待人,若是宮中人人都有麗妃娘娘這份品格,想來也是皇上之福,齊國之幸。”白陌淺笑道。
“本宮哪有姑娘說的那般好,不過是在宮内待久了,也看多了罷了。”麗妃輕笑出聲,話中雖說謙虛之言,可眼中的笑意卻稍有得意。
“娘娘是謙虛了,雖說白陌來齊國不久,可也知道如今這後宮是娘娘在打理的。想來如娘娘這般心思澄明之人,方才能将這後宮打理的井井有條。皇上口中雖不說,心中必然是感激娘娘的付出。”白陌淡淡道,可心中卻是想着其它的事情,麗妃說這麽多話語,無非是在試探她罷了。要想借她的手,必須得讓她嘗到一點甜頭才是。
白陌走到桌前,兀自斟了一杯茶,走上前,恭敬的遞給麗妃,淺笑道:“就如這杯茶吧,茶葉若放的少了,味就會淡了很多,嘗之無味;可若是一下子放多了,這味又會覺的苦,或許一開始會覺得有趣,喝上幾杯,可若是喝多了,便也乏然無味。隻有放入恰到好處的茶葉,品茶之人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品,而不知其厭倦。”說罷,白陌看着麗妃那抹别有深意的目光,明白是上鈎了,便又是揚唇淺笑,看着那杯茶,道:“娘娘,不喝嗎?”
麗妃不語,隻是看着白陌,片刻之後,似是想明白了什麽,遂揚起一笑道:“姑娘如此聰慧,自然是要喝的。”
“娘娘,請恕白陌直言。”白陌斂去了微笑,鄭重其事道。
“哦~姑娘爲何這般嚴肅,有話直說便是。”麗妃瞧着白陌一臉認真,愣了愣道。
“昨日宴席,皇上未來之前的那番話語,白陌其實是聽進去的。”白陌有些無力的歎了口氣,遂直直的看着麗妃,面色一派認真的問道:“娘娘,可曾派人打聽過白陌的事?”
“若本宮說沒有,想來姑娘也會不信。皇上剛一頒布那道聖旨,本宮自然有派人打聽過。”麗妃也不否認,心中也明白如今若是否認了,往後的事怕也沒有往後了。
“多謝娘娘真誠告知。”白陌感激一笑,面色一轉,堅定的問道:“那娘娘可知道白陌心中喜歡的是誰?”
“哦~姑娘爲何這般的問?”麗妃故作不解的看向白陌。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若那雙手并非白陌所要,白陌甯可青絲脫落,魂歸黃泉,也定不負相思意。”白陌一字一字說出口,話語出口,言語中的堅定不言而喻,看着麗妃的目光是少有的堅定:“白陌口中的那雙手想來娘娘心中定是明白,不論皇上心爲何意,白陌是必定要從這宮裏出去的,而現在能幫白陌的也隻有娘娘您了。”說罷,白陌便是跪倒在地,拱手抱拳,萬分希冀的看着麗妃。
“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麗妃見狀,連忙從位置上起來,将白陌從地上扶起,不贊同的看着白陌,怪罪道:“你剛才說的那番話爲何意?皇上不過是邀請你過來小住罷了,難不成還不會放你走。”
“娘娘也是個明白人,自然是知道白陌的意思。如今這宮中唯一會對白陌好的,也隻有您了。雖說白陌是個粗人,可有些事也是明白的,昨日樂妃想來已經對我心有芥蒂,而那些個娘娘們怕也對我是心存她想了,唯有娘娘昨日是幫我的。白陌知道此番懇求,自是不妥,自然也明白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若娘娘能幫我從這宮闱之中離去,白陌必然也能幫娘娘成爲這後宮真正之主。”白陌抱拳道,話語出口,堅定萬分。
“你可知,你這話若是被旁人聽到了,可是會惹上麻煩的。”麗妃眉頭深蹙,怪罪道,可心中卻也有了想法。
“娘娘,可是旁人?”白陌擡頭,看着麗妃,挑眉淺笑道。
“你……”麗妃指着白陌,想說什麽又說不上來,隻得有些氣惱的看着白陌。
“白陌明白娘娘所憂,也知這請求有些強人所難。但是請娘娘體恤白陌的思念之情,和尴尬之意。以宮外女子的民女身份身處這後宮,即便他人不多說,可心中也是有他想的。就算娘娘不爲了白陌,也要爲了皇上在外的名聲,莫讓他國小人有了诟病之言。”白陌勸說道:“而且,娘娘放心,隻要娘娘找個機會,好好責令我一番,想來是不會有人會将你我聯想到一起。”
麗妃臉上依舊有些猶豫不決之意,眉頭深蹙,可心中卻早已有了決定。
白陌看着麗妃,這人是想弄成是她一次又一次的懇求,她是不得已才答應的樣子,若不是她從昨日宮宴,麗妃一次又一次的幫她說話看出此人是有意拉攏她,不然還真會被她的演技所騙。心中雖是覺得好笑,可臉上依舊一副懇切的樣子:“娘娘,說句不好聽的。如今,娘娘您雖有子嗣,卻不是皇子。雖說宮中亦有其她娘娘生下長子,可這身份還是擺在那裏的。若讓樂妃娘娘搶得先機,先生下皇子,按照如今皇上對她的寵愛,您說,這後宮之位會屬于誰?東宮之位又會屬于誰?退一步說,即便樂妃往後沒有子嗣,或者是個公主,但是以其父在前朝勢力一步一步壯大,再加之皇上的寵幸,往後的後宮是誰的天下,着實難說的很。”
“你……”麗妃雙眸圓瞪,似乎一點也沒想到白陌會這麽與她說話,震驚的看着白陌。
“娘娘,白陌也是個上過戰場的,自也有着幾分算計。雖說後宮的事情,白陌不懂,可也不至于過于白目。既然來到這後宮,自然也想安安穩穩,從這宮牆安全出去。唯有娘娘成了這後宮之主,才會幫白陌出去,若是讓她人上位,怕是白陌的日子不會好到哪裏去。娘娘隻需将這作爲一場交易,你幫我從這裏出去,我幫你推上那後位。”白陌一笑,笑容之中有着幾分胸有成竹,有着幾分沉着冷靜。
“好,本宮就信你一回。”麗妃也褪去了方才的震驚,下定了決心道。
“白陌絕不會辜負娘娘之信任。”白陌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過去:“樂妃娘娘的父親乃爲戶部尚書,而膝下有一子,極爲寵愛。白陌先前一路過來之時,得幸知曉一樁事,娘娘你可以看一看。”
麗妃狐疑的從白陌手中接過此信,打開一看,面色驟變,擡起眸子,驚訝的看着白陌,手拿信紙,問道:“這是……”
“許尚書之子許文耀能做出這種事情,若被皇上知道,怕是會震怒吧。”白陌别有深意的一笑。
“可,這是前朝之事與後宮又有何幹。”麗妃眸子微眯看着白陌,眸中深意似在試探又或者是考驗。
“娘娘如此聰慧之人,定是明白後宮女子的榮辱與其家族衰敗是一體的。若是其弟是這等漠視王法之人,娘娘你覺得皇上對樂妃還會一如既往嗎?即便寵愛,可心中還是會有些芥蒂。”白陌當然明白麗妃是故意試驗,麗妃越是試驗她,越能讓她一步一步完成她所說之事。
“白陌姑娘,聰慧過于常人,怪不得能率領衛國将領打扮我國之将士。”麗妃此番話語說的真切,贊賞道。
“娘娘過獎了,白陌說過,隻要娘娘能幫白陌出了這宮裏,白陌自當是全心全力幫助娘娘登上後位。”白陌颔首一笑道。
“你将這個告訴本宮,是想讓本宮的父親去參他一本?”
“自然不是。”白陌搖了搖頭:“皇上是何等聰明之人,這點娘娘自然是明白的。若是娘娘的父親去參奏,必然會讓皇上覺得令尊是爲了娘娘才找許尚書的麻煩,即便對許文耀心存不滿,也會下手輕些,而對樂妃娘娘也不過是幾日冷落罷了,毫無用處。”
“那依姑娘所言,本宮該如何做,才能發揮這事最大的用處?”麗妃問道。
“許尚書爲官這些年,自然也會有些對其心存不滿之人,娘娘大可将這消息透露給這些人,靜觀其變便是。如何将消息不引人懷疑的透露出去,娘娘心中定已有了主意,白陌便不多言了。”白陌淡淡道。讓麗妃真正的相信她,聽她辦事,有些甜頭必須讓她嘗嘗,何況這事對她來說也是好事。
“姑娘的聰明,本宮算是領教了。”麗妃贊歎道。
“娘娘過獎了,眼下娘娘來這裏快有一個時辰了,白陌便就不多留了。聽聞禦花園近日移植了些奇花異草,白陌好奇的很,明日想去看看。”白陌淺淺一笑道,話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麗妃自然明白白陌此話真正的意思,淺笑道:“明日聽聞天清氣朗,是該走動走動了。本宮還有些事,就不叨擾姑娘了。”
“娘娘慢走。”白陌福身道。
麗妃别有深意的看了眼白陌,便是将門打開,在其貼身宮女的陪同下,領着自己的宮女離去。
白陌看着麗妃的背影,這一步算是成功了,話說,能這麽快将麗妃拉攏過來,怕是要感謝這人了。
“鵲兒,陌玉呢?”白陌轉頭問着站在房門口的鵲兒。
“陌玉正在前面打掃院子,奴婢這就叫他過來。”
“嗯。”白陌點了點頭,重新走回屋子,不多久便是一名小太監走了進來,轉身将門帶上。
白陌看着眼前面容尋常之人,輕笑出聲,調侃道:“不僅要當太監,還要易容成這般模樣,真是難爲你了。”
“要拐娘子,這點苦,自然是要受的。”被叫做陌玉的太監,嘴角微勾,帶着幾絲笑意,雖是平常的面容,眼下卻是兀自升起了幾抹旖旎,讓人不禁恍惚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