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上的人,每個人都對她恭恭敬敬,可是,她看得出來,那份恭敬裏頭夾雜着些許的憐憫。
憐憫?新婚之夜,夫君不歸,嫁過來,從未見過。這份憐憫,倒也頗爲恰當的很。
可是,她,最不需要的便是憐憫。
“夫人,你要去哪裏?”瞧着前面快步走的南宮飄雪,茗煙急匆匆的追喊道。
“随處逛逛。”南宮飄雪随意的說道,可腳步依舊未曾停下。既然他不來,她便去找!
拐了一個彎,腳步驟然停下。
茗煙沒有反應過來,差一點便是要撞到南宮飄雪的後背上,愣了下,走上前,正欲說道,可目光觸及遠方的兩個人,話語硬生生的被咽了下去,有些擔心的看着南宮飄雪。
南宮飄雪顫抖着眸子,看着遠方亭子中,那一青衫明眸之人,笑容如同記憶深處一樣。可是,他的眸子如今正情意綿綿的看着亭中那一白衣少女。
原來,他不是有事,而是金屋藏嬌啊!
綠水河畔,柳絮翻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可真是一派好景象。
“她……她是誰?”南宮飄雪雙眸依舊死死的看着亭子,隻是問出口的話,像是在極力壓制什麽,竟是有點顫抖。
“她,她是司徒小姐,司徒柔。”茗煙瞧了瞧南宮飄雪,終歸是歎了一口氣道。
“司徒柔,倒真是個靈氣的名字。”南宮飄雪勾起一笑,遍地苦澀:“終歸是碰到了,該要上前去打聲招呼。”說罷,便也不去理會茗煙的阻攔,徑直朝花錦容的方向走去。
可還未走近,傳入的話語,卻是讓腳步重重一怔,那本就斑駁的神情越發顯的脆落,似乎隻要輕輕一碰,便是碎裂成片。
“容哥哥,你曾說過你會娶我,爲何你要娶那南宮飄雪。”司徒柔目光含水,讓人備覺深感疼惜,似而與她說一句重話,也是不對。
“柔兒,我早已與你說過,娶她無非是因爲落花山莊需要南宮家的支持,非是我喜歡。”花錦容歎了口氣,擡起手想去拉過司徒柔,卻是被司徒柔閃了去。
“不管。”司徒柔搖着頭,因爲激動,面頰之上更是泛起幾抹暈紅。
“我娶她隻是因爲利益,落花山莊不能在我手裏衰敗。你知道,我想娶的人是你。”花錦容拉過司徒柔的手,語氣溫柔,目光更是柔情似水,點點的眸光泛着桃花,無邊的旖旎。
南宮飄雪站在亭外,已不知該用何面目,何心情去看待。
利益?娶她就是因爲利益,多麽的簡單。
南宮飄雪深吸一口氣,貝齒緊緊咬住下唇,手指曲緊成拳,不讓眼淚落下。
花錦容一轉頭沒有想到南宮飄雪會站在後面,面容一驚,眉頭緊皺,輕輕安撫的拍了拍司徒柔的後背,便是朝南宮飄雪走了過去,那一好看的眉眼早已不複方才的柔情,微微皺起:“你怎麽在這裏?”
“我爲何不能在這裏?”南宮飄雪嘲諷一笑:“夫君,新婚之夜,你說有事纏身不能來,原來你這事,就是陪着佳人啊!好一個金屋藏嬌啊!”南宮飄雪笑着,沒人知道,她每說一句,心便是疼上一分。
“南宮飄雪,注意你的用詞。”花錦容沉下嗓音,頓足了片刻,複又開口道:“南宮飄雪,方才的話想必你是聽到了吧。”花錦容目光淡漠的看着南宮飄雪,絲毫不爲所動。
“利益~”南宮飄雪笑出聲來,笑的連雙眼都泛起暈紅:“堂堂落花山莊莊主竟然爲了利益,而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子。真不知是說你可悲,還是懦弱!”南宮飄雪眸子一眯,狠狠的看着花錦容。
“南宮飄雪!”花錦容怒吼道,目光之中隐約泛起幾絲怒火,硬生生壓下心中的怒氣,冷聲道:“你是大家小姐,自也應該懂得,處其位,負其責的道理。我是需要你南宮家的勢力,可你們南宮家也是需要落花山莊的聲望,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難道你爹從小沒有告訴過你,婚姻無非是場交易。”
“花錦容,若是交易,你就不該在桃花林裏許下諾言。”南宮飄雪深吸一口氣,指尖竟将掌心都給刺破,流出血來,隻爲将眼中的淚逼住。
“什麽桃花林?”花錦容目光一眯:“正好,趁着這時候我也同你說說清楚。你是落花山莊的莊主夫人,莊上的人可以随你吩咐,你要什麽我也會給你,但其他的事,你就無需再管。”
“你說,我要什麽,你都會給我?”
“對!”
“那,我要你呢?”南宮飄雪走上前,手撫上花錦容的胸口,扯開一笑。
“南宮飄雪!”花錦容低吼道。
“花錦容,你既然承擔不了女子的一生,你爲何偏要攬下。你以爲女子的一生隻是一句利益可以替代的嗎?你若做不到,就别輕許諾言!”南宮飄雪說罷,手一甩,便是斂袖而去,腳步果斷。轉身的刹那,一滴淚墜碎在寬闊寂寥的走道之上。
花錦容,你知不知道,女子付出一顆真心,是有多麽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