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好久不見。”
聞言,白陌心中重重一頓,恍然之間,仿佛又回到彼時情窦初開之際,他笑着同她說你來了一般。那時,桃花花瓣随他走來浸透她一身,可惜桃花引人醉,奈何花季短的很,早已随風散去。
白陌理了下情緒,自然是知曉軒轅旻此話的意思。便是讓趙赫速速離去,轉過頭反問道:“我們見過?”面色雖平靜,可是那心早已如那決了堤的潮水,來回激蕩,要有多麽的用力才能将體内的情緒壓制下去。
軒轅旻聽了,卻是低頭輕笑出聲:“算是第一次見,可這衛國倒是厲害,竟讓女子上軍。”
“那這齊國倒也弱的很,連齊皇都上了戰場。”白陌挑眉譏諷道,但看到軒轅旻眼中驚訝之時,才知自己說了什麽。齊皇怎是她這人物知道的,怕是軒轅旻對她更是多了份好奇,可,那又如何!
軒轅旻心一驚,看着白陌的眸子有着探究,有着好奇,有着獵人看着獵物的光芒,随即卻又是一笑,笑容淺淡,讓人晦澀難解:“很好。”
白陌目光一眯,前世她和他相識七年,雖不太懂他,可有些還是能猜得出來,他怕是對她起了殺意。
毒氣彈接二連三的打來,一聲聲嘶吼聲,一道道戰馬嘶鳴聲,将天際慢慢拉長,卷起的塵埃已看不清人煙,鮮血浸灌大地,殘忍不已。
白陌緊了緊手中的軟劍,二話不說便是向軒轅旻打去。這不要命的打法,招招是想置軒轅旻于死地。
三年前跟随白央學武,學兵法,習醫術,她絲毫不敢疏忽。爲的就是有朝之日,能親手手刃軒轅旻,報家國之仇。如今既然面面相對,心中的仇恨早已将大腦侵蝕。即便不能将他殺了,她也要知道她和他究竟還差多少。
軒轅旻沒有想到這人會發了瘋的向他打來,那狠厲的招式,似乎他和她有什麽不共戴天之仇。他不免升起了興趣,提劍對上。
終歸她武功不弱,可對上軒轅旻依舊差了一截。
她的劍劃向他的脖頸,卻是被他閃去,而他的劍卻是直直向她胸口刺來,絲毫不給她任何閃躲的餘地。
白陌眸子一縮,朝軒轅旻看去,三年前的畫面再次清晰的浮現在眼前,今世,難不成依舊躲不去前世的劫嗎?
軒轅旻對上白陌的視線,刹那之間,那被他深深埋葬在心底角落中的人,那一道最後看着他的目光,兩道目光竟然重疊在了一起。握着劍的手不由一頓,那本是毫不含糊的力道竟然有些遲疑。
“铛。”
一把劍憑空出現,擋去了軒轅旻刺向白陌之劍。那一翩然的身影,依舊是那身墨青色的長袍,腳尖墊在馬頭之上,衣袂臨飛,高大的身影,似乎将所有的不幸,所有的危險都阻絕在了外頭。
軒轅旻神情一怔,目光中更是驚愕,眼前的這張容顔,這份身姿,怎麽會是他?他不是應該在那裏,怎麽回來這裏?目光一眯,滿是深究。
“果然是個白癡,蠢的很。”那人沒有理會軒轅旻的驚訝,轉頭看向白陌,眉眼間嫌棄不言而喻,轉眼低歎了一口氣,神情滿是無奈。
那張面容,入眼如神祗俊朗,話語入耳雖是嫌棄她十足,隻是這護她的姿态,将她牢牢擋在身後,莫名卻是将心中的弦輕輕一彈,無端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白陌倔強的擡起頭,仰視着眼前之人,神情一轉,不知是哭還是笑,隻是眉眼聳拉着,一雙眼有些顫抖,話語出口,有些缥缈:“我……我以爲……你不要我了。”
“所以,果然是個白癡。”那人輕搖了搖頭,嘴角處卻是挂着幾分淡淡的笑意,随即卻是看向軒轅旻,面上早已一片淡漠:“多謝。”
說罷,不等軒轅旻作答,便是一把環住白陌的腰肢,朝衛軍方向飛去。
當那寬厚的手攬上她腰肢之時,當他手掌的溫度隔着衣衫傳入她心扉之際,她的心疙瘩了一下,不自覺的目光緊緊看着他。似乎時光又回到了山澗,那一日,他從斷崖間将她拾回之時,也是這般抱着她,眉眼間浸着日光,璀璨的讓人轉不過眼。
待來到了安全地方之時,他松開手,将白陌放下,半蹲下身,輕戳了下白陌的額間:“當日我雖不願,可如今你既然是我的徒弟,我自不能讓你被人欺侮了去,雖然你這腦子不好使,我也隻能認了。”
白陌瞧着眼前這張無奈的面容,還有那損人不已的嘴,這人不是她師父還有誰,心中湧起一股感動。
恍惚間,又回到那日,他将她從斷崖救回之時,他對着崖邊尋他而來的人說道:“我白央向來護短的很,她現如今已是我徒弟,誰若膽敢再尋她麻煩,休怪我無情。”
他說話的時候果決的很,不容人質疑。從那時起,她便知道,她的師父,白央,斷不會是個尋常之人。
就如剛才,她沒有遺漏軒轅旻看見白央之時,面上的驚愕。
“怎麽,傻了?”白央挑眉笑道。
“師父。”白陌眉眼一動,出口的話語輕柔的很,可卻是狠狠一拳向白央揍去,但不出意外的被白央躲了過去,隻得惡狠狠的瞪着白央:“你還知道有我這個徒弟,扔下一封信,草草幾個字,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會擔心啊!”說到最後,白陌卻是吼了出來。
白央明顯一愣,頓足片刻,扯出一抹淺笑:“可你不也拍拍屁股走了。”
“我對于當看門狗沒興趣。”白陌繼續狠狠的瞪着白央,先前的感動早已被憤怒所替代。
“走吧!”白央看了白陌一眼,便是向前走了回去。夕陽之下,那一墨青色的身影落入眼中,無端讓人升起幾分心安。
白陌看着,卻是低頭牽起一笑。
她家這師父,先前拍拍屁股走人,如今怎麽說也應該幫她一把才對。
師父,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