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手巾看似卻并非是一條男士手巾,它更像是古時候某大家閨秀的随身之物……
兩人莫名的對視了一分鍾。
這是沈芸熙第一次正式的注視着安澤的眼睛。他的眼神明亮清澈,但卻透着一種難以形容的寒。這種寒冷,像是被在深海裏深藏了一個多世紀的冰晶包裹着。然而,這顆被極寒冰晶包裹的心,如今似乎卻因爲她而一點點慢慢融化開來……
“餓了吧,我熬了粥給你和童童。”
說話間安澤已經打開了桌上的另一碗粥,他輕輕舀起一口,小心翼翼的吹了吹,慢慢遞到沈芸熙嘴邊。
此時的沈芸熙已經用安澤遞給她的手巾擦幹之前的眼淚。她像個孩子一樣張開嘴,她安靜地躺在床上望着面前的安澤,她毫無抗拒能力地慢慢咀嚼着口中安澤剛剛喂給她的食物……
……
不到三天的時間,對于沈芸熙來說卻像是過了三年。她的身體在安澤的幫助調理下很快就康複了狀态,臉上也開始有了些血色,但她卻多麽希望自己能在醫院多呆幾天。
這些天裏,安澤以一種從未有過的距離呵護陪伴在她和童童的身旁。他會每天親自爲她們做每一頓飯,會在睡前給童童講故事,會徹夜守在病房裏,會每天默默爲沈芸熙床頭的花瓶換上一朵全新的百合花……
而沈芸熙也好像從未有過的重新認識了一遍眼前的這個安澤。
安澤說之所以校長不知道他的名字,是因爲從他爺爺那一輩起,家裏便一直以一種匿名的方式在那所學校做公益,後來到他那裏也繼續傳承保持着家裏的傳統。
童童是幾年前他在學校裏無意認識的自閉症孩子,童童一直都很喜歡他,更總是喜歡無時無刻的粘着他。
但當沈芸熙問到爲什麽童童在兩年前就跟她說安澤喜歡她的這件事時,安澤卻總是選擇逃避或者默而不語……
不過也就在沈芸熙在院的第三個晚上,當時的安澤恰好因爲有病人急診臨時不在,沈芸熙獨自在病房裏陪童童睡覺。
沈母帶着王婷婷和王軒一行人突然氣勢洶洶的出現在了病房裏。在沈芸熙還沒來得及叫一聲媽時,沈母便不管不顧抓起沈芸熙的就往病房外走。
還沒弄明白事情的沈芸熙邊掙脫,邊尴尬朝沈母小聲道:“媽,你這是要拉我去哪裏?我還有學生,不能跟您走。”
沈母好像被沈芸熙突然激怒了,在醫院走廊停下來就不顧周圍的不滿朝她大聲怒斥:“你還知道我這個媽啊?你不是說你在公立學校實習嗎?怎麽實習到這裏來了?人家王軒找你幾天了,你怎麽能完全不理人家?”
“媽,班裏的小孩生病了,我在醫院……”
“你們學校就你一個老師啊?必須要你在醫院?走,跟媽回去,人家王軒……”
“媽,我根本就不喜歡王軒。”
“你連王軒這麽好的小夥子你都不要,那你要誰?你以爲這世上還能有誰的條件比得過王軒?你以爲天天都有這種對你又好又有錢的少爺等着你啊?”
“媽,我不能跟您回去……我……”
“你還要不要我這個媽了?還要不要我們這個家了?你哥哥現在舊病複發,你爸最近身體又不好,王軒的媽媽給咱安排了全市最好的醫生,給你哥哥墊付了所有的醫藥費,給你直接安排了工作。咱家這種家庭是上輩子修了多大的福分才能遇上這樣的男人!你該知足了啊你!”
“媽,這次欠王軒家墊的醫藥費我以後會還給他的……”
“你,你非要氣死媽才開心是吧?”
此時的沈母似乎再已難以控制住情緒,有些着急的王婷婷上前一步讓王軒帶沈母到一旁休息,她決心和沈芸熙好好談談。
王婷婷将沈芸熙拉到一旁小聲緊張道:“你媽和我真的都是爲了你好,我們已經馬上就不再學生,不能再任性了是你到底知不知道?”
沈芸熙望着窗外,她的心如同此時窗外的天氣,烏雲密布但雨卻總是下不下來,她鐵了心似的不想與王婷婷說話。
見沈芸熙如此倔強,王婷婷繼續小聲補充道:“王軒那天跟我說他看到你和安澤在醫院了,我當時就騙他說安澤是我們的朋友,但是王軒真的生氣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那麽生氣……你要知道有多少女生争着搶着想做王家的少奶奶,要知道像王軒這樣的公子哥咱市裏沒有幾個,跟他結婚你以後就可以坐在家裏享清福了。女人的青春有多少個四年啊?等失去他之後你才知道這機會是多麽寶貴!”
“可是婷婷你知道我喜歡的人他根本就不是王軒,錢我可以慢慢掙,但我絕對不會因爲他的家他的錢而違背我的心,那樣我會一輩子都活在痛苦和悔恨中……”
“你怎麽就那麽固執那麽頑固不化呢?難道你真的還在想着那個心裏根本沒有半點你的安澤?”
“是。婷婷,我的心裏隻有他。”
“哼……隻有他?那你有想過他爲什麽那麽冷漠的在回國後跟你沒有半點聯系嗎?你忘記他在法國時跟我們說過的那句話了麽……你忘記他有未婚妻這一回事了麽?”王婷婷的這句話與窗外天空中的一道閃電同時發出。
閃電點燃了窗外的一切,而王婷婷的這句話,卻點燃了沈芸熙那顆一直以來其實都處于雲裏霧裏的心。在閃電的光裏,沈芸熙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難堪。
此時的王婷婷好像終于找到了話題突破口,她趁熱打鐵繼續補充道:“芸熙啊,不要被愛情沖昏頭腦,不要淪爲你之前最讨厭的那種小三。你和安澤是不可能的,還是王軒最适合你,錯過這個村可就永遠都沒這個廟了,我是和你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姐妹才第一次這樣嚴肅跟你說……”
沈芸熙似乎已經再也聽不清周圍的任何聲音。王婷婷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尖刀,它毫不留情地,活生生地,深深插入了沈芸熙的心……
然而讓此刻讓沈芸熙疼痛無比的原因,卻是,插入這把尖刀的人并非王婷婷,而是她心底一直深愛着的——安澤。
她忽然覺得自己的愛似乎有些可笑,可笑得像是一場海市蜃樓,一場遊樂場裏的旋轉木馬遊戲……
她不想選擇王軒,她愛的人不是他。但她對安澤的愛,在這一刻好像突然變得異常脆弱,變得異常渺茫,變得一觸即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