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澤對沈芸熙的精心治療後,沈芸熙的腳居在下午就恢複了正常。
那個學油畫的學長老闆好像自從那天下午看到安澤背沈芸熙回去後,也就再也沒有來找過沈芸熙。
……
在剩下的時間裏安澤除了帶沈芸熙他們去了巴黎傳統的一些旅遊景點外,還帶她們去了一些自己所知道的巴黎的特别地方。
他帶她們偷偷進入了目前因爲索道出問題正在關閉修複的法國第一座教堂。
聽說這裏最初是爲保衛巴黎公社被殘忍殺害的的戰士和平民所建紀念堂。最後選址在巴黎最高的山上,爲的是讓全巴黎都能看到它,全城人民都能夠受到上帝的護佑。這所教堂雖然外觀和内部都比較簡單樸實親民,但更深藏很多過去的曆史。
據說當年戰争爆發,神父爲了挽救很多無家可歸的人,将教堂改建成爲臨時收容所,收留了大批難民。神父過世後,戰争後的巴黎全城鬧起了大饑荒,但唯獨教堂後的那片空地上能源源不斷的生長出供給難民們生存的大量糧食作物……自此之後,這教堂就被人們稱之爲傳奇的教堂……
剩下的日子裏,安澤帶沈芸熙去了巴黎的第一所藝術學校,第一座大衆音樂廳,第一家民間藝術館,第一位海盜J先生那長滿野草無人問津的故居,第一位中國華僑的後裔,甚至是第一座紀念一戰犧牲的華人墓地……
他爲沈芸熙講述了很多她們以前從未在書本或是網上看到過的關于巴黎的古老故事。
他像是一位專門研究曆史的權威長着一般,将一個個關于巴黎的過去描述得繪聲繪色曆曆在目。有時候,他在講述時甚至顯得有些熱淚盈眶,這看上去更讓人覺得,他就是一位生活在巴黎上個世紀的老者。
……
“真希望自己是一個一直居住在這裏的當地居民。安澤,你知道的事真多,就像是一部活生生的巴黎百科全書。”
沈芸熙站在陽台上望着遠處依舊船來船往的塞納河,她偶爾用眼角的餘光偷瞄一眼站在一旁依舊面無表情的安澤。
安澤的臉有一瞬間突然變得慘白。
沈芸熙好像察覺到了他這一瞬間的不對,很是緊張的問他:“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噢……可能昨天晚上吹到風了。”安澤轉過臉,他好像在故意隐藏什麽似的低下頭。
“那我去給你拿點藥,我來的時候有帶感冒藥。”
“不用了。”
“我還是去拿吧……”
“不用了,我是醫生,我了解自己的身體狀況。”
……
在兩人的片刻沉默裏,一隻渾身黑亮的貓咪慢慢從房頂懶洋洋地路過,它那藍色的眼睛像是一顆透亮的寶石,一直朝兩人發着光。貓咪走到遠處時突然轉過頭朝兩人“喵”的一聲,那聲音回蕩在半空中,像是魔術般的将兩人從另外一個世界拉了回來。
“還有一天我們就要回國的了。這次的法國之行是我經曆過最特别的一次成長,從長大以來就一直覺得,最美好的時光總是轉瞬即逝……人,要是能夠控制住時光那該多好。”沈芸熙望着遠處美好的景象,她張開雙臂,似乎想把眼前的這一切永遠攬入懷中。
“時光……”
安澤默念完“時光”一詞,随着沈芸熙望去的方向望去,他那深沉的眼神最終落在了遠處的天際之上。
“在巴黎的這些日子真的玩得很開心。第一次看到真實的西方世界,第一次觸碰到這麽極緻的西方文化,第一次感受了那麽多自己從未有過的第一次……感謝你,認識你真的很幸運……你……準備什麽時候回國?”沈芸熙在一陣發自肺腑的感慨後,突然轉身朝安澤問到。
“我……我還要在這邊呆一段時間。”
“哦……那,我們……我們等回國以後,還能再見面嗎?”
“以後……有緣再見……”
……
這是沈芸熙在法國住的最後一個晚上,也是沈芸熙和安澤在一起共處的最後一天。
安澤在安排好了第二天一早讓傭人彼得送沈芸熙她們到機場的任務後,提前和她們二人道别完就好像很疲憊似的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秋風靜靜從窗邊緩緩劃過,樹梢的沙沙聲若近若遠的很似神秘,安澤獨自一人坐在房間。他深深的呼吸,他周圍彌漫着些許凄涼的空氣,午夜的空氣是最醉人的,就如午夜的靈魂是最容易迷失的……
望着床頭那張百年前的舊照,他輕聲歎息,随後,是像黑夜一樣的無盡沉默與漫長。
獨自坐在房間靠椅上的安澤雖然緊閉雙目,卻始終緊鎖着雙眉。
随着某些痛苦回憶的心頭湧起,他時而緊握拳頭,時而咬緊牙關,最終,他舉起拳頭朝自己腿上狠狠一錘。
周圍空氣瞬間像凝固了一般的停頓在半空中……
老頭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就站在了安澤門口,他的老臉看起來有些憔悴,他顫抖的雙唇心疼道:“少爺,别再責怪自己了好嗎……”
“我當時真不應該留下她一個人在中國!”安澤低沉的臉在擡起的一瞬間滿是淚水,這些淚水,在這冰冷的黑夜裏顯得極爲悲痛和複雜。
“少爺啊,您不能這樣怪自己……我知道……這麽多年來您的心裏一直放不下少奶奶,您嘗試過各種各樣的方法,但是過去的已經是過去……如果少奶奶現在還在,她一定不願意看到您整天這樣痛苦,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希望看到您快樂的人……”老頭望着安澤床頭的那張舊照片,臉上有些莫名的抽搐。
“小虎……我……”
“想哭就大聲的哭出來吧……這些痛憋在心裏久了會把人憋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