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鷹忐忑地站在一個淩夢兒剛剛帶來的鏡子前,就看到一個陌生的面孔。
“怎麽樣?還滿意吧?”淩夢兒淡淡道。
獵鷹緊閉了一下眼睛,又打開,仔細端詳着鏡子裏的自己,呼出一口氣,道:“沒我原來酷。”
“你原來那張臉,一看就是個特種兵。”淩夢兒不屑地道,“我可不想你一出去就被人認出來。”
“那……”獵鷹沉吟了一下,又道:“那你也不至于整得這麽精緻啊,跟個小白臉似的。”
“小白臉那你就不能怪我。”淩夢兒道:“我隻負責改變你面部形狀,可沒幫你換膚美白什麽的……這個要怪就怪你的本身膚質,就兩三個月沒見陽光,它就白了。”
“好吧,你赢了。”獵鷹暗暗歎息一聲,心裏猶如送走了一個戰友般不舍。
“那關于這張臉,現在……不糾結了?”
“糾結有用嗎?我總不能在上面劃上兩刀再抹點墨水吧?”
“還算沒笨到家……其實你天生痞氣,真不像是特種兵。”淩夢兒哼了一聲道。
“不知道光看臉經常會被欺騙的嗎?”獵鷹看着淩夢兒,嘿嘿道:“比如你,一直對我冷冰冰的,其實說不定心裏早就暗戀我了。”
淩夢兒氣得又是一聲冷哼:“整容時我就應該把你的面皮剝下來,換張豬皮!”
說完,就把一個文件袋丢在獵鷹面前,道:“這是你新的身份資料,好好看看。”
獵鷹疑惑着打開文件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幾行字:
姓名:獨孤戰;
性别:男;
民族:漢;
出生日期:1988年X月X日;
……
獵鷹一怔,口中重複着:“獨孤戰,獨孤戰……”
“獵鷹已死!這是你以後的名字。”淩夢兒道:“從今天起,世上再無獵鷹軍刀風承中,隻有獨孤戰!”
獵鷹緊緊閉了一下眼睛,緩緩道:“你們到底準備要我幹什麽!”
“加入我們的隊伍,自然就是爲我們工作。”淩夢兒淡淡道:“還有,我們需要的是執行者,而不是探究者!”
獵鷹哼了一聲,道:“如果我要是不執行呢?”
淩夢兒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并不回答,隻是道:“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比如……”她冷冷地盯着獵鷹,緩緩道:“唐雪心和她媽媽已經搬離了這個城市,到了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
“你!”獵鷹突然暴起,一隻手扼着淩夢兒的喉管,嘶吼道:“你把她們怎樣了?!”
淩夢兒的臉已被扼起血紅色,但她的嘴角依然冷笑,她努力道:“如果……你對我有任何……傷害,那她們就會……死……”
獵鷹松開手,盯着淩夢兒,森然道:“你不覺得你們這樣做很卑鄙嗎?”
淩夢兒撫着頸部,輕咳幾聲,才道:“這和營救你的風險比起來,算得了什麽。”
獵鷹一震,默然無語。
“你知道營救你我們要冒多大風險嗎?如果這件事走漏半點風聲,輕則是你我都得死。”淩夢兒的神情很淡然,仿佛在說着一件與自己完全無關的事:“重則……社會大亂!”
獵鷹聽到淩夢兒後面幾個字,心頭大震,仿佛一個無邊的大網已張開,而自己隻是一條網中惶恐無知的魚兒。但沒等他開口,淩夢兒又道:“唐雪心和她媽媽現在很好。你不覺得一個全新的環境才是她們最需要的嗎?”
獵鷹默然。事實确實如此。他怅然半晌,忽然對淩夢兒道:“對不起!”
淩夢兒聽了一怔,但依舊面無表情,道:“隻要你不背叛組織,她們就會過得很好。”
獵鷹呼出一口氣,再也嘻笑不起來,道:“我現在需要做什麽?”
“好好研讀你面前的資料——我給你七天時間,七天後,我要一個已經進入角色的獨孤戰。”淩夢兒道:“然後你飛赴越海市,執行第一次任務。”
“是。”獵鷹,不,現在是獨孤戰答應一聲,摸了摸額頭道:“我能知道是什麽任務嗎?”
“當然。”淩夢兒看着他,淡淡道:“這任務說起來很簡單,就是去找一個神秘資金的源頭……”
“神秘資金?”獨孤戰一愣:“什麽神秘資金?”
“聽我說完!”淩夢兒道:“那神秘資金其實就是政治黑金!據我們得到的絕密情報,黑金的源頭就在越海!它已經對我們國家的安全起到了很大的威脅!所以你這次的任務就是去摸清它!”
獨孤戰哦了一聲:“那你們能給我提供什麽線索?比如可能的目标是什麽公司什麽集團……”
“沒有任何目标!”淩夢兒幹脆的道:“不然國家早就鏟除了!”
“靠!越海那麽大,沒有目标我怎麽查?”獨孤戰簡直有點無語:“我的大小姐,我不可能到越海逮個人就問吧?再說黑金那高級别的秘密,問也問不出來啊?”
“這是你的事!”淩夢兒淡淡道:“這件事雖然難度有點大,但一年能夠産生幾百億的黑金總不是一般的産業,那些小餐館小作坊總不可能是目标對吧……獨孤戰,如果這點事你都辦不了,那怎麽對得起首長花那麽大代價營救?”
“我靠!看來這次任務完不成我還沒臉面回來了!”獨孤戰有點郁悶的道。
“事情是這樣的。”淩夢兒道:“不過最重要的一點是你不能透露你的過往——哪怕一丁點!切記,獵鷹已死,軍刀已折,你隻是獨孤戰!”
一個星期後。
上浦飛往越海的航班上,獨孤戰一身休閑打扮,雙目微閉,等着飛機的起飛。
突然,一個東西砰地一聲砸在獨孤戰的肩膀上。他雙目一睜,條件反射般的伸手一抓,低聲喝道:“誰?!”
“哎喲喲……你有病啊!抓痛我的手了!”隻見一個高挑靓麗的女郎站在一邊呲牙裂嘴。
獨孤戰突然有點不舍地松手,掃了女郎一眼,嘿嘿笑道:“原來是個美女……我不是故意的啊。”
“你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完了?”女郎杏眼一瞪,叫道:“我不就是上飛機有點累,放包包時甩了一下沒控制好方向碰到你了嗎?你這人怎麽這麽沒風度……”
“那我向你道歉?”獨孤戰吞了一下口水,伸出手,嘻嘻笑:“握個手,然後說聲對不起,行嗎?”
“算了算了,懶得跟你計較。”女郎說完,自個把包包放到頂上的行李行李艙裏,然後揉着手,一邊自語道:“真倒黴,買個機票隻有經濟艙,坐個座位又碰到個流氓……”說着又鄙夷地看了一眼獨孤戰身上廉價的休閑裝,小聲道:“說流氓還是擡舉你了……就是一盲流……”
哪知獨孤戰一聽,馬上向她伸出大拇指,道:“哇,美女的眼光果然獨到!我TM現在真是一盲流,都不知道去越海幹什麽!”說着無恥地伸過頭來,道:“要不你教教我?”
“鬼才教你!”女郎翻了一個白眼,就拿出随身攜帶的平闆電腦,聽起歌來。
過了不大一會,飛機開始轟鳴,一陣強烈的推背感傳遞到每個人的身上。飛機起飛了。
女郎關了平闆,左右掃視了一下,顯然想找個說話的人。可是左邊是過道,所以她隻得又看了右邊正在盯着飛機舷窗的獨孤戰,忽然伸手推了一下,道:“喂,生氣了?”
獨孤戰正愁找不到借口搭讪,馬上嘿嘿道:“怎麽會!剛才的事,我是有點魯莽……”
“那就好。”女郎嘻嘻一笑,忽然把手伸到獨孤戰面前,道:“我叫柳可兒,剛才的事我也要向你道歉。”
“不用不用,剛才真是我太魯莽了。”獨孤戰看着面前春蔥一般的玉手,馬上撲了上去。“柳可兒?好美的名字……”
“哎喲,你手怎麽這麽硬?”柳可兒連忙抽回小手,道:“大山裏砸石頭的?”
獨孤戰一愣,馬上笑道:“我砸核桃的……嗯,平時核桃吃得多,就拿手砸,結果就越砸越硬了。”
“不對不對,看你長得白白淨淨,像個小白臉……”柳可兒自問自答:“你一定是在什麽小車間裏做過鉗工,對不對?……你去越海做什麽?”
獨孤戰掃了柳可兒隆起的胸脯一眼,心想如果哪一天老子這手鉗上去不知道是什麽感覺。
“叫朋友介紹工作?”柳可兒見他沒作聲,又很八卦的問。
“算是吧。”獨孤戰還在思想裏面找着感覺。
“什麽叫算是……”柳可兒又上下打量獨孤戰一眼,道:“越海百分之九十是外來旅遊人口,而這剩下的百分之十,又最少有一大半從事旅遊相關的工作……别指望這裏還有什麽賣死力氣的小車間,那可是比明星還少的行業……”
“我怎麽覺得所謂的明星比我們鄉下的狗還要多?”獨孤戰忽然插嘴道。
柳可兒一怔,半天才反應過來,馬上道:“有你這樣說話的嗎?”
獨孤戰哈哈一笑,道:“你是不知道,我們鄉下的狗啊,都被人偷去吃了,真TM比明星還要少,嗯,少多了!”
柳可兒便抿了嘴,不願意再和他說話了。但獨孤戰一人孤身去越海,正愁什麽都不懂,好不容易遇上個越海人,而且又是個美女,他豈能讓她疏遠?更重要的是,從她的衣着口氣上來看,家裏肯定是有錢人,那……也許說不定能從她口中得到黑金的線索也說不定……哈哈,到時候任務完成,又能抱得美人歸,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柳可兒感覺獨孤戰的一雙眼睛在自己身上打轉,便白了他一眼,正要出聲訓斥,但這時,飛機突然一震,所有人身子都跟着身子一傾。緊接着,又是不停颠簸,飛機就如在大風浪中行駛的小木船一樣,很多乘客已大聲尖叫,個别的已嘔吐出來,嘈雜聲一片。
柳可兒猛然抓住獨孤戰的胳膊,惶然道:“飛機是不是要掉了……”
“趕快系好安全帶!”獨孤戰高叫一聲,然後拍了拍她的手,鎮靜的道:“不會的。”
“可是,可是……”急切中,柳可兒在獨孤戰的幫助下系好安全帶,已語不成句:“我們不會真這麽倒黴吧……”
獨孤戰看着她,忽然問:“你很怕死嗎?”
柳可兒美目蘊淚,不停點着頭。
“别怕。”獨孤戰的聲音沒有一點波動:“上天是公平的,如果要我們大家一起死,那也沒辦法。”
“可是……我……我不想死……”柳可兒幾乎要哭出來:“我爸爸媽媽還不知道我在這飛機上……我愛他們……他們也很愛我……”
“各位乘客!各位乘客!大家不要驚慌,飛機遇到了一點小小的氣流,請大家系好安全帶……”
但空姐的播報聲未了,飛機就一個三百六十度翻滾,然後直線下墜。一時間機艙内飲料飛濺,物品翻滾,哀号聲一片。
獨孤戰隻覺得心往下沉,心髒仿佛要從喉管飛出。他雙手一伸,把兩人頭上的氧氣面罩一把扯下,吼道:“戴上!”
好在這一瞬間,機組人員重新控制住了飛機,那平穩而有韻律的轟鳴聲又傳入了獨孤戰的耳膜。他長出一口氣,握了握身邊的柳可兒,這才發現,自己的掌心,也滿是汗水。
“沒事,安全了。”簡短的五個字,讓柳可兒的精神一松,但卻猛然撲到獨孤戰肩頭,抱着他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剛才,我真以爲我們要死了……”她擡起眼,抽泣着道。
獨孤戰心下大樂,趁機把一隻手放到柳可兒的後背,瞬間美妙的手感傳來,讓他如癡如醉。他輕輕拍打着,道:“沒事了沒事了,有我在。”
柳可兒完全沒注意到身邊這個勇敢的男人心裏正在拼命吃自己的豆腐,又擡頭撲閃着眼睛問:“剛才要是一直這麽翻滾着墜下去會是什麽後果?”
獨孤戰看着她,嘿嘿:“真要聽?”
“嗯。”
“不怕?”
“不怕了……”
“那好。”獨孤戰道:“如果飛機剛才沒控制住,就會墜地、解體、爆炸起火,然後……”
“然後怎樣?”
“然後我們都被燒成焦炭一樣,誰也分不出誰。”獨孤戰看着柳可兒,很虛僞的裝着愁眉苦臉道:“然後在那一瞬間,人性使然,你會抱緊我我會抱緊你,烤焦以後扳都扳不開……你爸媽肯定隻好把我們埋在一塊……”
“呸呸呸,誰跟你一塊了?”柳可兒俏臉一紅,松開雙臂,卻擂了獨孤戰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