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離城回國的前一天晚上,唐七七去酒吧徹夜未歸,這是唐七七一貫會做的事情,但放在此刻,唐牧川則有些心緒不甯,電話打過去,竟是關機,派人出去找,一直到現在才有消息傳回來。
他們是在郊外一間廢棄的倉庫裏找到了唐七七,那時的她不着寸縷,狼狽不堪,身上隻是簡單的蓋着一件撕爛了的衣服,露在外的皮膚可以清晰的看到被人毆打過後的青青紫紫。
唐七七被接回家,一見到唐牧川就開始大哭,不用她說明,唐牧川就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冷聲問道:
“是誰?”
秦瑟一直坐在沙發上冷眼旁觀,于她而言,唐七七如此都是咎由自取,他們之間一向合不來,此時此刻,更沒有必要在唐牧川的面前扮演一個貼心姐姐的身份,她覺得自己此刻不拍手叫好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唐七七的目光冰冷的可怕,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說出他的名字:
“顧琛!”
這個名字說出口,唐牧川愣了,秦瑟也愣了。
兩人雖然對唐七七遭遇報複是早有準備,可是卻不想顧琛會用一種這樣的辦法,一時之間秦瑟的目光落在唐七七的身上,不知道在想什麽。唐牧川是了解顧琛爲人的,所以一開始對唐七七的說辭并不相信:
“你确定是顧琛?”
唐七七被這一句問話徹底激怒了:
“唐牧川,我已經被欺負成這樣了,你居然還在懷疑我,我會拿這件事情和你開玩笑嗎?我告訴你,這個仇,這份恥辱我是一定會報的,大不了,我和他一起死,你愛管不管!”
唐七七的歇斯底裏讓唐牧川沒了底氣,回頭想想,唐七七說的也并非沒有道理。
顧琛的爲人自己是清楚,可是這麽多年他對于南笙事情上的不理智和極端自己也是看在眼裏的,難保他不會爲了南笙做出更過分的事情,心下有了打算,決定出門去找顧琛,臨走之前看向秦瑟:
“好好照顧七七。”
秦瑟淺淺一笑,從沙發上站起來:
“抱歉,我還有約。”
唐七七冷哼一聲:
“不用假惺惺的找借口,我才不稀罕你的照顧。”
“那再好不過了。”
秦瑟看向唐牧川,他正眉頭微皺的看向自己,顯然對自己的舉動不太滿意,可是自己在唐家已經很委屈自己了,沒必要爲了他們更加沒有底線的遷就。
看得出來唐牧川是想要發火的,可是他卻奇迹般的忍了下來,甚至還詢問秦瑟:
“去哪裏?我送你。”
“不用。”秦瑟轉身上樓。
說是有約,可她又哪裏約了人,她這一生也不過隻有南笙一個朋友,可是彼此的狀态卻又不适合太過頻繁的見面,所以唐七七說的沒錯,她隻是找一個借口不去照顧她罷了,其實也是爲了她好,因爲她不敢保證自己所謂的照顧會不會讓她再添幾道新傷。
回到卧室,秦瑟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将電話撥給了南笙,電話響了一會兒才被接聽,她聽到了南笙略帶睡意的聲音:
“瑟瑟……”
秦瑟笑了,不知爲何,原本卡在心裏的石頭就因爲這麽一句神志不太清明的話而落了地:
“在睡覺?”
“有點迷糊。”
秦瑟停頓了一下,終是說出了口:
“唐七七出事了。”
對于南笙的平靜反應,秦瑟早有心理預期,畢竟在南笙看來,她是罪有應得,可是秦瑟卻不曾想到南笙會說出一句:
“我知道。”
“你知道?”
“是我讓人做的。”
秦瑟一時愣住,對南笙如此毫不隐瞞的答案感到詫異,這麽多年,她原本以爲有些東西還在保留當初,可是卻到最後連南笙也變了,她知道她是爲了什麽,也并不覺得她這麽做是有什麽錯,可是莫名的,她覺得有些悲傷。
南笙和秦瑟在電話兩端各自沉默了一會兒,秦瑟緩緩開口:
“阿笙,唐牧川去找顧琛了。”
南笙微微蹙眉:
“找他做什麽?”
“唐七七說,是顧琛做的。”
南笙心頭一沉,當即有些反應不過來了,結束了和秦瑟的通話,她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露出了一絲苦笑,不必打電話去跟李豪确認,她已經猜到了是一個怎樣的過程。
電話拿在手中,很想打電話給顧琛問一問他爲什麽要這麽做,可是這個答案顯而易見是自己知道的,于是何必呢?
——
sn集團的頂樓天台,唐牧川來的時候,顧琛已經站在那裏了,背對着他,風将他的頭發吹的有些亂,可依然改變不了他背影的孤傲和堅毅。
唐牧川走過去,扳過他的肩膀,二話不說揮拳就搭在了顧琛的臉上,顧琛踉跄幾步,穩住身形,從口中吐出一口鮮血,然後對着唐牧川笑了:
“沒退步。”
“顧琛,唐七七縱然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你也能用這種方式來對她,再怎麽說她也是我唐牧川的妹妹,你這麽做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顧琛冷笑一下:
“牧川,我給過你機會,讓你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寶貝妹妹,你沒管好,打擾到了我的生活,沒關系,我來替你管教,你覺得今天的事情就算完了嗎?并不會,這隻是我對她的一個警告,若她還敢再動阿笙一根毫毛,我還有千百種的方法讓她如何學乖。”
唐牧川心頭隐隐有不好的預感,南笙回國後,唐七七縱然有去找過南笙的麻煩,可是并沒有做的太過份,即使曾讓她差點遭遇危險,可并未釀成大禍,而顧琛卻用了如此極端的手段來對付唐七七,那麽,是不是當年的事情他知道了?
顧琛擦一下嘴角:
“剛才這一拳我受了,是我欠你的,從今往後,你照看好你的妹妹,我顧好我的阿笙,你我之間……再無瓜葛。”
唐牧川一驚:
“阿琛,你這話什麽意思?”
“你不可能對唐七七受到的傷害無動于衷,我也不能讓阿笙白白受委屈,所以鑒于你和我之間的關系,還是回到原點比較好,否則對彼此都不是一件好事。”
唐牧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居然爲了一個女人……”
顧琛笑看唐牧川:
“唐牧川,你沒資格跟我說這句話,不管是當初的展顔,還是如今的秦瑟,你都比我做的極緻。”
“可我從未因爲女人放棄過兄弟。”
“那是因爲從沒有人讓你在兄弟和女人之間做選擇。”顧琛沉默了一下:“唐七七于你而言是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你不可能置她于不顧,而南笙是對我來說最爲重要的一個人,沒了她,我也就活不了了,所以,就這樣吧。”
顧琛轉身要離開,唐牧川卻抓住了他的手臂,目不轉睛的盯着他:
“你是不是知道了?”
顧琛并不知道唐牧川口中所謂的‘知道了’是什麽事情,可直覺告訴他一定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于是他将錯就錯的反問唐牧川:
“你覺得我會永遠不知道嗎?”
“南笙告訴你的?所以你才要這樣?”
“誰告訴我的重要嗎?”
唐牧川閉了閉眼睛,試圖解釋,可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畢竟五年前的事情是唐七七錯了,是自己錯了,讓無辜的南笙遭遇了那樣的傷害,以至于他們之間分别五年,造成了難以磨滅的傷害。
“當年是七七一時糊塗,她的本意并不是想南笙變成那個樣子……”
顧琛開始隐隐有種不安的感覺,他突然意識到這并不會是一個自己可以一時就能接受的故事,可是他必須聽下去,也必須知道,當年,他們都瞞着自己做了什麽。顧琛強壓住自己滔天的怒火,一字一句的問道:
“當年,唐七七對阿笙做了什麽?”
唐牧川一驚:
“你不知道?”
顧琛忍無可忍的揪住他的衣領,用從未有過的一種憤怒姿态咆哮着:
“當年你們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唐牧川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顧琛一路飚車回家,眼眶微紅,幾欲落淚,他一直以爲自己都精明世故的活着,商場上算計,感情上算計,他人生的每一步都宛若一盤早就計劃好了棋,可是卻沒想到到頭來自己才是最愚蠢的一個。
當年的南笙居然受了那麽大的委屈和傷害,而自己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他發誓要好好保護她,可是卻一再的讓她受傷,到最後居然眼睜睜的看着她從自己眼皮底下消失,被唐七七用一種非人的方式整整折磨了半個月之久……而那個時候自己在做什麽?以爲她誤會了自己是殺害她父親和***兇手,暫時躲起來了。
現在不想談結婚,沒關系,取消婚禮而已,他有的是時間等她。
現在不想見自己,沒關系,她需要時間好好消化一下這接二連三的事情,她總會想通的,他會等她。
可是他卻從來沒有一種假設是她遇到了危險,正在生不如死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