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襲白色的棉麻長裙,長發自然的垂在胸前,氣質卓絕自然無可挑剔,臉色除了沒有光彩,暗淡無光外也是一個百裏挑一的美人,但卻是一個冰山美人。任誰看到都會覺得此人不好相處,難以接近,那種冷漠是從骨子裏發出來的,宛若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人或事可以激起她心中的丁點漣漪。
顧琛知道他們已經成爲了商務艙的焦點,但卻不在意,他可以控制幾人的眼睛不看,卻控制不了所有人的眼睛,如果今後南笙一直在自己身邊,這樣的注視是少不了的。
與其制止,倒不如早些适應的好。
南笙雖然經曆種種磨難,但也并非對任何事情都反應遲鈍,此時她同樣感覺到了大家的視線,但她卻是比顧琛還要不在乎,波瀾不驚的坐在了座位上。
說逃避也好,說累了也罷,南笙坐下之後就閉上了眼睛,顧琛向空乘要來了毯子,小心翼翼的蓋在她的身上,她的睫毛動了動,卻沒睜開,顧琛将手伸進毯子之下,握緊了她的手。
12個小時的飛行,南笙一句話也沒有說,期間顧琛曾叫醒她詢問她吃什麽,她搖了搖頭,意思很明顯,她不想吃,顧琛勸着她多少吃一點,她卻堅持的很,顧琛無奈,卻也未曾勉強她,要了一杯溫水遞到她的手上,她接了,卻隻喝了小半杯。
飛機開始降落的時候,南笙突然轉過身來抱住了顧琛。
顧琛對此感到意外,錯愕的幾秒過後,他伸出手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小聲安撫:
“我一直都在。”
——
從出口出來,南笙一直乖巧的走在顧琛身側,任他環着自己的肩膀給予自己最溫情的保護。
人群之中,她一眼就看到了秦瑟,剪了短發,一身黑色連體裝,潇灑利落。
她對南笙揮了揮手,南笙對她笑了笑,隔着遠遠的距離也能看到秦瑟的眼眶紅了,南笙有種被溫情包裹的感覺,側臉看了一眼顧琛,擡步走了過去。
當她被秦瑟緊緊擁抱,她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總算回歸了原位,這個城市不管如何總有惦念着自己的人,足夠了。
“阿笙,阿笙……”
五年相隔,如今相見,縱然有心理準備,卻在這個時候秦瑟依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隻知道喊着她的名字,宛若如此就可以将她整個人都留住,再也不離開。
南笙懂得秦瑟的情緒,她的心境大概也和她一樣,隻是她已經無法像秦瑟這般表達,唯一的回應也隻是伸出雙手環抱住了她,輕輕的拍着她的後背,是無聲的安撫。
t市機場,是南笙和唐牧川的第一次見面,他剛才一直站在秦瑟身後不遠不近的距離,氣場獨特,南笙即便再無心旁人也終是注意到了他,那時的她并不确定這個人是誰,此刻見他走來,攔住了秦瑟的肩膀,她便懂了。
南笙對唐牧川笑笑,溫軟而柔和。
她已經很少對人如此笑,但這人是秦瑟的男人,她冷漠不起來,也不能冷漠。
唐牧川看着南笙的眼神有些複雜,這其中的情緒南笙不解,也不想知曉,她淡淡的錯開視線的同時,唐牧川開口:
“五年前曾特意來t市看你,中途臨時有事未能見成,卻不想這一拖就是五年。很高興見到你,我是唐牧川。”
南笙看着他,笑意溫和:
“南笙。”
顧琛輕輕的環住南笙的肩膀,看向對面的兩人:
“叙舊就不要在這裏了,走吧。”
秦瑟牽起南笙的手,邊走邊詢問:
“累嗎?”
南笙笑:“還好。”
一直在閉目養神,并不太累。
“那也應該要好好休息,你臉色不太好。”
南笙點點頭,沒再說話,她的臉色怕是一時半會兒好不起來。
唐牧川和顧琛走在兩人後面的幾步之外,回國之前顧琛曾打電話講過南笙的狀況,所以此刻秦瑟和唐牧川并不意外,隻是心緒難免有些複雜:
“回靜園?”
顧琛輕聲應了一句:
“靜園相對而言清靜一些。”
“秦瑟多半也會過去陪她。”
“你介意?”
唐牧川輕笑:
“我沒那麽小氣。”
顧琛笑笑不再說話,視線落在南笙的身上,目光柔和。
去芝加哥之前,鄒宇駕車來到機場,此時機場出口,鄒宇将車開了過來,從駕駛座下來,繞過車身爲顧琛打開了車門,秦瑟在這個時候轉身看向唐牧川:
“我和阿笙一起走。”
唐牧川看着她,面色平靜:
“好。”
一輛車,鄒宇駕車,顧琛坐在了副駕駛,寬敞的後座留給了南笙和秦瑟。
秦瑟握着南笙的手一直未曾松開,很多話想說,卻在看到她手上那些或大或小的傷口時,全部哽在了喉嚨間,進退不得。
比起秦瑟,南笙對于此刻的見面抱有的隻是感恩心态,她從未奢求過還會回來t市,更不曾想過還會見到顧琛,見到秦瑟,此刻他們兩人都在自己身邊,她已經很知足了。
察覺秦瑟的情緒,南笙有意安撫她,于是笑笑:
“他對你好嗎?”
‘他’是誰,不言而喻,秦瑟看着南笙,有些無奈的笑了:“我還沒問你,你倒先盤問起我來了。”
南笙笑,并不作答。
片刻過後,秦瑟點點頭:
“好,他對我很好。”
“那你快樂嗎?”
秦瑟的嘴角僵了僵,随後點頭:“快樂。”
南笙看着秦瑟,心裏微微歎出一口氣,是一種無力的感覺。她明明知道秦瑟在說着違心的話卻無法揭穿,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掩藏的傷口,自己有,秦瑟也有。
五年前的秦瑟就沒有将傾訴傷口的習慣,如今這幅模樣,她怕是更不會說了。
南笙回握了她的手,是無言的安慰。
顧琛自後視鏡看着她們一眼,突然驚覺她們的人生竟是出奇的相似。
——
時隔五年,靜園再次迎回南笙,管家張婧卻是在頃刻間紅了眼,五年前南笙入住靜園,善待這裏的每一個人,從未對誰紅過一次臉,雖然隻入住了短短3個月的時間,但留給衆人的印象卻是揮散不去。
更何況,她是靜園的女主人,也是顧先生念念不忘的人。
顧琛五年間的生活是怎樣的平淡乏味,孤獨寂寥,外人不知,身爲靜園管家的張婧卻是一清二楚,爲了誰,不言而喻。
沒有了南笙的靜園,靜園宛若一座死去的城,沒有一絲生機,它有着外人豔羨的華麗,卻也擁有着不爲人知的寂寞。
如今,伴随着南笙的回來,張婧仿佛已經看到靜園的上空已經烏雲盡散。
南笙看着張婧,眼神有些陌生,顧琛站在她的身邊,含笑詢問:
“還記得張婧嗎?”
南笙點點頭:
“靜園管家。”
“阿笙記憶力真好。”
南笙擡眸看他,臉卻微微的紅了,他是在誇她嗎?可她不明白這有什麽好誇的,隻是記得一個人而已,還是五年前朝夕相處的人,如果不是他的語氣認真,南笙會以爲他是在諷刺自己。
可他不僅認真,連眼神裏都是滿滿的真誠,這倒是讓她真的不好意思了。
顧琛淡淡笑了笑:
“讓秦瑟上樓陪你休息一下,晚餐時候我叫你。”
南笙點點頭,擡步向樓上走去,秦瑟要跟上去的時候,顧琛伸手攔下了她,小聲囑咐:“有事立刻通知我。”
“好。”
南笙沒有聽到他們在說什麽,但内容卻是可想而知,秦瑟走過來的時候,見到南笙嘴角的那抹淺笑,便明了了一切,淡淡解釋:
“他是關心你。”
“我知道。”
主卧還是記憶中的樣子,連梳妝台上都依舊擺着她慣用的護膚品,南笙走近了拿起看,日期都是最近的,心莫名的有了酸脹的感覺,秦瑟站在她身側,看到梳妝台上的一切,淡淡笑了:
“他一直将你用的東西備着,說萬一哪天突然回來了,就不用手忙腳亂的再去買。”
南笙放下護膚水:
“浪費了。”
秦瑟笑:
“你男人資産驚人,你實在不必考慮這些。”
衣帽間裏她的衣服和鞋子仍是占據了大半位置,都是當季的最新品,南笙不知道顧琛選這些衣服的時候是什麽心境,會不會想象着每一件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的樣子,他會不會在衣帽間停留很長時間?
秦瑟走過來拍拍她的肩膀:
“換件衣服吧,然後好好休息一下。”
南笙換了一身米色的家居裝,顧琛大概是按照之前自己的尺碼選的,穿起來有些寬大,秦瑟看着難免蹙眉:
“阿笙,你太瘦了。”
之前她衣服的号碼一直都是s号,如今看來要穿xs了,雖說現下流行骨感美,但阿笙的這般模樣,隻會讓人感到心疼。
南笙雖然也有意和秦瑟好好聊聊,畢竟他們已經五年的時間未曾見面,可連續12個小時的飛行,縱然一直閉目養神,她此時也是疲憊不堪的狀态,秦瑟看出她的小糾結,笑笑:
“你放心睡,我這幾天都會在這裏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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