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先生。”
顧琛淡淡的點點頭,有些疲憊的走到沙發處坐下。
他雖然說要找鄒宇算賬,可也不過是一時氣言,他即便再糊塗也直到鄒宇是爲了自己好,而南笙也沒有受到什麽實質性的傷害,讓鄒宇爲此受罰,對他是不公平的。
鄒宇看着顧琛,然後轉回餐廳拿了一件東西重新走過來:
“顧先生,您的肩膀需要處理一下。”
顧琛睜開眼睛看向鄒宇,見他手中提着醫藥箱,淡淡的點點頭,坐直身體将襯衣脫下。
——
南笙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她愣愣的盯着天花闆看了半天,腦袋裏仍是一片空白,記不得自己怎麽就睡了,也不知道睡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她掀開被子下床,房門卻在這個時候被打開,南笙看過去,見到了顧琛含笑的臉:
“醒了?這都快天黑了,看你晚上還怎麽睡?小懶豬。”
南笙盯着顧琛沒有說話,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一個遍,确定他沒有外傷,才暗自松了一口氣。
并非是她記起了某些片段,而是五年以來這樣的事件實在太多太多了,多到她已經數不清,每一次毫無征兆的睡去,總會伴随着一場災難,醒來後見到身邊的人受了傷,才意識到除了自己,大概沒人能如此做。
對于南笙的沉默,顧琛不适應,但也不會勉強她說話,就如此刻這樣,他走過去,牽起她的手,笑問:
“睡了這麽久,餓不餓?”
南笙和他的眸光對視,平靜一片,有些話她從見面的第一時間就想告訴顧琛了,可是卻失了勇氣,以爲他會在見到自己這般模樣後離開,卻不想他竟執意留下來。
曾經正常的自己在他身邊都會覺得不安,如今這般是更加配不上他了。
他是那麽完美的一個人,而自己不想成爲他人生的污點,她會毀了他。
南笙掙開顧琛的手,喉嚨生澀,卻終是開口:
“阿琛,我結過婚了。”
對于這句話的說出,南笙曾預想過顧琛的反應,是錯愕,是訝異,還是憤怒?又或者這些情緒都會在顧琛的臉上上演一遍。可是她卻不曾想到的是,顧琛聽後卻是如最初般的平靜,宛若自己說出口的話,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句‘天氣不錯’。
生病之後,她的表達能力變得很差,有時候能夠連續幾天不說一句話,因爲怕出錯,也因爲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更沒有可以陪她說話的人。
見顧琛這樣反應,南笙開始下意識的回想自己剛才說的話,确定自己說明白了之後,她重新看向顧琛,本想再重複一遍的打算卻在觸及到他嘴角那抹笑意的時候生生止住。
他是知道的,南笙突然在這一刻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是誰告訴他的?她是不是除自己之外還見過其他的人?他們之間說了什麽?
南笙的腦袋又開始有無數的問題在亂飛亂撞,她意識到自己情緒開始失常的時候下意識的抓緊了床單,止住了自己紛亂的思緒,顧琛注意到她的動作,在她面前蹲下身去,然後席地而坐,握住她的手,在手心裏摩挲,仰着頭看着她,嘴角的那抹笑意始終存在:
“嗯,結婚了,然後呢?”
南笙突然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他這般的無動于衷以至于她所有的話語都沒有了開啓的理由,她沉默片刻,終是想到了幾句話:
“我不值得,不值得你在我身上浪費時間,阿琛,你應該有更好的生活。”
顧琛有意在她說出‘不值得’的時候就出聲打斷她,卻想着她清醒時的話語實在有些少,多說幾句,不管是自己願意聽,不願意聽的都不錯,于是他讓她說了下去。
果不其然,還真的是自己不願意聽到的話。
顧琛沒有立刻回答,因爲他需要考慮的事情很多。
不能生氣,因爲會吓到她。也不能冷臉色,怕她想太多。但也不能表現的莫不在乎,因爲那樣會讓她覺得自己不重視她。
短暫的沉默過後,顧琛開了口,他說:
“阿笙,我們之間錯過了五年時光,這五年裏,我身邊不是沒有女人的接近,她們抱着目的而來,或隐藏,或直白,我就那麽看着她們,然後我在想,如果我的阿笙見到了,會不會生氣?”
“後來我想,你是不會生氣的,因爲我并沒有接受她們,更沒有給予他們一絲一毫的希望,她們怎麽做是她們的事情,我無法幹預,我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約束我自己。”
“同樣的狀況發生在阿笙的身上也是一樣的,我不能說我不介意,那未免太虛假,因爲我愛你,不可能做到不在乎,但不管你是否結了婚,我從你眼神中看到的是你仍對我充滿了感情,這于我而言已經足夠了,我要求的不多,隻求能夠好好的照顧你,幫你找回從前的自己,五年時光,他沒有将你照顧好,讓你受了許多的委屈,不怕,以後有我在,總不能再讓他人欺負了你。”
南笙不說話,是無言的反駁,如今的自己沒有任何立場去站在光芒四射的顧琛身邊,她沒有那個勇氣,若勇氣可以慢慢集聚,那麽她已婚的身份卻可以讓她瞬間如墜冰窟。
片刻之後,她搖搖頭:
“阿琛,我無法再陪你走下去,我不可能忘記自己是一個結了婚的女人。”
“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麽做才能忘記你是我最愛的女人?”
“阿琛……”南笙很無奈,也很無助。
“五年的時間,你沒有一天不出現在我的腦海中,我忘不掉你,也無法不愛你,更不可能在好不容易找到你之後離開你,有些話說出來可能有些嚴重了,但是阿笙,你也不會希望我從今以後都過着行屍走肉般的生活吧?”
顧琛摩挲着她的手,落下輕輕的一吻:
“阿笙,别離開我,求你……”
南笙看着顧琛,聽到這些話的任何一個女人都已經感動流淚吧?南笙也以爲自己會哭,可是卻沒有,五年的時光變故太多,她爲此流下了太多的眼淚,以至于現在眼淚于她而言,已經是一種奢侈品。
顧琛已經将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南笙拒絕的話就再也沒有說出口的立場,她沉默片刻,點了頭:
“我和你回國。”
如果不能讓他離開自己,那麽也不能拖着他長留此地,畢竟他不是南笙一個人的顧琛。
況且,那片土地離開太久,她是真的想回去看看了。
——
回國的那一天芝加哥的天氣很不好,烏雲壓頂,宛若好萊塢的科幻大片一般,陰沉沉的讓人覺得喘不過氣。
或許對于回去t市帶着諸多不确定,南笙的心情充滿了忐忑,去機場的路上,她的視線一直停留在窗外,手被握在顧琛的掌心,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顧琛取了紙巾,小心翼翼的爲她擦拭幹淨:
“秦瑟一定很開心。”
南笙回過頭看他,淡然的笑了笑,沒有回答。其實她也很開心,但卻不确定會不會有一系列的後續反應,因此她無法讓自己放松下來。
顧琛不太知道她的心境變遷,但至少可以看出她對于回國的态度是矛盾的,安慰的話不是不會說,隻是他明白那些話說的再多,對于南笙而言也是蒼白無力的。
他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輕輕抱着她:
“休息一下,眼睛會累。”
如今他這般親密的對身旁的女人照顧有加,自然忍不住的讓人想要一探究竟,看看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能夠擄獲顧琛的心。
顧琛是t市最爲知名的企業家,被衆人所熟知,此時他陪同一個女人出現在商務艙裏,難免會引起大家的側目,但更多的視線是落在南笙身上的。
畢竟五年之前有媒體報道顧琛會在7月7日低調成婚,甚至有人千辛萬苦的挖到了當時的請柬,證明确有此事,而且他要娶的人竟是幾天前在監獄自殺的南永信之女,南笙。
隻是婚禮那一日,t市媒體幾乎全部出動,圍在了靜園之外,卻沒有察覺到一絲一毫的異樣,第二天有三輛黑色的商務車從靜園一一開出,有媒體拍到照片,中間那一輛車裏确實坐着顧琛。
顧琛一整天未曾出國靜園,靜園也是安靜如斯,那麽關于婚禮也隻有一種可能性了,被迫取消。
沒有人敢拿顧琛做文章,也沒有哪家媒體敢與sn做對,顧琛的婚禮無故取消雖然的确是一個大新聞,卻并未有媒體敢爆出來,隻是在上曾引起了一小波的轟動,随後無疾而終。
之後有半年的時間裏,有媒體每天都跟着顧琛,企圖挖掘到關于他和南笙的新聞,但後來卻證明是無用功一場,因爲那個叫南笙的女人宛若憑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出現在顧琛的身邊。
五年時間,顧琛身邊未曾出現過任何女人,至少沒有任何一家媒體曾拍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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