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駛到t市世貿廣場的時候,車輛已經寸步難行了,南笙垂眸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略顯着急。她不喜歡沒有時間觀念的人,自己更是不喜歡遲到,可是如此情況,想要調頭繞路怕是也不行了。
南笙看着眼前漫長的車龍,歎一口氣,拿起了座位上的包包:
“老王,等下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走過去。”
老王有些爲難:
“太太,從這裏到附屬醫院步行至少要30分鍾,這麽熱的天,您再等等吧,興許一會兒就好了,這裏是市中心,交警不會置之不理的。”
南笙搖頭:
“你有我電話,如果等下疏通了你再打電話給我,我在前面等你,我先過去。”
老王欲挽留的話止在南笙推開車門下車的瞬間,于是隻說了一聲:
“太太小心。”
南笙笑笑,的确很熱。
現在是下午2點半,氣溫正是一天中最高的時候,南笙即便選擇在陰涼的地方行走,依然能夠感覺到熱浪滾滾,沒走一會兒就已經出了一身的汗,南笙的腳步不由的放慢了一些,她拿出手機給江離城打了一通電話。
“江老師,市中心堵車,半個小時之内我可能趕不過去了。”
電話這端的江離城看了一眼已經快結束的吊瓶,問道:
“你不要告訴我現在正在步行。”
南笙默認了,江離城捏了捏眉心,似乎較之先前更痛了一些,他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浸染了滿滿的無奈,他說:
“南笙,你知道今天的氣溫有多少度嗎?”
一直沉默終究是不太禮貌的舉動,這一次南笙選擇笑了笑:
“江老師,我沒事。”
“現在停下來,在附近找一家咖啡廳或者冷飲店,不要點太涼的東西,在那裏等我,我這邊馬上結束,我過去找你。”
“江老師……”
“聽話。”
不容拒絕的語氣讓南笙有了片刻的沉默,腦海中突然閃現出一個近乎不可思議的念頭,她暗自詫異的同時卻沒再堅持什麽,停下了腳步,看着眼前幾乎能用肉眼看到的滾滾熱浪,開口道:
“好,我在市中心的彼岸咖啡廳等你。”
挂了電話,江離城看着手上的點滴針,猶豫了一秒鍾,動手拔了,起身離開了醫院。
該怎麽形容他此刻的感受呢?
感冒高燒他本來就是暈乎乎的,可此時由涼爽的室内一下子置身于宛若桑拿房中的室外,他的暈眩持續了近半分鍾,等眼前的景物不再搖搖晃晃的時候,他邁開腳步走向了停車場。
途中,他驚覺自己此時的舉動,不由覺得好笑。
不是沒談過戀愛的毛頭小子了,怎麽遇到南笙的事情,仍是這般沖動呢?居然無法等待一分鍾,他覺得自己有些瘋了。
到達彼岸咖啡廳的時候,江離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南笙。
倒不是她坐的位置多麽醒目,而是和她外出吃飯幾次,她向來隻坐靠窗的位置,此時正值下午,咖啡廳的客人并不是很多,以至于他在第一時間便看到了窗邊正在垂眸看一本雜志的她。
直到這一刻,江離城才感覺胸口一直提着的一口氣有緩緩舒出的趨勢。這樣的感覺很不好,有種被别人牽着走的感覺,但他有可笑的發覺,這跟繩子竟是自己主動塞在南笙的手中的,而她并不想要握住。
站在原地平複了一下淩亂的思緒,直到服務生走過來詢問自己是否需要幫助,江離城才有了些許的表情,淡淡的笑笑:
“不用,我找人。”
說罷,擡步向南笙走去。
她看書看的很認真,以至于他落座在對面的時候才有所發現,于是抱歉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你生病了還讓你趕過來。”
江離城淡笑:
“不礙事,隻是感冒。”
“好些了嗎?”
“好多了。”
本是寒暄安全的話題,但因爲剛才南笙的錯覺以至于覺得此刻的氣氛多少有些尴尬,可是她将這份不自然全部壓在了自己的内心深處,并未表露出分毫,她看了一眼遠處正在走近的服務生,笑問江離城:
“江老師要喝點什麽?”
江離城淺笑看她:
“南笙,你已經不是我的學生,不用再用老師稱呼我。”
“一日爲師終身爲師,我是不是你的學生,你都是我的老師。”
江離城看着她,目光灼灼,沒有說話。
南笙錯開視線,收起了手中的雜志,放置在桌面上,然後攪動了一下面前的咖啡,笑容清淺。
服務生走近,詢問江離城,他自南笙的身上收回視線,要了一杯藍山。
是他的錯覺,還是他太過敏感?爲什麽總覺得南笙剛才的那句話意有所指呢?她發現了嗎?應該是有所察覺了吧?自己做的如此明顯,連自己都覺得有些驚訝,更何況是心思敏感的她?
或許之前因爲南永信的案子她一直并未将自己對她的所有作爲往更深的一個層次去想,但剛才自己的緊張,和她短暫的沉默應該是讓她感覺到了什麽。
怪自己了,怎會因爲不舍她在烈日下行走就沉不住氣呢?
江離城沉默片刻,再度開口,語氣是輕松的,宛若他們之間是最尋常的朋友:
“找我有事?”
南笙點點頭:
“我之前曾拜托江老師打聽一下當年的那個小男孩,不知道是否有消息了?”
江離城聞言愣了那麽一下,幾秒的思維停頓之後,他搖頭:
“沒有。”
“一點消息也沒有?”
“隻知道事情發生後的第二年有人将他接到了國外,至于去了哪裏,又在國外生活的如何就無從得知了。”
南笙看着江離城的手,笑了笑:
“是嗎?”
江離城聽出了她的情緒:“你好像并不相信我的話。”
南笙保持着臉上的微笑,看着江離城:
“有嗎?或許吧。”
她模拟兩可的語氣讓江離城微微蹙眉:
“有什麽話,你可以直接告訴我。”
“沒有。”她說的堅定也直白,江離城還想說什麽,她卻已經轉移了話題:“江老師,我一直沒有問過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江離城看着她:
“怎麽這麽問?”
“覺得你不簡單。”
江離城笑了笑,恰逢服務生此時送來了咖啡,他動手攪動了幾下,才開口說話:“哪裏不簡單?”
“父親出事的時候,你帶我去和稅務局的人吃飯,他們對你的态度很恭敬,按理說,你是一名商人,就算繳納的稅金再多,也不至于讓那些人對你有如此态度,當時我就在想你的身份是什麽,可是一直沒有機會問你,後來父親的消息你都是第一時間知道,就更加驗證了我的猜測。”
江離城看着她,沒有說話。
南笙笑笑:
“我隻是好奇而已,你可以不用回答,這是你的**。”
“嗯。”江離城淡淡的應了一聲:“那我就不回答了。”
南笙沒有在意,将視線挪向了窗外。
她知道,江離城在說謊,關于那個小男孩縱然他知道的并不全面,卻一定不是他講的這麽一丁點,至于他爲什麽騙自己,南笙不想深究了,潛意識覺得他不會害自己,兩人之間并沒有利益沖突,所以,如果他是在選擇一種對自己比較好的方式,那麽她就安然接受吧。
現實已經那麽殘酷了,她何必執着于一個真相?
即便真相已經在她的腦海裏有了初步的影像,但她控制自己不要再去想。
不會有任何的好處。
——
回到靜園的時候,已經晚上七點,之前張婧曾打電話問自己是否在家用餐,她下意識的就想回絕,可是想到顧琛,她又說了好。
顧琛還未回來,南笙擡步上了樓,還未來得及換衣服,電話就響起了,來自顧琛,告知她晚上有應酬,不必等自己吃飯了。
這聲應酬宣告着他的休假生活正式結束。南笙爲了他而提早回來靜園,他卻在此刻告知自己無法一起吃飯,惱嗎?不會,公事重要。她淡淡的應了一聲,原本以爲通話也該結束了,但屬于顧琛的聲音卻再度傳來,他說:
“累嗎?”
南笙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下午自己外出的事情多半他已經知道了,有被監視的感覺嗎?不會,南笙沒有任何的不适,換個角度想想就好,監視又何嘗不是對你的在乎?
她回道:
“最近天熱,不太适合外出。”
言外之意:你若不喜,我不會再出去了。
顧琛笑笑:
“等我回家。”
南笙從衣櫃裏取出一套黑色的家居服:
“好。”
興許是外出太累,氣溫太高,以至于晚餐的時候南笙沒有一點的胃口,随便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回到卧室洗了澡,看了一會兒金融訊息,後來有了困意卻強撐着不睡,看一眼時間,時針剛剛爬過九點。
顧琛是深夜11點回來的,南笙并未睡着,但意識是有些模糊的,她察覺到身旁的位置沉了沉,便知道是他回來了,不想睜眼,于是保持着姿勢并未動。
顧琛親了親她的臉,南笙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下意識的問他:
“喝酒了?”
“嗯。”
他坦誠的很,隻是嘴上正忙着親她,以至于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南笙推了推他:
“酒味很濃。”
他低低的應,手卻探進了她的睡衣下擺,輕輕摩挲着她的腰,欲念叫嚣,但被他暫時克制住了,他把手撤了出來,也順便起了身:
“我先去洗澡。”
顧琛去洗澡了,南笙原本很困,卻因爲突然回歸的他消耗了大半的困意,她睜開眼睛,看着床頭燈,發了一會兒呆,繼而掀開被子下了床。
回到卧室的時候,顧琛已經洗好澡,此時正坐在床邊擦着頭發,聽到腳步聲,擡眸看過來:
“做什麽去了?”
南笙走近,将手中的水杯遞給他:
“蜂蜜水。”
顧琛笑了:“我沒喝醉。”
南笙點點頭,将水放在了床頭櫃上,不喝就不喝吧,半夜口渴的時候,她也不必去樓下折騰了。隻是她的手才剛剛撤離,就有另一隻手覆在了水杯上,南笙順着那人的手臂看到了他隐隐含笑的臉:
“阿笙這麽辛苦,不喝多可惜。”
他不愛任何甜食,如今将一整杯的水全部喝下,實在難得,南笙看着空空的水杯,嘴角微揚,取過他手中的幹毛巾,爲他擦拭着。
顧琛很享受這樣溫情的時刻,緩緩閉上了眼睛。
兩人距離太近,近到他可以嗅到南笙身上的香氣和沐浴露的味道,他們共用一個牌子,身上的味道也是一樣的,可爲什麽偏偏覺得她身上的要更香一些呢?香到讓人情不自禁的去靠的更近。
南笙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睡裙,顧琛先前沒怎麽注意,此刻她站在自己的面前,他這才注意到,手順着她的大腿一寸寸的緩緩向上,開口詢問:
“今天怎麽穿黑色了?”
她很少穿黑色,也不喜黑色,衣櫃裏的衣服衆多,但黑色五根手指頭都數的過來,這件睡衣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穿,難免好奇。
南笙垂眸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忍住他手指帶給自己的顫栗,笑着問道:
“不好看嗎?”
“不會。”他壞笑一下,隔着薄薄的布料,就咬上了她的胸脯,在南笙情不自禁的溢出一聲嬌媚的時候,他含糊不清的說道:“很性gan。”
這個晚上有些不同。
但這樣的不同是隐晦的,南笙破天荒的在床事上一改先前的含蓄和被動,變的很熱情,顧琛受不住這樣的撩撥,幾欲失控,他在奮力挺近中咬住她的耳朵,叫她‘妖精’,南笙看着頭頂晃動的燈光,伸手緊緊抱住了他的頭。
激情褪去,兩人相擁着平複呼吸,南笙背對着他,眼睛空洞的看着窗外在風中搖曳的樹枝,她輕輕開口:
“明天爸爸宣判,你陪我一起去吧?”
顧琛愣了一下,随即抱緊了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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