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0日起,中國浙江、江蘇、安徽等19個省級行政區的大範圍低溫、雨雪、冰凍災害,死亡60人,失蹤2人,緊急轉移安置175。9萬人。
3月14日,拉薩市區發生了打砸搶燒嚴重暴力犯罪事件。
4月2日奧運聖火開始境外傳遞,奧運火炬傳遞經過倫敦、巴黎和舊金山時,遭到了不法分子和西方所謂“人權組織”的幹擾。
4月28日淩晨4點41分,北京開往青島的t195次列車運行到膠濟鐵路周村至王村之間時脫線,與上行的煙台至徐州5034次列車相撞。事故已造成72人死亡,400餘人受傷。
但這些災難在汶川5月12日下午2點28分,發生的8。0級地震而言,似乎顯得有些輕。
地震發生的時候南永信20年前的事情剛剛被曝光出來,原本想要前往震區的南笙,無奈被迫延遲了日期,5月15日,江離城在咖啡廳約見南笙的時候,他剛從重慶飛往t市的飛機上下來。
他去了震區,作爲一個美籍華人,他對這個國家也擁有着太多炙熱的感情,災難發生,他做不到袖手旁觀,第一時間趕往震區,想盡一些自己的微薄之力。南永信結果未出來之前,江離城并未想過在這個時刻離開那片悲傷的土地,隻是結果是令人意外的。
南永信當年間接緻人死亡的事件竟是真的,證據擺在面前,容不得他質疑。
那時他突然就想到了南笙,他在想,那樣一個小姑娘,在得知這樣一個殘忍真相的時候會不會很脆弱,會不會需要一個肩膀?這樣的想法顯然下意識的将顧琛自動從南笙身邊忽略掉了,正因爲有忽略,才有了他匆匆自成都轉向重慶,飛回t市。
5月19日中午,顧琛離開靜園2個小時之後,江離城打來電話,告訴她明天上午可以去看守所探望父親,5月20日中午顧琛打來電話的時候,南笙剛剛走出看守所,她的情緒一直還沉浸在與父親剛剛的談話中,并不适合接電話,任鈴聲停止,待情緒得到平複之後才回撥了電話:
“我剛才在睡覺……”
生病了,噬困很正常,顧琛不疑有他,卻不想晚上打電話過去,她人已經在四川。
南笙臉色不太好,江離城自然看的出來,但他并未朝南笙生病的方向去想,畢竟南永信的事情在這裏,臉色差一點也再正常不過,他記得自己當時看了一眼腕表,距離t市飛往重慶的航班會在一小時之後起飛,送她回家怕是來不及了,他說:
“你臉色不太好,回去好好休息,我還要趕去震區,怕是來不及送你。”
顧琛眨了眨眼睛,擡眸看他,幾秒之後,緩緩開口: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
那是她原本就想要去的地方,隻是事情太多一直耽擱了,現在見過父親,一切事情似乎都已經趨于塵埃落定,顧琛也去了忘憂島,她想去看看,爲那裏的人做點什麽。
江離城帶南笙同行,并非沒有顧慮,隻是觸及到她那雙平靜無波,宛若任何去都不能再影響她分毫的眸子,他動搖了,也許讓她去震區感受一下最爲悲切的傷痛,對她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她帶着南笙一起去了機場,下午一點飛往重慶,一個小時之後他在重慶機場駕車直接趕往成都,卻已經前去支援的人實在太多,造成了些許的擁堵,原本4個小時能走完的路,一直到臨近8點才到。
顧琛電話打來的時候江離城剛把南笙安置在簡易帳篷裏,拿了一些壓縮餅幹給她吃。鈴聲響起,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問南笙:
“你手機是不是忘記開機?”
南笙手拿着餅幹,望着外面被安置在操場上的難民,心情沉痛,江離城的話她沒有聽到,卻在回神的時候聽到他聲音平穩的說了一句:“顧先生。”
南笙微愣,顧琛嗎?糟糕,她好像忘記告訴他了。
還未等她來得及想好用什麽說辭來回複顧琛,江離城已經說了‘稍等’,便将電話遞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接電話,我出去看看。”
南笙心底歎氣,終究還是主動承認錯誤,是要承認的,原本做錯事情的那個人,本就是她:
“阿琛,我忘記告訴你。”
他顯然将自己當成了小孩子,情緒明明不太好,卻照顧自己的心情換了最爲委婉的方式,心中又怎能不暖,南笙有些後悔了,忘憂島被襲,生死之交下落不明,這個時候實在不應該給他添亂,惹他煩心,可事已至此,已經改變不了太多。
“阿琛,我在四川。”
這句話說出口之後,她明顯感覺電話那端的人呼吸滞了滞,她知道顧琛生氣了,因爲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他都沒有再開口說話,南笙想要說什麽,可又覺得兩人之間相隔如此之遠的距離,任何的話語都顯得很蒼白無力。
她以爲顧琛會動怒,卻不知他在靜默片刻之後,不帶半分情緒的說了一句:
“阿笙,你知道自己有多任性嗎?”
到最後,他終究還是不忍對她發火,卻在南笙張口想要說什麽的時候,挂了電話。
手機還在耳畔放着,裏面卻再也沒有任何聲音傳出,南笙就這樣保持着這樣的一個姿勢,很久很久,久到她感覺到了手臂傳來酸澀感,才有些僵硬的收回。
她突然想起了上午父親告訴自己的那些話:
“阿笙,若有機會重新來一次,我仍是會如當年那樣選擇,那4萬塊錢不僅救了你的命,也救了我的命,當年你若沒留下來,我也會跟着你去了,我知道我的做法對那對母子造成了難以磨滅的傷害,也在一定程度上傷害了你,可我不後悔,有你陪伴我20年,夠了……”
南笙沒想到南永信會如此說,南永信大概也不曾想到南笙并不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她隻是在某一個程度上變的不太喜歡自己,當年的案件說到底是與她脫不了幹系的,她再難做到無動于衷。
她近些日子以來的情緒太壞,卻不願顧琛發覺,雖說兩人已經在一起,可這種近乎自卑的情緒讓她又該如何訴說呢?訴說之後她又想在顧琛那裏得到什麽呢?安慰嗎?她似乎并不太需要。
他是那麽美好的男子,南笙不能讓自己身上的罪惡感沾染他半分。
——
紀西對顧琛出去打電話前後有着如此大的變化而感到可疑,他抿一口紅酒看他一眼:
“你情緒不太對。”
顧琛淡淡的應了一聲,在餐廳坐下,手已經拿起了餐具卻又放下,想要點煙,卻在手摸到褲子口袋的時候才想起自己已經戒煙了。
這樣反常的舉動紀西自然是不放心的,但顧琛如若執意不說,他也不會強迫,畢竟能讓他情緒失控的人畢竟不多,唯有一個南笙。
“阿笙惹你生氣了?”
顧琛捏一下微痛的眉心:
“她在成都。”
這一次連紀西都訝異:“成都?現在不是震區嗎?她去那裏做什麽?志願者?會不會有危險?”
顧琛不說話,其實他并非不能理解南笙的行爲,她是那麽溫暖的一個人,如果沒有南永信的事情,怕是會在第一時間就趕往震區了,事件拖至現在無非是放心不下南永信,其實她去了也好,忙起來或許就不會太久糾結自己的情緒。
隻是,他擔心的很。
還發燒嗎?那邊還有餘震嗎?吃的飽嗎?睡在哪裏?她會不會前往重災區?
這些問題浮現腦海的時候,顧琛坐不住了,他怎麽能就這麽挂了電話呢?有些問題實在應該囑咐她,她對自己向來不太上心,将别人的感受置于自己之前……這麽想着,顧琛又站了起來,拿起手機往外走,紀西轉頭看着他的背影,無奈的笑了笑。
愛一個人,大概就是如此吧?
電話再度響起的時候,南笙愣了一下,她沒看來電顯示,但覺得這通電話應該不會是找自己的,于是向帳篷外探了探身,卻不見江離城的身影,無奈之下她看了一下屏幕,準備代爲接聽解釋一下的時候,才發現上面跳躍的名字竟是顧琛。
南笙是意外的。
她猶豫了一下,才按下接聽鍵:
“阿琛。”
“還發燒嗎?”
這個問題響起在南笙耳畔的時候,南笙微怔,随即卻是笑了,雖然他口氣依然有些偏冷,但這話裏所表達的意思南笙卻終是明白的,心裏瞬間湧起了一股暖流,宛若置身于最爲柔軟的雲端。
“已經好了,你不用擔心。”
“帶藥了嗎?”
沒有,但這話不能告訴他,剛想開口說帶了,他無奈的話語又再度傳來:
“不用找話敷衍我了,你連去成都都忘記告訴我,又怎會記得帶藥?”
南笙在電話這端輕輕的笑了,算是默認了他的話。
“确定不發燒?”
“确定。”
顧琛淡淡的應了一聲,沉默片刻,繼續問道:“那邊情況怎麽樣?”
南笙看了一眼人來人往的帳篷之外:
“很不好。”
無數個家庭支離破碎,無數的傷者陸續轉移過來,又怎麽會好?
“你晚飯吃的是什麽?睡在哪裏?”
南笙不敢再說謊,看了一眼手中的餅幹,如實回答:“睡在帳篷裏。”
顧琛沉吟片刻,倒是沒再說責備她的話,簡單的囑咐了她幾句,臨挂電話之前,他又說:“答應我,不要去重災區。”
南笙許久之後應了一聲:
“我答應你。”
顧琛許是笑了,連聲音也沾染了溫度:“好好照顧自己。”
“你也是。”
“我這邊忙完就去找你。”
“好。”
“手機盡量保持暢通,如果條件不允許,也要找電話每天給我打個電話,讓我知道你無恙。”
“好。”
兩人有片刻的沉默,就在南笙以爲是自己手機訊号不好的時候,他的聲音卻清晰傳來,卻隻是喚了一聲自己的名字,帶着無奈和縱容:
“阿笙……”
“嗯?”
“我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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