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笙盯着那張卡,許久沒有出聲,更沒有擡頭看顧琛。
她害怕,害怕看到顧琛眼裏的情緒,任何一種她都沒有勇氣去觸碰。
如果可以,她其實想拒絕,可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自己從來沒有将錢看的很重,可是她現在的處境竟是真的缺錢,而且很缺很缺。
她不問顧琛是如何知道父親目前的狀況,那對他而言,未免太過小兒科。
而此時的顧琛看着這樣的南笙,漸漸的開始有了自厭情緒,他覺得此時的自己未免有些太過卑鄙,對自己發誓要照顧一輩子的女人竟然步步爲營,處處算計。他明明知道即便給了南笙這樣一筆錢,南永信也不可能出來,但他還是做了。
爲什麽?
或許是不想看到南笙爲錢犯愁,或許是想在南笙面前扮演好一個男朋友的身份,體貼入微的知曉她所需要的一切。但顧琛覺得自己的行爲是趨向于前者的,因爲後者的理由,會讓他覺得自己很惡心。
許久之後,南笙伸手拿起了那張卡,輕聲說了句:
“謝謝。”
這兩個字猶如千金重石壓在了顧琛的心裏,他想笑笑說‘這是我應該做的’。隻是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在南笙察覺到他的反常擡頭看過來的時候,顧琛上前一步,右手扣住她的後腦,覆身吻了下來。
——
這無疑是顧琛生平以來最爲煎熬的一段時期,他日日噩夢,輾轉難眠,每晚都要驚醒好幾次,确定南笙依舊還躺在自己身邊的時候才算放下心來,繼而睜眼到天亮,一直到清晨時分才能睡上兩三個小時。
一天晚上南笙口渴醒來,發現顧琛并不在身邊,她坐起來環顧四周,在陽台處發現了他的身影,手指間的火光證明他在吸煙。
自從他答應自己抽煙,南笙還是第一次看到他抽煙,不知爲何,看到他隐沒在黑暗的身影南笙隻覺得一陣心疼。
她輕手輕腳的走過去,顧琛那麽警覺的一個人居然沒有發覺她的靠近,直到她從後面環抱住他,他才如夢初醒,僵硬了幾秒鍾之後,覆住她放置在自己腰間的手,微微一笑:
“怎麽了?”
南笙沒說話,靜靜的抱了他幾分鍾,才松開手,與他并肩而戰,視線從他的臉上緩緩移至手指間的那抹火光。
顧琛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不太自然的笑了笑,擡手就要去撚滅,卻被南笙攔了下來。
她看着顧琛,目光溫柔:
“抽吧,偶爾一兩根沒事的,我隻是擔心你身體。”
顧琛拍拍她的肩膀,卻還是将煙熄滅了,繼而牽起她的手向屋内走去:
“陽台風大,别感冒了。”
由始至終南笙都不曾問過那個晚上的顧琛站在陽台是因爲什麽,她覺得每個人都應該有屬于自己的私-密空間,即便是如自己和顧琛之間這般親密,也應該給予對方适當的自由。
南笙不知道顧琛的心理狀态,但也注意到了他的精神狀态很差,她以爲是工作上的壓力,便開始親自下廚爲他準備一日三餐,顧琛不忍她如此,但也沒有直白的跟她說,而是在一個早起的清晨,悠悠閑閑的晃到了廚房,看似漫不經心,實則特意而來。
他平時就不苟言笑,此時哪怕隻是身着黑色的睡袍,頭發也微微淩亂,可那與生俱來的清冷氣質,依然讓人心有餘悸。
他雙手背後,慢悠悠的在廚房裏了走一圈,讓三名廚師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後來顧琛慢慢走向廚房門口的時候,他們提着的一顆心才算有了落下的迹象,卻不想那人卻在門口回過頭來,笑着詢問:
“聽說阿笙最近常來廚房?”
3名廚師面面相觑,不知道這個問題該如何回答,最後還是一位站了出來,小心翼翼的說道:
“最近兩三天南小姐倒是常來,說要給您準備餐點。”
顧琛淡淡的應了一聲,并無任何壞情緒,可他們看着這樣的顧琛,卻更加不安。幾秒之後,他們聽到顧琛的聲音:
“既然阿笙能管的了我一日三餐,這裏也就不好讓你們發揮一技之長,不如另謀出路?”
這句話聽起來實在像是在趕人,但他語氣裏的怒火卻讓面前的三位都立刻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顧先生是在心疼南小姐。
其中一人立刻表态:
“對不起,顧先生,以後南小姐不會再在廚房出現了。”
顧琛沒有再說什麽,轉身離開。
回到卧室的時候,南笙已經睜開了眼睛,看明顯還是困頓的模樣,聽到卧室的門開啓又關上,她懶洋洋的看過來,見是顧琛,微微一笑:
“怎麽醒這麽早?”
說着便要起床。
顧琛走過去,掀開被子躺下,順便也把她重新按回溫軟的被褥間,手霸道也強勢的扣在她的腰間:
“還早,再睡會。”
這個建議實在很誘人,可是南笙看看顧琛眼皮底下的那抹淡淡的陰影,又實在心疼的很,咬咬牙,還是将他放置在腰間的手挪開:“上午沒課,我等下再回來睡個回籠覺。”
顧琛的心裏瞬間填滿了柔柔軟軟,宛若棉花糖一樣的東西,仿佛連他的心都被軟化了,他翻身壓制住她,從額頭開始細細的吻她。
南笙有些癢,也記挂着爲他做早餐的事情,扭來扭去的不肯配合,可就是這樣的舉動讓本來并沒有懷心思的顧琛漸漸有了反應,當南笙感覺到抵在腿上的那根炙熱,蓦然停下了動作,擡眼看着身上的顧琛,臉上绯紅一片:
“你……”
兩人已經坦誠相見太多次,她卻還學不來對房事看的淡然,顧琛被她嬌羞的模樣逗笑:
“我怎麽了?”
“我們昨晚……你怎麽還這樣啊……”
顧琛似乎是鐵了心要逗她,故作不明白她口中的話:
“昨晚怎麽?我怎樣?”
南笙如果此時還不明白顧琛是在逗自己的話,那麽她也就白白與他在一起這麽長時間的了。
南笙是個女人,大多時候還是一個很愛害羞的女人,但她卻有着不甘于人後的性格,你強,她也會跟着強。于是,此時此刻,她靜靜的看了顧琛幾秒鍾,微微一笑,單手環住了他的脖子,另一隻手卻爬上他的胸口,輕輕淺淺的劃着圈:
“昨晚你一直折騰我到淩晨,前前後後要了3次,如今你還是這般狀态,不知道你的腰受不受得住啊。”
那媚眼如絲的模樣,引燃了顧琛理智中的最後一把火,他俯下身,開始上下其手,在她忍不住呼吸粗重的時候,嘴唇湊至她的耳邊,呵氣道:
“阿笙身上死,做鬼也feng流。”
……
再次醒來,已經上午十點鍾,旁邊的位置沒有絲毫溫度,證明顧琛早已起床,爲他做早餐的打算泡了湯,南笙想起剛才的瘋狂,不由的開始搖頭失笑,她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不過,很舒服就對了……
——
2008年5月11日,周末。南永信被釋放的前一天,一條新聞橫空出世,占據了各大平面媒體的頭條。
江離城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南笙還未起床,昨夜被顧琛變着花樣的折騰到了淩晨,此時雖已過九點,卻還是困的很,電話鈴聲打擾了她的美夢,她顯得有些不耐煩,眉頭微微蹙起,伸手推了一下旁邊的顧琛:
“電話……”
顧琛早已醒來,此時正坐靠在床上看當天的财經新聞,電話鈴聲他自然聽到了,甚至看到了來電顯示是江離城的名字,他覺得這通電話,自己還是不要接的好。
顧琛探身拿過了床頭櫃上的手機,拍了拍南笙的臉:
“阿笙……”
那鈴聲猶如魔咒一樣攪得她不得安甯,剛想扯過被子繼續睡,卻被顧琛止了動作:
“江離城的電話,接嗎?”
南笙即便再不願,也還是睜開了眼睛,因爲江離城打電話給自己,隻能是父親的事情,明天一切都會塵埃落定,她可不想再這樣的節骨眼再出現任何的變數。擁着被子坐起來,從顧琛的手中拿過電話,按下接聽鍵放置耳邊:
“江老師。”
江離城有片刻的停頓,幾秒之後出聲,卻隻是叫了她的名字,接下來的話,宛若被卡在了喉嚨處進退不得,聲線是從未有過的緊繃,南笙突然就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江老師,是不是我父親的事情有變數?他們不同意放人嗎?”
“不是。”江離城否認了這個說法:“如果隻是漏稅這件事情,南先生會在明天準時出來。”
江離城的這話,南笙有些聽不懂了,眉心微微的蹙起來:
“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你去看看今天的報紙吧。”江離城停頓了一下:“等下我再打給你。”
江離城就這麽莫名其妙的挂了電話,留下一個摸不着頭腦的南笙,她坐在原處發了一會呆兒,顧琛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沉思幾秒鍾,靠近她,換上她光潔的肩頭,輕聲細語:
“怎麽了?”
南笙搖搖頭:
“江老師沒說,但估計不是什麽好事,我下樓去看看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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