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秦瑟!”唐牧川的聲音降了音調,明顯是在生氣,但這絕不是秦瑟可以妥協的理由,她擡眸,看進唐牧川的眼睛裏,那裏的關心和疼惜都很明了,但秦瑟也清楚的知道,那些都是屬于展顔的,和她無關。
其實,唐七七的話并沒有說錯。
此刻她身在唐家,被所有人尊敬不假,可真正屬于她自己的位置又在哪裏?對于唐七七的話,自己那麽咄咄逼人的還回去,也不過是不願在那樣一個瘋子面前盡顯狼狽。
她揮開唐牧川的手:
“我沒事。”
說完這句便掀開被子躺了下來,轉身向裏,明顯不願多談。
唐牧川單膝跪在床沿,竟有一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他不知秦瑟突然的态度轉變是爲了什麽?唐七七剛才那些傷人的話嗎?可是她之前那般不在乎,讓他的猜測幾乎不能成形,肩膀的疼痛?可是他并不覺得秦瑟是一個無法隐忍的人。
在秦家的那些歲月她都抗過來了,受過比現在更深切的疼痛。
唐牧川不知道,秦瑟在乎的隻是這份突如其來卻又似曾相識的感覺,她曾在秦家生活數年,從未找到過自己的位置,所以她不再寄人籬下,即使再難也要獨自闖蕩,她不想活的那麽卑微,處處看她人臉色,可也不知是命中注定還是劫數。
離開了秦家,卻仍有一個唐家在等着自己。
——
慕言到來的速度并不快,還有些睡眼迷蒙,看樣子已經是睡下又被吵醒了,唐牧川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煙,慕言見此情不自禁的吹了一聲口哨,唐牧川轉過頭來看他:
“亂叫什麽?”
慕言微微聳肩:
“抱歉,我隻是覺得這幅畫面許久未見,甚是懷念而已。”
“去看看她。”
慕言的視線輕飄飄的落在了床上躺着的秦瑟身上,一頭海藻般的長發披散在海藍色的床單上,如夢如幻,小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是沒有安全感的姿勢,由于是背對着慕言,所以她的長相并未被看到,隻是一個背影就讓慕言有了熟悉的感覺,他看向唐牧川:
“她就是和展顔長的很像的那個女人?”
慕言雖然從未和秦瑟打過照面,但這個島一共就這麽大,生活的地方就這麽一丁點兒,更何況又是來了一個據說和唐夫人展顔很像的一個女人,這些他早已經聽到耳裏,隻是他的個性使然,對這一切并不感到好奇,否則也不會在這座島上生活了這麽久。
這句話唐牧川原本應該是聽慣了的,可是莫名的,當這句話此刻從慕言的嘴巴再度溢出的時候,他竟然有了微微反感的感覺,或許是他也厭惡了将兩人擺在天平的兩端衡量,也有可能是他本就混沌不明的感情世界裏不需要再有别人來插一腳。
畢竟是相處多年的兄弟,唐牧川的一個表情和眼神,慕言就已經理解,無奈的聳聳肩膀:
“ok~我會閉嘴的。”
說罷便走到床邊,将手中的醫藥箱放置在床頭櫃上,看着床上仍是一動不動的秦瑟,有些爲難:
“秦小姐,可否讓我爲你檢查一下?”
過了幾秒鍾,房間裏才響起秦瑟有些悶悶的聲音:
“我沒事,謝謝。”
慕言看向唐牧川,無奈的攤了攤手:“你要我強行檢查的話,我會立刻執行。”
唐牧川瞪他一眼,邁步走了過來,慕言見他一把掀開被子的動作微微挑了挑眉,好粗魯。不過這話慕言也隻是在心裏默念而已,他還沒有那個膽子去挑釁唐牧川的脾氣。
秦瑟因爲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睜開了緊閉的雙眼,目光淡淡的看着頭上籠罩着自己的唐牧川:
“一定要檢查嗎?”
唐牧川愣了愣,爲這秦瑟突然又妥協了的轉變。
這樣的态度讓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動作是多麽的粗魯和不合時宜,實在不應該用那樣一種态度和方式來對待剛剛受了傷的她,在慕言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他又将被子重新蓋在了她的身上,那般小心翼翼和溫柔。
“我的建議是檢查,但你若排斥的很,我也不會勉強你。”
慕言站在一旁靜靜的看着,忽然覺得此時此景真是看起來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如果躺在這裏的是展顔,他如何的溫柔相待都是正常的,陌生的是,他已經許久未曾如此和顔悅色對待一個陌生人。
隻是慕言很快釋然了心中疑惑,秦瑟于唐牧川而言或許從來都不是是陌生的。
秦瑟自我調解能力一項很好,又很審時度勢的不會和自己過不去,所以在因爲唐七七那些話語而産生短暫的煩悶之後,她已經快速将壞情緒打包深埋心底,慢慢的等待時光将他們一一釋然,她看着唐牧川,知道他并不是在開玩笑,此時如果執意不做檢查,也是可以的,但最後她仍是接受了。
原因?沒有!她隻是這麽多年來無法拒絕任何人給予自己的溫暖。
秦瑟動手解襯衣紐扣的時候才發覺肩膀處疼的厲害,那細微的表情變化仍是被唐牧川看在了眼裏,于是他重新回到床上,接了手:
“我來。”
秦瑟是尴尬的,所以她拒絕:
“不用,我可以自己……”
“又不是沒看過,害羞什麽?”
這一刻,便又不僅僅是尴尬了,即便是冷靜如斯的秦瑟也在這一刻紅了臉頰。她和唐牧川即便有過親密接觸,卻也并不是實質性的,可他剛才的話,加上旁邊還站着一個慕言,怎麽聽都覺得是他們之間早就發生了什麽。
慕言很想讓自己保持沉默,徹底隐形化,但無奈話題太勁爆,他無法沉默,輕咳一聲:
“解到肩膀處就可以了。”
唐牧川擡眸看他一眼,眉目冷清:
“不然你還想看到哪裏?”
慕言内心憋屈的很,卻也知道不能和一個禁欲五年的男人計較一個女人的問題,無奈的歎息一聲,他決定要一直保持沉默了。
興許是飯前的親熱所緻,秦瑟的脖頸處有一處淡淡的吻痕,如果不仔細看是看不見的,但慕言是誰?又怎麽會看不到這樣的細微之處,不過他覺得這沒什麽,比起不久前看到顧琛女人身上的那些吻痕,唐牧川算溫柔的了。
慕言笑的有些得意忘形,以至于唐牧川和秦瑟狐疑的目光全都落在他的臉上時才稍稍有所察覺:
“抱歉,我隻是想到了有趣的事情,你繼續。”
此時唐牧川已經解開了秦瑟襯衣的上三顆扣子,扯了扯左邊的衣領,便将左肩膀露了出來,同時露出來的還有黑色的内~衣一角以及同色肩帶,唐牧川倒是沒注意其他的地方,目不斜視的看着那處被擊中的地方已經青紫,微微蹙了眉頭,問慕言:
“内~衣用脫嗎?”
慕言看過去,隻此一眼便神色認真的說道:
“脫。”
肩帶壓着傷處,不能不脫。
秦瑟發現,唐牧川不僅有很好的領導才能,還有極強的執行力,慕言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已經伸手要往襯衣下擺裏面鑽,不過幸好秦瑟的反應也夠快,即使的攔下了他,但仍是被他進到了一半,此時他的手就停在她的胸部下方,溫熱的手掌将她的臉色熨燙的更加滾燙了。
唐牧川倒沒覺得自己的動作有何不對的地方,見她阻攔了自己的動作,垂眸看她:
“秦瑟,我總不會在這個時候還想着占你便宜。”
這句話有問題,等于他間接承認了飯前的親熱是他有意爲之,但同時保證了此時此刻他的心無雜念。
秦瑟羞澀,尴尬,無奈,還有一抹忽視不了的慌亂,她實在擔心唐牧川将他平日裏的強勢也在此刻表現出來,于是便把他的手握的更緊了一些:
“不用脫,我把肩帶解開就可以。”
她已經開始後悔接受檢查了,這樣的好意她應該拒絕的。
“可以單獨解開?”
秦瑟點頭:
“可以。”
“怎麽解?”
秦瑟赧然:“我自己來。”
這一點唐牧川的确不知道,所以也就不勉強,将覆在她襯衣裏的手也收了回來,就那麽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秦瑟被這樣的目光注視着,有些不能動作,她看着他,有些尴尬的開口:
“你能不能不看?”
唐牧川原本是在看着她如何解開肩帶的,聽聞她這句話,則是将視線從她的手上轉移到了臉上,不知道之前是因爲自己大意,還是将心思都放在她的傷處,竟全然沒有看到秦瑟此時的面色紅撲撲的煞是可愛。
雖然很多人都喜歡用紅蘋果來描述人臉紅時的狀态,但唐牧川卻覺得有些誇張了,此時此刻秦瑟的臉色用水蜜桃來形容怕是要适合的多,吹彈可破的肌膚被暈染了一層淡淡的粉紅,加上她羞澀的表情,怎麽看都有種讓人移不開視線的魔力。
他忽然想要伸手去碰一碰,摸一摸,感受一下是不是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水嫩,隻是手才剛剛擡起,一直靜立一旁的慕言卻是不耐的開了口:
“要不我先回去睡一覺,等你們把該做的事情都做完我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