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瑟也想知道,她也同樣困惑這個問題,那個叫南修遠的男人究竟有什麽好,可以時至今日都讓自己念念不忘。
難道是情窦初開的第一次心動?還是一見鍾情的魔力所緻?她不明白,也不想繼續爲這個問題費神,感情的事情本就誤解的,更何況還是一個前男友。隻是令秦瑟疑惑的是,唐牧川爲什麽會問出這個問題。
南修遠的好與不好,他何需知道?
心裏瞬間有很多想法一閃而過,快的她幾乎都抓不住,最後她也隻是微微搖了搖頭,看着唐牧川:
“你有沒有聽過一首歌?”
唐牧川的目光柔和了不少:
“什麽歌?”
“歌名叫做《遺失的美好》,裏面有一句歌詞被很多人認可,叫‘有些人說不清哪裏好,但就是誰也替代不了’。”
唐牧川有長達一分鍾的時間都沒有說話,似乎在思考這句話的可信度是多少,秦瑟在這有些漫長的等待裏顯得有些煎熬,她從床沿站了起來,擡步像唐牧川走去,直至和他并肩站立在落地窗前。
“你也是?”
秦瑟知道他的意思,所以笑笑:
“我不知道,但起碼我現在沒有忘了他。”
秦瑟還有一句話沒有說:或許我念念不忘,耿耿于懷的,隻是他帶給我的那些銘心刻骨的疼痛。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氣氛竟然出奇的平靜甯和,沒有剛剛親熱後的尴尬存在,也沒有兩人之間可以的閃躲逃避。唐牧川用眼角的餘光去看秦瑟,她正出神的看着某處,長長的睫毛在她的臉上打上一層淡淡的陰影,一眨一眨的像把扇子,在他的心頭微微扇動。
展顔……
秦瑟……
唐牧川閉了閉眼睛,看向外面濃的化不開的夜色,再睜眼,卻是清明一片。
他是一個凡事都喜歡明了的人,不喜歡模拟兩可,更不喜歡混沌不清,但關于展顔和秦瑟,他始終感覺自己站在灰色地帶。他明明心裏是明白秦瑟是和展顔完全不同的兩個個體,但由于她們實在太過相像,很多時候,連他自己也是分不清情感和理智之間究竟哪一個更勝一籌。
很多人都說展顔離開之後,他不會笑了,人人敬畏他,懼怕他,連yoyo也隻是在電話裏才敢和他撒撒嬌,他自認爲展顔的離開并爲對他造成太大的影響,否則他怎麽還會活着?且活的這麽好?可影響卻是悄無聲息的,正所謂自病不覺大概說的就是他這類人。
明明在乎,明明心痛,明明萬念俱灰卻還要裝作一副莫不在乎的樣子,并且自以爲感覺良好。
其實,也不過是一隻翺翔天際,獨自盤旋,不斷哀鳴的孤鷹。
可是現在,連他自己都發覺他笑的次數多了,連帶着天也藍了,海也寬了,花花草草和外面的那些紅楠也變得美麗如畫。他自然知道這是秦瑟到來帶來的連鎖效應,可是這個效應是基于秦瑟本身,還是展顔的縮影,他卻一直不曾明白。
他愛展顔,卻離不開秦瑟。
唐牧川知道自己的自私,也知道對秦瑟并不公平,她才22歲,不應該在這座島上與外界脫軌,但……會好的,他不會讓她白白的犧牲這半年,他也不會用那些物質去衡量秦瑟的付出,他會給她想要的,所有所有!
‘咕’的一聲,打破了一室安甯,也中斷了唐牧川的思緒,他輕笑着側臉看她,秦瑟正在微微蹙眉,右手撫摸着小腹,似乎正在糾結要不要妥協給身體的本能反應。
“以後想要和七七做對,有的是機會,不必這樣委屈自己。”
秦瑟轉頭看他:
“那明天我就提前開小竈?”
她以爲唐牧川會不認同,卻不料他隻是微微一笑,語氣溫和的說了兩個字:
“随你。”
——
兩人走下樓梯的時候,唐七七仍舊是坐在客廳沙發處的,隻是那周圍的擺設卻是已經全然換了樣子,剛才下面那般激烈的摔砸聲音,秦瑟自然聽的真切,如今看到更換的面積,仍是小小吃驚了一下。
這唐家大小姐真是個瘋子。
聽到腳步聲唐七七從電視上稍稍移開了視線,滿不在乎也極其輕蔑的看了一眼,繼而發出一道冷哼,卻沒繼續說出什麽難聽的話。
秦瑟也并不理她,徑自走到餐廳的位置坐下,唐牧川緊随而至,對站立一旁的薛姨說:
“開飯吧。”
薛姨微微颔首,轉身去了廚房。
唐七七仍舊坐在沙發處沒動,唐牧川也視而不見,徑自和秦瑟小聲說着什麽,秦瑟偶爾回應,但大多數卻隻是笑,笑聲傳入唐七七的耳朵裏自然不是滋味兒,幹脆扔了電視遙控,起身走了過來,在秦瑟的對面坐下。
唐牧川坐在主位,左手邊是秦瑟,右手邊是唐七七。
唐七七的動作有些大,椅子與地闆摩擦出的聲音讓唐牧川微微蹙眉:
“你的餐桌禮儀呢?”
唐七七不以爲然:
“不都是自己家人嘛?既然是家人爲什麽還要講究那些?難道,在哥哥看來,秦小姐隻是一個替身?還是說,是個連替身都算不上的外人?”
“唐七七。”唐牧川的聲音冷了幾分:“餐桌上如果不能好好吃飯,我會讓傭人端去你的房間。”
“你……”
“跟秦瑟道歉。”
唐七七不可置信的看着唐牧川,冷笑出聲:
“你有沒有搞錯?我爲什麽要跟她道歉?我做錯什麽了?”
“唐七七,不要挑戰我的耐性。”
唐牧川的這句話明顯是動了怒,唐七七雖然懼怕,可内心的怒火卻是無論如何也消不下去,語氣雖然軟了幾分,但仍是不妥協的:
“我沒有做錯。”
“唐……”唐牧川的話還沒說完,秦瑟卻握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動怒,唐牧川的目光落在兩人相握的手,微微上移看向她的臉,她沒有任何不自在,宛若這樣的親密接觸都是再自然不過的,她沖自己微微挑了挑眉,繼而看向唐七七。
“唐小姐覺得我是外人,還是替身?”
唐七七斜眼看她:
“在我看來你什麽都不是,你連做展顔的替身都不配,你坐在這裏,卻永遠不可能真正的融入唐家。”
秦瑟沒有生氣,隻是淡淡的笑了笑,恰好薛姨在這個時候帶領廚房傭人開始一一上菜,秦瑟的注意力便沒有再放置愛唐七七的身上,對着唐牧川笑笑,将筷子遞到他的手上,語氣輕柔:
“吃飯吧。”
唐七七對于秦瑟的反應自然是意外的,意外的她總覺得是個陷阱,再看唐牧川的表情,也是有些不明所以,但他知道秦瑟并不會無緣無故的吃下啞巴虧,便也就不再理會,可有這麽好氣度和修養的并不是所有人,唐七七盯着秦瑟:
“你什麽意思?”
秦瑟淡淡擡眸看了她一眼:
“我沒有回複唐小姐的話,唐小姐看起來很失望?”
“不失望,因爲你的确什麽都不是。”
秦瑟仍是笑,但這一次卻不沉默了,她問了唐七七一個問題:
“如果我送唐小姐一份禮物,唐小姐沒有接受,那麽這個禮物是誰的?”
“自然還是你的。”
“那就對了。”秦瑟笑:“同理可得,你侮辱我,而我不回應,那麽你罵的仍舊是自己,所以我爲何要對你作踐自己這種事情生氣,你又不是我的誰。”
“你……”唐七七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胸膛因爲生氣而不斷起伏着,她開口想要說什麽,但卻被秦瑟搶了先,這一次,秦瑟一改先前的柔和笑意,面無冷清,目光淩厲:
“唐小姐,我配不配做展顔的替身,不是你來決定的,因爲日夜與展顔相伴的那個人從來都不是你,我融不融的進唐家似乎你也無權幹涉,因爲你畢竟是個女人,勢必會在将來的某天從唐家嫁出去,那一天,這偌大的唐家根本不會再有你的立足之地。”
“秦瑟,你……”
“你最好不要再挑釁我的底線,否則我原本沒有坐唐家女主人的心思一旦被你調動了起來,到那時,我怕你連哭都沒地兒哭。”
忍無可忍,便無須再忍,剛剛擺放在唐七七面前的一套白瓷餐具被她拿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砸向秦瑟,唐牧川雖然及時阻擋,但唐七七的速度卻也不是泛泛之輩,白瓷碗有了偏差,但仍是砸中了她的左手肩膀處。
白瓷碗落在地上,發出碎裂的聲音。
秦瑟的眉心緊緊皺在了一起,卻連一聲悶哼都未曾發出,唐牧川盯着秦瑟看了幾秒鍾,忽然擒着唐七七的手腕一個用力将她用力甩開,唐七七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膝蓋和手臂都傳來鑽心的疼痛,可唐牧川竟然連看她一眼都不曾,直接走向了秦瑟。
“疼不疼?”
秦瑟右手按在肩膀,聞言也并沒有看他,輕輕搖頭:
“不疼。”
唐牧川不知道秦瑟此刻現在有多疼,但他是深知唐七七的力氣究竟有多大,眉心微微蹙了蹙,對站在一旁對這一切尚未反應過來的薛姨喊道:
“叫慕言到我房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