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緊緊跟随一個存在感極強的唐牧川,她如何放松的下來?即使兩人由始至終并未開口jiao談,但那份壓迫感仍是緊緊跟随,她很想中途喊停,卻又不想被人看扁,于是就在這樣的胡思亂想中一直堅持。
男女力量懸殊,體力也有很大的差距,當秦瑟氣喘籲籲已經掏空身體裏的最後一絲力氣的時候,唐牧川竟然連呼吸都均勻的很,更可氣的是,他竟然站在一旁開始對自己評頭論足:
“我以爲你會堅持到疲勞緻死。”
秦瑟也顧不上什麽形象不形象,直接躺在了一旁的草地上,連睜開眼看他的力氣都沒有:
“你什麽意思?”
“不是和我較勁嗎?怎麽不繼續?”
那一刻的秦瑟覺得自己是傻子,他什麽都知道,而自己卻在自作聰明。
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是錯的,秦瑟幹脆什麽都不說,輕輕揮了揮手讓他先走:“你跑你的,不用管我。”
旁邊很安靜,安靜到隻有林間樹葉被風吹動的沙沙聲,還有鳥叫聲,秦瑟靜靜的聽了一會兒,在她覺得意識迷糊就要在此睡去的時候,以爲離開的那個人卻突然的再度發生了聲音:
“不要在這裏睡,起來。”
秦瑟終于睜開了眼睛看他,眼眸中是顯而易見的疑惑,卻在開口的那一刻止住了所有的聲音。
陽光穿過樹葉絲絲縷縷的灑進來,自他的背後籠罩,他又在俯身看着自己,眉目冷清,那一刻,似是有萬丈光芒從他的背後迸射而發。而他就是這萬物之中主宰一切的神靈。
秦瑟的呆滞并未引起唐牧川的注意,即便有也不會是和自己有關,他什麽也沒說,淡淡的看他一眼之後,便向她伸出了手。等到秦瑟意識到唐牧川此番動作是要做什麽的時候,自己已經對他交付了右手,借助他的力量從草地上站了起來。
秦瑟匆忙縮回了自己的手,自然的笑了笑,心裏卻将自己剛才莫名其妙的動作歸結到了‘神靈’的影響上,畢竟人人都會對神靈敬畏,她也不例外。
“能走嗎?”唐牧川問。
秦瑟點點頭:“當然可以。”
“走吧。”
他說完這句話就轉身率先離開了,秦瑟看着他的背影,腦海中卻仍然浮現出剛才的那副畫面,那麽的震撼人心和勾人心魂。
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實力,也不過是剛剛邁開腳步,秦瑟的雙腿就猶如灌滿了醋似的酸軟無力,每走一步對她而言都是種煎熬,他們剛才似乎跑出了好遠,不知道靠這樣的速度移動回去,天會不會已經黑了。
自哀自憐中,原本已經走遠的唐牧川卻又不知何時折回再度站在了秦瑟的面前,他看着她,面色平靜,秦瑟也看着他,滿目疑惑。兩人視線短暫的交彙之後,唐牧川卻什麽都沒有說,徑自轉過身在秦瑟的面前蹲了下來。
秦瑟看着他:
“你幹嘛?”
“上來,我背你。”
秦瑟失笑:“不用,我……”
“有些話我不喜歡重複第二遍。”
語氣并不是很好,聽起來也有點類似威脅的味道,秦瑟有些想笑,這是什麽道理?自己不想麻煩他還是自己的錯了?既然他體力那麽好的話,那麽自己也用不着爲他考慮。
他的背比想象中的還要寬厚,很舒服,也很踏實,她不知道是不是每個男人的後背都會給人這樣的感覺,因爲從小到大也隻有唐牧川這麽一個男人背過她而已。
“秦瑟。”
他的聲音及時阻斷了秦瑟即将飄遠的情緒,輕聲應了一句:“幹嘛?”
“你以前真是做模特的?”
“怎麽這麽問?”
“沒事。”他停頓了一下:“衣服選的很醜。”
秦瑟:“……”
因爲起的太早,也因爲跑步消耗了太多的體力,回去的路上即使秦瑟一直在拼命的勉強自己保持清醒,但她在唐牧川的背上,舒服的晃來晃去,終究還是抵抗不住周公的召喚睡了過去。
她的手臂自唐牧川的肩膀上滑下來的那一刻,唐牧川蓦地停下了腳步,樹葉的響動聲,林間的鳥叫聲,夾雜着一種屬于秦瑟的呼吸聲,讓不苟言笑的唐牧川奇迹般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來到别墅前的時候,薛姨正站在門前看園藝師修剪灌木叢,遠遠的看到唐牧川背着秦瑟走近,不禁愣了愣,是意外唐牧川的舉動,也是被眼前的這幅畫面勾起了那些久遠的回憶。
五年之前,唐牧川也曾帶着展顔在清早林間慢跑,每次回來都是唐牧川将體力不支的她背回來,也如今天這樣,大多數都因疲憊不堪而睡了過去。薛姨知道唐牧川背上的人不可能是展顔,可看着那張一樣的臉,甚至是一樣的畫面,她恍惚有種回到了過去的錯覺。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唐牧川已經走近,淡淡的看她一眼:
“早餐準備好了嗎?”
薛姨看一眼他背上的秦瑟:
“已經好了,唐先生。”
——
早餐過後,秦瑟又開始爲今天一整天的毫無計劃而苦惱。
之前在t市的她,雖不說有多忙,但學校和雜志社的兩者兼顧至少可以讓她覺得充實,雖然曾經也已經時間不夠用而想要放假的時候,但當真有長達半年的假期擺在自己眼前的時候,她竟然覺得自己無福消受。
秦瑟想,恐怕之後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她都會對假期産生恐懼心理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上樓,在秦瑟即将推開卧室的門進去睡覺的時候,跟在身後的唐牧川卻突然開了口:“睡覺?”
秦瑟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不是。”
“跟我來。”
秦瑟很想問他有什麽事情,可唐牧川卻并不給自己問出口的機會就邁步離開了,秦瑟微微撇了撇嘴,終是跟上了他的步伐,卻沒想到他帶自己來的地方竟是一間媒體放映室。
他站在門口,将燈打開,光線灑下來的那一刻,站在門口的秦瑟眼睛有發亮的感覺,唐牧川回頭看她:
“以後無聊的話你可以在這裏看看電影。”
秦瑟看他:
“随時?”
“随時。”他又指了旁邊的一間:“那裏是陽光房,想曬太陽的時候可以去那裏,再往裏走是健身房,裏面運動器械還算齊全,有興趣可以玩玩。書房你知道在哪裏,想看書的話也可以去。”
秦瑟看着他,沒有說話。
“你不用每天都待在房間裏,我讓你留下來陪我并不是想要把你當犯人看待的。”
秦瑟不知道唐牧川對自己究竟是一種什麽心理,這裏應該是屬于他和展顔很私人的地方,因爲整棟别墅的設計風格完全是一個家應該有的樣子,那麽在乎展顔的他卻允許了自己的随意走動,甚至對自己穿戴展顔的衣服也并不介意。
是因爲自己的這張臉嗎?
如果是,自己應該接受他的這些好意嗎?
秦瑟覺得不安,但卻拒絕不了,因爲她太需要有些東西來幫助自己消耗時間了,即使可能會給自己帶來某些後果。
——
自那以後秦瑟和唐牧川的日子開始變得很平淡,每天清晨時分唐牧川都會敲響秦瑟的房門和她一起去跑步,然後兩人再一起慢悠悠的走回來,有時會聊幾句,但更多的時候是全程無話的沉默走回。
早餐過後,秦瑟不再回房,而是去看一上午的電影,有時唐牧川也會在電影放映的中間悄悄的走進來,坐在她的身旁陪她,沒有一句話,秦瑟起初在昏暗無光的放映室裏和他單獨相處有些不自在,漸漸的卻也習慣。
午飯過後,秦瑟會去書房拿一本書進去陽光房曬太陽,不見得會看,但那種悠閑自得的感覺很好,漸漸的,她開始将更多的時間留給陽光房。
晚飯過後,她會出門走一走,光着腳丫踩在留有餘溫的沙灘上,覺得是人間最美好的一件事情。
偶爾她也會去書房,當然這樣的偶爾也是有條件的,必須建立在唐牧川并不在書房的時刻,她也會特意避開落地窗前的那組白色的沙發,走進旁邊的小會議室裏讀書,時間有長有短,但都會在唐牧川進來書房的不久選擇離去。
秦瑟漸漸有了享受假期的感覺,她開始覺得如果就此過上半年也不是那麽煎熬的事情。
但事實難料。
平淡故事的轉折發生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秦瑟照例去書房拿書去陽光房準備午休,卻在離開書房的時候意外看到唐牧川的電腦是打開的,她本無意去窺探别人的隐私,也沒有要運用電腦去聯系他人的心思,令她駐足的原因也僅僅是因爲電腦頁面顯示的那張照片她太過熟悉——南修遠。
是一則新聞,醫療事故,事關南修遠,由他執刀的一場手術出現了意外,病人當場死亡。
是手術都會有風險,有意外。醫院處理得當,也并未對南修遠造成任何的影響,可秦瑟卻仍是看的移不開視線,連有人走近也不曾發覺。
“心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