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琛從洗手間出來便看到南笙正在單手撐着腦袋打盹,笑意爬上嘴角,也沾染到了眉眼,南笙睡的并不熟,很快就感覺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看,眼睛猝然睜開,盯着顧琛,剛想開口說什麽,卻抑制不住的打出了一個哈欠。
顧琛淺笑,走過去:
“你真的快懶成小豬了。”
南笙白他一眼:“見過這麽漂亮的豬嗎?”
“嗯。”顧琛笑應:“的确是頭漂亮的小豬。”
這話有問題,南笙的反問隻是想證明自己并非是豬,可到了顧琛這裏卻被解釋爲自己也承認了他的說辭,南笙知道他是故意的,像他這種智商的人,又怎麽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惱怒的瞪了他一眼,翻過身不再理他。
顧琛看着她這般姿态,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聽話,先不要睡。”
不是不讓她睡,她即便真的懶到極緻,他也不怕,養的起,也侍候的起,隻是她現在睡覺的時間不對,剛吃過午飯就睡覺,新陳代謝就會減慢,胃裏的食物怕是難以消化,萬一難受,遭罪的還是她。
南笙卻并不理她,拉起被子蒙住腦袋。
此時已經走到3月末,溫度漸漸回升,房間内的溫度相比室外有些偏高,南笙這般姿态想必也好受不到哪裏去,顧琛索性也就不管她,就那麽淡定自若的坐在床邊,好整以暇的看她能堅持多久。
三分鍾過去了,五分鍾過去了,十分鍾也過去了……
顧琛微微蹙眉了,輕輕掀開她的被子,這一次卻是真的笑了,究竟要困到什麽狀态才能在這樣呼吸不順暢的的狀況下也睡着?罷了,睡吧,隻是偶爾這麽任性一次,也不見得會難受,是自己太過小心了。
小心翼翼的幫她蓋好被子,剛要離開,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顧琛還未來及按下靜音,剛剛睡着的南笙就被吵醒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顧琛,繼而不太優雅的打了個哈欠,輕聲呢喃:
“接吧。”
顧琛一笑,按下接聽鍵,聲音卻是冷冰冰的:
“說!”
聽到顧琛如此冷硬的聲音,鄒宇便知道自己這通電話多半是時機不對,本想挂了電話不再打擾,可看看時間,距離亞泰公司代表抵達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實在耽誤不得,于是隻好硬着頭皮提醒:
“顧先生,與亞泰公司高層的會面時間快到了。”
“知道了。”
他挂斷電話的時候,南笙悄悄的看他一眼,心想這男人也真是變臉如變天,前一秒還猶如窗外燦爛的陽光,下一秒卻可以陰鸷的擠出水來。本以爲自己看的不動聲色,卻不料還是被他逮個正着,那消失的笑意又挂上了嘴角:
“南笙在笑什麽?”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在笑了?”
顧琛站在床邊,一手插在西褲的口袋裏,一手拿着手機姿态潇灑的看着她:
“脾氣越來越大了。”
這話說的是真的,以前的南笙可不會這麽事事與他對着做,像隻溫順的小綿羊,時時将溫柔展現的淋漓盡緻,現在的她更趨于一隻小貓,但卻是脾氣不太好的小貓,有鋒利的爪子,随時準備撓人。
南笙大概也知道自己對顧琛的态度有所變化,所以對他的這個說辭并不反駁:
“嫌棄就不要來好了。”
顧琛一笑:
“不嫌棄,怎樣都是好的。”
南笙最不習慣顧琛這樣溫柔體貼的狀态,讓她連擺臉色都沒了立場,她甯可顧琛像之前一樣對自己有點冷漠的姿态,至少自己可以勸說自己死心。所以說,不管是男人或者女人,都有一種賤的心理作祟。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你不是要走嗎?快走吧。”
的确是要走了,不是不想陪眼前的這個鬧脾氣的小女人,而是和亞泰的合作案是sn今年最大的項目,今天是合同簽訂的日子,他不能失約,連遲到都不行,隻能暫時離開,笑着揉了揉她的頭發:
“你先睡,晚上再來看你。”
“快走快走,我還要和瑟瑟打電話,她已經到巴黎了。”
原本要轉身離去的顧琛卻因爲南笙的這句話突然止了動作,南笙察覺到他的異常,不解的看着他:
“幹嘛這麽看着我?”
“南笙,秦瑟沒有去巴黎。”
南笙看着他,不知道爲什麽,竟沒有懷疑他話中的真實性,更沒有質疑的聲音,隻是靜靜的等待他的下文。
顧琛知道現在不是一個說及秦瑟事件的好時機,他并沒有太多的時間,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輕蹙了一下眉頭:“3個小時,我盡快解決完手中的事情過來。”
聽聞他這麽說,南笙下意識的是想要阻攔的,畢竟秦瑟是她最好的姐妹,那種迫切想要知道她狀況的心情想必提出任何要求也可以被理解的,但是在開口的那一瞬間她終究是選擇了沉默,因爲她意識到這種做法是多麽的不适合。
顧琛這些日子以來的表現,如果不是此時的确有重要的事情想必是不會離開的。
盡管心急如焚,但還是乖巧的點點頭:
“好,我等你。”
顧琛微微一笑,俯身在她的臉上輕啄了一下,繼而額頭抵着額頭,與她的呼吸交融,唇角的笑意就這般輕易的爬上他的眉眼,南笙原本想推開他的動作也因此頓下,沉浸其中。
“南笙這麽乖,我該拿怎麽獎勵你?嗯?”
算不得情話,南笙卻因此紅了臉,也許是氣息太近,也許是最後那個‘嗯’字,尾音上揚,讓人感覺到了寵溺的味道。
顧琛離開後,南笙卻沒了一點的睡意,仔細回想剛才顧琛說過的那句話,他說‘秦瑟沒有去巴黎’,這句話本身沒有任何問題,可是秦瑟有沒有去巴黎,他怎麽會知道?而且還不止這一點,怕是秦瑟現在在哪裏,他都會知道的一清二楚吧?
唐牧川!
南笙也隻能想到這個名字了,他們雖然在機場錯開,那班飛機也按時起飛,可飛機上有沒有一個秦瑟卻是他們不知道的,如果秦瑟在機場發生什麽事情而導緻沒有登機,又恰好和來到t市的唐牧川遇到。
南笙閉了閉眼睛,這一次卻是連醫院都住不下去了,腿上的傷已經好的七七八八,留院也隻剩複健,而現在卻有比她複健更爲重要的事情要做。這麽決定的時候,她已經掀開被子準備下床,房門卻在這個時候被推開,竟是蘇亞。
“你怎麽……”
蘇亞淡淡的笑了笑:
“你好南小姐,顧先生讓我來爲你辦理出院手續。”
南笙一愣,他竟連自己想做什麽都猜到了。
——
不知道是不是爲了将這份唯一的區别表現的更加突出,秦瑟在午餐的時候喝了很多紅酒,她知道這麽做其實是很沒有理智的,相對而言,也并沒有很安全,可是那個時候也隻有喝酒這一種笨方法來證明自己并非展顔了。
雖然,唐牧川知道這個事實。
秦瑟喝酒的時候唐牧川就淡淡的看着他,目光談不上多炙熱,但也絕對算不上清冷,仿佛連他自己都在疑惑,疑惑眼前的這個女人究竟是誰,但唐牧川由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話,隻是看她喝了一杯又一杯的紅酒。
酒喝太多,以至于秦瑟并沒有吃下多少的食物,到最後唐牧川放下碗筷的時候她的胃裏也隻有滿滿的紅酒。
唐牧川看她也放下了碗筷準備結束用餐,淡淡的看着她:
“确定?”
他沒有問‘吃好了’或者‘飽了’,而是用了确定兩個字,這說明什麽?說明他整個用餐時間都在注意自己,也知道自己并沒有吃什麽,如今他這幅神情自若的樣子很明顯是有意等自己再吃些什麽的,可秦瑟又怎麽可能吃的下?
微微一笑:
“确定,謝謝唐先生。”
唐牧川沒再說什麽,一個簡單的擡手姿勢身後的傭人就已經上前來收拾殘局,秦瑟看他從座位上起身,自己也站起來,正準備說離開的話,他卻在此時走到自己的面前:
“陪我走走。”
說完并不征求秦瑟的意見,大步走向門口,宛若命令,沒有拒絕的餘地。
秦瑟看着他的身影在幹淨亮潔的地闆上打出一道淡淡的暗影,心下一聲歎息,擡步跟了上去。
t市此時正值春天,雖說是萬物複蘇的季節,但終究還有一些冬季頹廢的影子,可秦瑟踏足的這片土地卻并不是,這裏藍天白雲,微風徐徐,綠草如茵,連空氣中都帶着新鮮的感覺,若非秦瑟确定此時并非是在夢中,她幾乎要以爲自己正身處世外桃源之中了。
唐牧川并未等自己,一個人徒步走的很快,好像根本不是他口中所謂的‘走走’那麽簡單,秦瑟因爲并不想和他太過靠近,所以始終保持着自己的速度,沒有特意迎合,脫了鞋子踩在柔軟帶着一絲溫熱的沙灘上,舒服的想要讓她驚歎,但她知道不能,于是也隻能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