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琛發覺她的變化,疑惑問道:
“怎麽了?”
“你和唐牧川比,誰比較厲害?”
這句話問的隐晦,将她的關心隐藏的很好,但如果對手是顧琛的話,那麽就顯得有些可有可無了,聽到南笙如此說,顧琛也隻是有些微愣,但也不過是幾秒鍾的事情,随即便揚起了嘴角,眼眸中有着淡淡的笑意,問道:
“擔心我?”
南笙想要否認,但話卡在了喉嚨處,沒有發出聲。否認有什麽用?騙得了别人也騙不過自己,她是真的擔心,即便自己很不想承認。
“我隻是怕你受傷後唐七七卷土重來,沒有人能夠治得了她。”
顧琛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
“放心,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了,也一定在此之前确保你一生無憂。”
這是情話,也算的上一份承諾,如果在兩個月之前南笙聽到顧琛如此說,想必會開心的不知所以,但時至今日的現在,她聽到這句,内心卻是五味雜陳,室内溫度偏高,和室外形成了巨大的溫差,正是因爲這樣的溫差,提醒着她并不久遠的過去。
——
顧琛以爲唐牧川會很快來到醫院,可是兩個小時過去了,他陪着南笙吃了飯,看了半場電影,病房的門還是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甚至他不曾接到唐牧川的一通電話,事情似乎變得有些詭異,以至于顧琛的思緒開始有些遊移,電影也看的有些意興闌珊,不停的翻看着手機,心不在焉。
他的動作終究是影響到了南笙,按下了暫停鍵:
“你有事就回去吧,别在這裏打擾我。”
顧琛回神看她,雖不是埋怨,但表情卻是不快的,不知爲何,她這樣小女孩的氣性總能逗笑他,這次也并不例外,揚了揚嘴角,回道:
“我哪有什麽事情,隻是等個電話,你先看,我出去打個電話。”
說完便起身向門口走去,南笙很想告訴他‘你可以直接回家’,可話到嘴邊,終究是咽了回去。
醫院走廊裏,顧琛撥通了唐牧川的電話,通了,卻沒人接聽,再打,卻是關機狀态,他拿着電話站在原地幾分鍾,又撥給鄒宇,讓他去查一查唐牧川在t市的動向,隐隐約約中唐牧川感覺到了一絲不安,卻不好确定是什麽。
轉身回病房的時候卻發現南修遠正站在不遠處看着自己,看樣子已經站了有一會兒,也有話要和自己說,顧琛就站在原地面色淡然的看着他,沒有開口的意思。
南修遠走近幾步,開門見山:
“唐牧川?”
南笙知道唐牧川的存在并不奇怪,因爲有秦瑟的告知,可南修遠如若知道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按照顧琛對秦瑟的理解,秦瑟就算會告訴他自己本身可能存在的危險性,卻也未必會将唐牧川這個人也交代出來,但南修遠此時口中說出的這個人正是唐牧川,他是從何知道的,更何況,他似乎遠比自己告訴秦瑟的要知道的多。
雖然心有懷疑,面上卻不動聲色:
“南先生認識?”
“聽說過。”
南修遠在說謊,顧琛可以肯定。唐牧川的名字代表了什麽,或許别人不知道,但顧琛卻是了解的,代表了整個黑暗王國,但這個國度的存在卻是鮮爲人知的,知曉唐牧川的除了這個國度的人,大概就是和他親近的人了,可顧琛和唐牧川交好這麽多年,也從未聽說一個南修遠。
“聽誰說過?”
“這你不需要知道,你剛才說,他來t市了?是真的嗎?”
顧琛看着他,目光沉靜:
“這和你有什麽關系?”
南修遠一時無話,遊移的眼神說明他在考慮什麽事情,顧琛也沒打擾他,就這麽靜靜的觀察着他,将他的每一個表情都盡收眼底,片刻之後南修遠似乎得到了答案,目光複雜的看了一眼顧琛,竟一句話也不說的轉身離開了,顧琛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
回到病房的時候南笙顯得有些昏昏欲睡,她的這幅樣子讓顧琛的心瞬間軟化成一團,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想抱她回床上讓她睡的舒服,卻不想才剛剛彎下腰,她卻睜開了眼睛,愣愣的看着他,似乎不太明白爲什麽他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這幅萌态讓顧琛情不自禁的俯下身去親吻她的臉頰,可是臨近卻突然改變了注意,微微轉了方向,覆在了她微涼幹澀的唇瓣上。
他看到南笙的瞳孔微微放大,繼而恢複了清明,帶着一絲不可思議的望着近在咫尺的他,直接望進他那雙漆黑深沉的眼眸裏,就像兩個無底的黑洞,她甚至看到了自己在裏面小小的倒影……
他軟軟的,微熱的唇已經準确的吻住自己,南笙整個人都愣住了。
顧琛知道她的下一個動作就是要推開自己,理智告訴他應該離開了,可是動作卻背叛了理智,已經先一步擒住了她的手,将她吻的更狠了。
南笙的掙紮因爲被擒住了雙手而顯得有些微不足道,顧琛的舌頭就在此刻悄無聲息的探了進去,有力的,但又似乎沒什麽章法的,舔舐着,糾纏着,那氣息清冷而執着,帶着屬于顧琛獨有的溫度,正在入侵她的領域。
南笙隻覺得一股熱血直沖頭頂,嘤咛一聲就要往後退,可她本就坐在沙發裏,此刻他一隻手搭在她身側的扶手上,另一隻手還牢牢的抓着她的手,黑眸近在咫尺的凝視着他,幾乎将她圈在他和沙發的中間,退無可退。
此刻南笙的腦海裏有很多個念頭在橫沖直撞,混亂的無與倫比:他在做什麽?他們之間是什麽關系?他們這麽做是不對的!
可還沒等她對眼前的狀況産生準确的判斷,顧琛的手一松,臉也緩緩移開,結束了這個突如其來的吻。
“南笙。”沉黑無底的眼眸,依舊凝視着她:“我想念你。”
夜色已深,燈火稀疏,星光飄渺,南笙就這麽愣愣的坐在沙發上,看着顧琛發呆,清冷的眉眼,挺拔的鼻梁,微高的顴骨,染着一絲跟她有共同水光的唇……心,蓦然的一抖,心跳仿佛開始加速。
他們之間做過遠比親吻更親密的舉動,可是今天的這個吻卻并不同以往,她讓南笙開始認不清自己,也開始懷疑自己,那曾經下定決心做出的決定,原來在相濡以沫中顯得那麽不堪一擊。
‘我想念你’這簡單的四個字,瓦解了南笙對顧琛的失之不悲,得之不喜。
她驚覺,自己也是想念他的。
顧琛說出這句話原本就沒期待南笙會有什麽反應,他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舉動有些吓到她了,應該留給她梳理的空間,于是微微笑了笑,單手撫上了她的臉,輕輕撫摸,像是安慰一個受了驚吓的孩子:
“你的手有些涼,先别睡,我去接水給你泡腳。”
南笙收回飄遠的思緒剛想拒絕,卻發現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洗手間的門後,于是那未說出口的話就像一團棉花,塞在她的喉嚨裏異常難受。
不一會兒顧琛端着一碰熱氣騰騰的水走了出來,南笙看他一眼,原本隻是下意識的一看,卻不想竟一時沒忍住笑出聲來,顧琛因爲這笑聲頓下了腳步,站在原地疑惑的看着她:“笑什麽?”
能不笑嗎?
西裝革履,面色清冷的他,運籌帷幄,掌握一個商業帝國的他,此時竟端着一個粉色的塑膠盆站在那裏,這麽大的反差,這樣喜感的畫面如果讓媒體記者捕捉到了不知會掀起多大的轟動,怎能讓南笙不笑?
不過,好在是有這麽一笑,沖散了南笙心口的那股郁結。
南笙沒有回答,但顧琛從她的表情裏也不難知道,這小丫頭多半是在笑自己,難爲情嗎?并不會,爲自己心愛的女子洗腳端水,他覺得理所應當,也是一種難得的幸福,或許在外人看來會覺得如何如何,但,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罷了,由她笑去吧。
顧琛走近,蹲下身将水盆放置在她的面前,伸手就去握她的腳踝,南笙發現他的動作吓了一跳,急忙向旁邊躲了躲:
“我、我自己來。”
顧琛抓了個空,擡眼看她,目光沉靜含笑:
“害羞?”
的确害羞,但南笙不好承認,她腿上是有傷,但近日也可以自己行走,生活完全可以自理,讓他一個sn集團的創始人來屈尊爲自己洗腳,這畫面的沖擊感隻是想想便就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更何況,在她記憶中,還不曾被哪個男人洗過腳,連父親也不曾。
“我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這些我可以自己來。”
“嗯。”
顧琛淡淡的應了一聲,南笙原本以爲他是同意了,卻不料提着的一口氣還未完全的松下,自己的一隻腳就被他握在了手心,然後南笙就聽到他低沉的聲音:
“的确可以,但有我,你就不必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