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先生。”
顧先生?除了顧琛想必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了吧?
直覺告訴南笙此時他的電話打過來不會有什麽好的事情發生,于是隻想閉上眼睛好好休息,果不其然,在她閉上眼睛的下一秒就感覺蘇亞的目光淡淡的看了過來,幾秒鍾之後才輕聲對那邊說了一句:
“似乎睡着了。”
之後便沒了聲音,連呼吸聲都微不可聞,南笙猜想他們大概結束了通話,本想睜開眼,可一想到睜開眼睛也無所事事,還有兩個人相對無言的尴尬,便繼續閉目養神,腦海中晃晃悠悠的出現很多副畫面,熟悉的,陌生的,然後她就在這樣近乎一種糾結的狀态下漸漸睡着了。
——
與此同時,美國洛杉矶,淩晨三點鍾,唐牧川和唐七七正在進行着一場無聲的對弈。
醫生剛剛離開不久,長途的飛行,唐七七的不配合都可以成爲她傷口發炎的有利條件,疼痛難忍的她卻還拒絕醫生的治療,說什麽要記住這種銘心刻骨的疼痛,無奈被唐牧川出聲喝住了她的任性。
唐七七的确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多年來即使她捅了再大的簍子,唐牧川也會出現幫她解決問題,無論對錯。
也許正是因爲這樣的一種呵護,讓唐七七面對唐牧川對自己突然的暴怒膽怯了起來,乖乖接受了醫生的治療,看着透明的液體正一點點的進入自己的身體,唐七七感覺到的是心在一點點的冷掉。
偌大的房間,唐牧川單手插在口袋裏背對着她站在落地窗前抽煙,窗外是濃到抹不開的夜色,簡單的襯衫和西褲将他的身影襯托的越發高大挺拔,不知道是不是夜色的原因,還是煙霧籠罩的錯覺,他的背影多少看起來有些落寞,但情緒正遊頻臨暴走邊緣的唐七七自然是察覺不到的。
她怯怯的看了一眼窗邊站立的那道身影,輕聲喊了一句:
“哥……”
唐牧川沒有立刻回身,修長淡漠的雙眼透過玻璃窗的反射看了一眼坐靠在床頭的唐七七,語氣冰冷:
“覺得委屈?”
“我才不委屈。”唐七七的目光裏有壓抑不了的恨,那麽的昭然若揭:“我現在受的這些,早晚讓他數以十倍的還回來!”
“他?阿琛還是南笙?”
唐七七一時沒有回答,唐牧川就在她的沉默中轉過身來,那是一張極爲英俊的臉,眉眼漆黑幹淨,就像深不見底的水面,隻有暗色的倒影,棱角分明的輪廓,薄唇微抿,透着一股懶懶的訊息,似乎不太願意開口講話。
整個人看起來眉眼挺秀而冷冽。
唐七七猶豫一下,問道:“我如果說是顧琛,你會阻攔嗎?”
唐牧川沒有回答,而是向前走了幾步将手中尚未抽煙的煙輕輕撚滅在煙灰缸裏,繼而在沙發前坐下,連看她一眼也不曾:
“你大可以試試自己能不能動的了他。”
“我爲什麽不能?”
“就憑你?”唐牧川冷笑出聲:“一隻手?”
提及這個,唐七七的目光卻是更冷了一分:“我一定會報仇的!”
“幼稚!”
唐牧川的冷聲批判讓唐七七微微愣了愣,随即湧上心口的是漫天的不甘和委屈,這種洶湧的情緒讓她連對唐牧川的那點懼怕也消失的無影無蹤,隻能讓情緒完完全全的控制住了她:
“我哪裏幼稚?這難道不是你教我的嗎?吃什麽都不能吃虧,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唐牧川懶懶的擡眼看她:
“阿琛也是這麽做的,他有什麽不對?”
唐七七一愣,唐牧川繼續說道:“如果你沒有動顧琛的女人,他會用這種極端的手法去教訓你?唐七七,是你太過了。”
“連你也覺得我活該?”
“是,你的确活該。”
“你……”唐七七氣的抓起旁邊的枕頭就狠狠的朝唐牧川砸了過去,他輕松接住,随手甩到一邊,目光也随即冷了下來:“你最好别在我面前發瘋。”
“我是你妹妹,看到我被人廢了一隻手你居然還能無動于衷?唐牧川,你到底是不是我哥?顧琛就算和你是生死之交,但血濃于水,你這樣對我未免太無情了吧?”
唐牧川從沙發上站起來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距離太近,以至于唐七七整個人都被他的身影籠罩住,氣焰頓時減了不少,但這也僅僅是屈服在唐牧川的冷酷之下,并非是真的認同了他的話。
“唐七七,别仗着你是我妹妹就可以胡作非爲,以前我寵你,但不代表我可以寵你一輩子,今天這件事如果你不懂,我就明白的告訴你,你的傷完全是你自找的,别再有什麽報複的想法,阿琛你動不得,南笙你也不能動,要讓我知道你再有什麽動作,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我的手就這麽廢了?”
“沒什麽不好的,從這個圈子退出來,學着有一個女人該有的樣子。”
“你居然爲了一個外人這麽對我?”唐七七顯然不敢相信一直寵愛自己的哥哥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
“阿琛不是外人,南笙是他選擇的女人,自然也不是外人,對我來說都是家人,你好自爲之。”
唐牧川說完便轉身向門口走去,決絕的語氣和背影統統宣告了唐七七今後不得再有任何的想法,這個結果是唐七七所不能接受,也是接受不了的,憤恨湧入大腦,以至于說出的話觸及了唐牧川的底線:
“唐牧川,如果今天受傷的是展顔,你還會這麽絕情嗎?”
這句話成功的挽留住了唐牧川離開的腳步,身體也因爲這個太久不曾提及的名字而微微僵了僵,但畢竟是唐牧川,他用了最快的時間恢複如常,快到你甚至發現不了他剛才的異常。
唐牧川回過神看着唐七七,那眼眸深處所透漏出的冰冷生生的讓唐七七打了一個冷顫,也讓她明白到自己犯了一個最不該犯的錯誤,道歉的話還未曾說出口,唐牧川冰凍三尺的聲音已經冷冷的傳入耳膜:
“唐七七,我對你的縱容到此爲止,你最好記住我的話。”
——
南笙醒來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蘇亞已經沒了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坐在沙發上對着窗外夕陽發呆的秦瑟。
誰都有發呆的時刻,可秦瑟此刻的發呆卻并不同,那是一種空洞的,無望的,疲憊的姿态,似乎有什麽事情一下子将她整個人都掏空了,以至于南笙連出聲的時候都變得小心翼翼,似乎害怕連秦瑟這個軀殼也會就此不見:
“瑟瑟。”
秦瑟的眼睛眨了一下,明顯是聽到了南笙的聲音,卻依然用了很長的時間來反應,她看過來的時候,眼睛是紅紅的,嘴角勉強的揚了揚:
“醒了?”
“你怎麽了?”
秦瑟起身走過去,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來:“我們才幾天不見,你卻三番兩次的把自己送進醫院,上次開顱手術,這次是槍傷,我怎麽覺得發生在你身上的時候完全可以拍集傳奇故事了呢?”
南笙赧然的笑了笑:
“我也不想的好不好。”
秦瑟微微撇嘴:“幸好我也知道你不是自虐的體質,不過兩次意外都是爲了一個男人,你也是夠可以了。”
“還說我呢?你剛才那麽失神是爲了什麽,又和我哥吵架了?”
秦瑟苦笑:
“不算。”
“不算是什麽意思?”
秦瑟似乎也不太明白該怎麽解釋自己和南修遠之間的關系,他們之間好像很穩定,可是穩定下面究竟暗藏了多少不穩定的因素其實連秦瑟也不是很清楚,她和南修遠之間好像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她不怕,但她懼怕的是這條路并沒有終點。
秦瑟搖搖頭,并沒有說話,很顯然,她不想再提這個話題,南笙知道她的個性,也就不再問什麽,叉開話題聊了一會兒其他的,不知不覺便将話題帶到了唐七七的身上。
秦瑟對于這樣強勢且毫無道理可講的女人一項沒什麽好感,聽南笙講起當晚的經曆,秦瑟自然是有些後怕的,可好在南笙此刻還好好的在自己面前,雖然受了傷,卻并沒失去更多的東西。
“顧琛是怎麽解決的?”
“說是幫我報了仇,但具體怎麽做的,我沒問。”
秦瑟冷笑一聲:
“聽說他這幾天都在醫院裏陪你?怎麽?想複合?”
“是這麽說過。”
“你怎麽想?”
南笙不說話了,秦瑟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中所想,微微歎了一口氣:“阿笙,以前我不贊成你和顧琛在一起,分開後又覺得你們兩個是合适的,但我現在卻是真的要勸你好好想想了,顧琛是個有城府的人,他的城府甚至可以用到你的身上,這樣的男人太危險,不适合你。”
“我也是有心計的好嗎?”
“你的心計盡可能的用到他的身上去,也不見得能動的了他一根汗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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