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笙詫異的看着他,如果不是腿上還有陣陣疼痛傳來,她險些以爲此時正在經曆,甚至包括剛才所交談的那些話都是夢境一場。
怎麽可能?!
他居然說結婚?
南笙的确是愛顧琛,沒有到死去活來的地步,卻也真真實實的因爲分離而痛到了骨子裏,但愛是一回事,結婚卻是另外一回事,南笙和顧琛交往以來,結婚的念頭從未跑出來打擾過她。
她還小,還是在讀大學生,結婚仿佛是一件很遙遠的事情,即便再愛身邊的男人,結婚卻也是一件遙不可及的事情。
可是就是那麽那麽遙遠的事情,卻被顧琛突然搬到了自己的面前,直言相告。這一時間,南笙有點懵。
腦袋似乎短路了,昏昏沉沉的宛若灌進了很多泥水。
顧琛知道自己的話多少是有些到她了,可是他也隻是爲了證明自己的誠意,對于南笙,他不可能再放下。
今天清晨,從酒店回來醫院的路上,他試着問自己,如果沒有唐七七的回國,沒有她在兩個人之間橫插一足,那麽他和南笙之間還會不會走到一起去?答案是一定的,他甚至想也沒想的就回答了自己。
他在乎南笙,想念南笙,也容不得任何男人代替自己站在她的身側。
唐七七不過是打破兩個此前關系的一陣催化劑,但卻并不影響結果。
至于何時動情,顧琛說不清楚,也許是在南笙爲自己下廚做飯的時候,也許是她爲自己打掃房間的時候,也許是她風雨無阻每天中午出現在辦公室的時候,也許是她甯可自己受傷也要保護自己的時候……
南笙用她的行動一點點感染了顧琛,帶出了他藏匿很好,甚至連自己也快忽略了的感情。她讓他愛上了她,霸道也好,專制也好,什麽都好,總而言之,他便不允許她的離去。
至于以後……再說吧,盡可能的不讓她察覺到也不是一件太難的事情。
顧琛微笑看她:
“不想,還是不相信?”
南笙眨了眨眼睛,算是回了神,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是在看着一個怪物,幾秒之後,搖頭拒絕:“顧琛,你别把我當小孩子。”
“我比你大7歲,在我看來,你的确是個孩子。”
“所以你覺得我很好騙?還是沒有主見?可以任由你召之即來揮之則去。”
顧琛看了她幾秒鍾,随即笑了笑,傾身握住了她微涼的手:
“也對,總不能讓你這麽容易就再次跟了我。”南笙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顧琛卻并不打算再說什麽:“你剛醒不久,不要說太多話,先休息一下,我讓人送晚餐過來,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南笙突然猶如洩了氣的氣球,什麽話也不想再說,搖搖頭:
“随便。”
顧琛微笑:“好。”
南笙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睜開眼睛,仍舊是那盞暖黃色的壁燈,房間内很安靜,安靜的南笙以爲隻有自己一個人,她記得之前南修遠曾告訴自己特護叫王悅,不過此時南笙卻并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在病房裏,因爲太安靜了。
她試着喊出特護的名字,等了幾秒鍾沒有人應,就在她想按響護士鈴的時候,便聽到沙發處有聲音響起,不大,但在寂靜如斯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南笙看過去,有人從沙發上站起身,光線昏暗,面容看不清楚,隻知道人很高,身形颀長,待那人走近了,南笙看到他清隽的臉龐,滿是訝異:
“你怎麽在這裏?”
病房裏溫度适宜,他單穿一件白色襯衣,輕輕松松演繹出了優雅和潇灑。
燈光被他打開,光線太刺眼,南笙下意識的閉了閉,待她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顧琛已經站在了自己面前,正垂眸看她:
“我爲什麽不能在這裏?”
他的眼睛依然淡漠清冽,但南笙卻看到了有柔和正一點點滲進,幾乎下意識的移開了視線,不敢再看。
他的确可以在這裏,可南笙不明白的是,他爲什麽要在這裏,已經讓他離開了不是嗎?他還打算在這裏待多久?他以什麽身份在這裏陪護?前任男友?這個理由連南笙都覺得敷衍極了。
南笙看着他:
“你是因爲愧疚嗎?”
“别亂想。”顧琛面色平和,輕輕松松轉移了話題:“不舒服?還是餓了?”
南笙想起自己醒來的原因,微微覺得有些尴尬,她沒有不舒服,也沒有覺得饑餓,她隻是想要上廁所,可是這話對顧琛講卻并不合适,總不能讓他攙扶着自己去洗手間吧?
于是南笙點了頭:
“餓了。”
顧琛扶她坐起來:“我去拿東西給你吃。”
南笙居住的是高級病房,洗手間、廚房、客廳一應俱全,她看着顧琛進去廚房沒一會兒就端着一個托盤走了出來,在南笙的記憶中顧琛一直都是被照顧的那一個,此時這種照顧人的模樣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隻是聞了味道南笙就知道是什麽,也知道是出自誰的手藝了,嘴角微微的揚了揚,顧琛看到了,嘴角也沾染了一抹柔和:“笑什麽?”
“是李廚的手藝吧?”
顧琛點點頭,在床頭櫃上放下托盤,端起那個白玉瓷的小碗作勢要喂南笙,卻被她拒絕了:
“我自己來。”
“确定可以?”
“我是腿受傷,不是手。”
顧琛沒再堅持,将瓷碗遞到她的手上,輕聲囑咐:“小心燙。”
然後坐在了病床前的那把椅子上,看着她喝粥。
不知是他視線的壓迫感太過強烈,還是南笙已經太久沒進食了,清粥入吼,竟被嗆住,低頭咳嗽起來。
顧琛起身拿走了她手中的瓷碗,放在床頭櫃上,抽出面紙,一遍幫她擦嘴,一遍輕拍她的後背:“急什麽,我還能跟你搶?”
不是斥責,帶着一點無奈感。
南笙咳的難受,但聽到顧琛這麽說,又不禁想到兩人第三次見面的時候,他就是理直氣壯的搶走了自己的早餐,那副畫面直到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好笑。他有前科,所以他此時說的話也并不是不可能。
顧琛看着南笙嘴角噙笑的模樣,眼中也有了笑意,端起那碗粥:
“還喝嗎?”
“不喝了。”她本來就不餓。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氣氛安靜了下來,南笙有些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不知何時依偎在了顧琛的懷裏,是他取走自己手中粥的時候?是他爲自己擦嘴的時候?還是輕拍背部的時候?
但無論是什麽時候發生的,她現在的的确确是在顧琛的懷裏,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是零,近到她能清晰的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
如此親密的姿勢,顧琛自然也感覺到了,但南笙沒有意見,他自然也不會傻到去主動分開,右手還在輕輕的拍打她的背,左手呢?輕輕覆在了她的左手之上,她輕輕顫抖了一下,但默認了他的動作。
灼熱的呼吸吹拂在南笙的臉上,讓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臉頰也開始微微發熱,明明兩個人之間曾做過比此時還要親密的事情,卻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還要感覺緊張,身體裏似乎有一把火,随時準備燎原。
她動了動上身,不想再繼續下去,也不再覺得尴尬,輕聲說道:
“我想去洗手間。”
顧琛聲音不見一絲波瀾,在她頭頂上響起:
“我抱你過去。”
南笙沒有逞強,自己現在是什麽樣的狀态她自己清楚,況且剛做完手術,體力且不說跟不跟得上,洗手間距離病床那麽遠的路,難不成她要自己蹦過去不成?隻會更丢人吧?
顧琛小心翼翼的将南笙抱到洗手間,看着她的病号服:“要不要我幫你?”
南笙立刻搖頭:
“不用,我自己可以。”
顧琛蹙眉:“真希望你不是因爲逞強才說出這句話的。”
“你什麽意思?”
顧琛轉身向外走去:“好了叫我,我就在門口。”
話雖如此說,但終究還是不放心的,剛剛帶上了門,顧琛就再度打開了,南笙對他的去而複返表現出微微的尴尬和不耐:“我說過了,不需要你的幫忙。”
“你先等一下,我叫護士來。”
南笙也不想爲難自己,在面子和裏子之間猶豫了三秒鍾的時間,輕聲開口:“好。”
看着顧琛漸漸消失的身影,南笙卻兀自歎出一口氣,用隻有自己可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顧琛,顧琛……”
顧琛,可不可以不要對我這麽好?怕你會變成我戒不了的毒藥。
幾分鍾後,一位護士走了進來,臉色有些紅,大概是顧琛那副好皮囊的作用,南笙也不在意,隻是那護士卻好像并未從顧琛效應裏回過神來,對着南笙羨慕的說道:“你男朋友可真帥,照顧你又怎麽貼心,真希望自己就是你。”
南笙敷衍的幹笑了兩聲:
“爲了一個男人,你連命都不要啦。”
“隻是斷一條腿嘛,如果真能給我這樣一個男人,斷手斷腳我也願意啊。”
南笙不說話了,因爲沒有共同語言。
【謝謝acd9850的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