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種壓抑或許隻有南笙一個人這樣覺得而已,顧琛自她上車就一直在看文件資料,顯然已經自動把她當成了空氣。南笙将視線投放在窗外,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不打擾,安安靜靜的宛若不存在,隻是心境卻有了不少的變化。
以前她總能在一閃而過的街景中找到某些樂趣,這一次眼睛卻仿佛蒙了塵,什麽都看不到。
同樣都是他在身邊,卻因爲關系的轉變,令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或許分手的戀人就應該是這樣的吧,見面可以說話,卻隻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即便再關心卻也隻能選擇壓抑,因爲已經少了那個資格。
南笙以爲這種沉默會一直就此下去,卻不料在一個路口的轉彎,身旁一直忙于工作的他卻突然開了口:
“複查的結果怎麽樣?”
南笙訝異的回頭看他,見他已經收起了文件,臉上是淡淡的神色,讓人看不出悲喜,南笙心頭泛起微微的酸澀,輕輕笑了笑:
“很好。”
“已經回學校了?”
南笙收回視線,随意的落在某處:“沒有。”
“休學?”
“不是,打算下周回。”
車廂再度沉默了下來,誰也沒有再說話,南笙卻開始有些受不住這樣的氣氛,她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到達忍受的極限,此刻遠遠的已經可以看到sn集團大廈,他和她的相處也快要結束,南笙終究還是遵從了自己的内心,開口問出:
“你去醫院做什麽?”
顧琛微笑:
“看一個朋友。”
他在說謊,南笙可以确定,隻是沒有說破,因爲不适合,于是她隻是輕輕笑了笑,便再度讓車廂回歸了沉默。
車子在sn大廈前停下,顧琛拿起了座位上的資料,對駕駛座位上的鄒宇說道:“送南小姐回去。”
“是,顧先生。”
顧琛下了車,南笙看着他轉身頭也不回離去的背影,莫名的湧上來一股難以言說的勇氣,手幾乎是下意識的放在了車門上,想要下車,隻是終究又慢慢的收了回來,神色恍惚的将視線落在某處。
鄒宇透過後視鏡将南笙的動作都看在眼裏,突然想到了剛才在醫院門口,坐在後座的顧琛不經意的看到了前面不遠處獨自行走的南笙,他原本以爲顧琛是不會在意的,即使在意也不會做出什麽,卻在下一秒聽到他輕聲慢語的一句:
“撞上去。”
他不敢真的撞南笙,也知道顧琛并非是字面的意思,他隻是要尋求一個契機,一個和南笙再度接觸的契機,于是車子在經過南笙身邊的時候,他輕輕打了一下方向盤,将原本有些心不在焉的南笙帶倒在地。
不會受傷,卻達到了顧琛想要的目的。
——
一周後,南笙回到了學校,雖然落下了一個多月的課程,但好在她的人緣不錯,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幫她記筆記,然後在秦瑟去學校的時候交給她,南笙爲此是感謝的,于是在回學校的當天便邀請整班同學晚上聚餐。
大家自然是開心的,直呼要讓南笙大放血,南笙笑笑:“沒問題。”
慕邵揚卻在人群散盡後徑自走到她的身邊,對南笙身旁的彤彤商量:“彤彤,我們換個位置。”
南笙和顧琛的交往多數人是不知道的,南笙也無意将自己的戀情當成讓大家關注的新聞,所以當慕邵揚如此說的時候,彤彤隻是用暧昧的眼光打量了一下兩人,便收拾了課桌上的書本離開了。
慕邵揚坐下,南笙對他笑笑,将視線重新放到書本上。
“身體都恢複好了嗎?”
南笙點頭:
“已經好了。”
“心情呢?”
“不錯啊。”
慕邵揚看着她沒有說話。南笙感覺到他的視線,不自然的笑笑:“怎麽這麽看着我?”
“我聽說顧琛最近正打算将手上南氏的股票抛出,你和他之間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聞言,南笙微微蹙了眉頭,看他:
“你聽誰說的?”
“我父親,這已經不是秘密了,你不知道?”
南笙搖搖頭:“我和顧琛已經分手了。”
慕邵揚雖然已經料到了這個結果,卻在聽到的時候還是有些驚訝,一時之間沒有說話,等到他剛想出聲安慰一下南笙的時候,教授卻在這個時候走進了教室宣布上課,他到嘴邊的話隻能無聲的咽了回去。
整節課慕邵揚聽的心不在焉,時不時的看向南笙,卻發現她雖然是事件的當事人年,卻宛若沒事人一樣的聽的仔細,連筆記都做的極其認真,慕邵揚反而有了一種自讨沒趣的感覺。
下課的時候有人來找慕邵揚問一些事情,等到他解釋完回頭和南笙說什麽的時候,才發現她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座位,整個教室都不見她的人影。
南笙走出教室後便将電話撥給了父親,那端很快被接聽,語氣倒沒什麽異常,半開玩笑的說道:
“今天回學校了吧?怎麽樣?同學們是不是都很開心?”
南笙輕聲嗯了一句:“晚上我答應請他們聚餐。”
“好,挑個好點熱鬧點的地方,爸爸請客。”
從南永信的語氣中南笙并沒有聽出任何的不同,但她并不确定這是不是父親僞裝出來的表象,南笙不想上次的事件重演,于是也不再繼續掩飾什麽,直白的問出:“爸,我聽說了一些事情,是不是真的?”
南永信有幾秒鍾的沉默,再開口的時候語氣明顯不似之前那般輕快:
“阿笙,爸爸可以解決,這件事你不用擔心。”
“爸……”
“阿笙,我不想你再和那個男人有任何的接觸,你懂我的意思嗎?”
南笙沉默了下來,幾秒之後,輕聲應了一句:
“我知道了,爸爸。”
“答應我,不會去找他。”
南笙擡頭看着終于放晴了的藍天,然後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我不會的。”
挂了電話,南笙有片刻的失神,當初顧琛幫助南氏的時候曾經說過,他是一個生意人,看重的是南氏的商業價值,沒有任何的私人情分。而如今是這份價值不複存在了,還是說,他連與自己最後的這點牽扯都不想要了?
隻要稍微知曉的人都會知道,目前抛出南氏的股票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可是顧琛甯可要做這個虧本的買賣也要如此選擇,這不得不讓南笙聯想到什麽。
苦澀漸漸蔓延至心底,她突然覺得自己是一個笑話。
——
晚上的聚餐南笙選擇的一家有名的私房菜館,偏離市區,卻距離學校不遠,表面看起來和一座農舍差不多,隻是大一些,奢華一些,還有一股很濃重的古風味,同學們到達的時候都對南笙的選擇驚呼不已,他們之間有的家境有好有壞,但并不妨礙他們知道這家私房菜館的名氣,t市裏出了名的貴。
家境好的雖然來過,但仍然對于南笙肯在這裏宴請全班同學而感到驚訝。
家境平平或不好的,對于即将在t市最貴的飯店之一用餐而感到激動不已。
總而言之,這場聚餐在還未開始之前,氣氛就已經足夠的好,然而他們并不知道的是,南笙之所以選擇這個私房菜館,其實是另有目的,她知道,以前在自己偶爾忙于學業無法照顧到他一日三餐的時候,他就會來這家飯店用餐。
南笙是來碰運氣的。
她賭自己今晚會在這裏遇到顧琛。
整個大廳幾乎都被南笙帶來的同學坐滿了,秦瑟也來了,坐在南笙的旁邊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樣子,微微撇嘴,湊到她耳旁說道:
“醉翁之意不在酒?”
南笙微微笑了笑:
“看出來了?”
“沒有,我隻是聞到了大把大把人民币的味道。”
今晚的聚餐,怕是要好幾個五位數吧?不過她知道南笙不在乎這個。她也不是那個無緣無故放下所有尊嚴隻爲尋求偶遇的女人,如今這般動作怕是真的有事要和顧琛說,但卻不好主動。
可是聚餐進行到一半,顧琛仍是沒有出現,南笙本就沒什麽胃口,如此一來更是放下了筷子,對旁邊的秦瑟輕聲說道:
“我去洗手間。”
秦瑟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
“有事電話。”
南笙笑笑,沒有再說什麽,徑自離開了,隻是南笙沒有發現,在她起身後沒多久,坐在她不遠處一直觀察她舉動的慕邵揚也起了身,尾随着她離開了大廳。
南笙并沒有要去洗手間的意思,她隻是覺得憋悶,想要出來透透氣,出了大廳,南笙來到飯店門前的一塊空地上,初春的天氣晚上還涼的很,南笙感覺到一絲涼意的時候這才發覺自己沒有帶外套出來,不過她并不在意,擡眼看了看夜朗星疏的夜空,擡步向空地中央的那座假山噴泉走去。
南笙繞着噴泉池慢慢的走了一圈,目光時不時的瞟向停車場的門口,卻始終等不到那個自己想要看到的人,聚餐已經接近尾聲,那個人出現的機率也越來越小,或許再過幾分鍾,她必須要承認,自己賭輸了。
走了幾圈,南笙有些累了,便在噴泉池邊坐了下來,目光轉動間,她竟發現水池中間竟漂浮着一條紙疊的小船,透過昏黃的燈光依稀能看到船身是彩色的,她正想要将它取出來,肩膀上忽然一重,整個身體都包圍在一陣溫暖中。
【默默今天痛經死去活來,吃了止痛藥又出現各種不良反應,以至于一天都沒寫字,好不容易減緩了症狀,也就趕出3000字,淩晨就一更了~中午再一更吧~望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