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期間,顧琛一次也沒有出現。
這天秦瑟從醫院回家,坐在行駛的出租車上她突然對于顧琛沒有探望過南笙這件事感到憤憤不平,這種情緒在三天内其實一直存在,隻是從未像此刻這般強烈過,她曾試着給顧琛打過電話,得到的永遠都是已關機的提示音,打到sn集團,卻因爲無預約而不能接通到顧琛的辦公室。
很明顯,顧琛在刻意躲避。
秦瑟在南笙和顧琛确定關系之初就曾對顧琛是否喜歡過南笙産生嚴重的懷疑,不過當時南笙那麽幸福,她也不好多說什麽,可是如今南笙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又是因爲他,他卻宛若一個沒事人一樣的避而不見,這讓秦瑟的内心莫名的火大。
想到這裏的秦瑟,讓師傅調轉了方向,向着sn集團大廈駛去。
前台接待對于秦瑟直言要見顧琛的要求拒絕的很委婉,但還是離不了沒有預約種種的老套借口,秦瑟并不意外,淡淡的笑了笑:
“我懷了你們顧先生的孩子,去醫院做手術之前來這裏見他最後一面,你們确定要剝奪他們父子最後見面的機會?”
接待面面相觑,幾秒之後還是拿起了面前的電話,撥通了顧琛秘書室的座機,接聽的人是蘇亞,聽到前台如此說,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那扇禁閉的門,片刻之後她回複道:“稍等。”
蘇亞挂了電話起身走向顧琛的辦公室,禮貌的敲了敲門,在得到應允之後推門進去,顧琛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煙,整個人都籠罩在煙霧之中,挺拔的背影顯得如夢如幻,蘇亞還從未見過顧琛如此寂寥的身影。
是的,此時的顧琛,孤獨也寂寞着。
不知道是顧琛給予自己的沖擊太大,或是還有其他的原因,蘇亞一時之間忘記了說話,直到顧琛轉過頭來,神色淡漠的看着她:
“有事?”
蘇亞回神:
“有一位叫秦瑟的小姐要見您。”
“不見。”
說完,顧琛又轉過身去,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色。
“她說她懷了你的孩子,想在去醫院做手術之前見你最後一面。”
蘇亞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小心翼翼的觀察着顧琛的神色,她猜想過很多可能,可是沒有一種是如現在這般,嘴角竟揚起了一抹饒有興趣的笑意,蘇亞不知道這抹笑意裏究竟蘊含着什麽樣的訊息,她也不敢猜測。
靜默了片刻,蘇亞還是沒有等到顧琛的回答,便想轉身離開,回絕了前台,不料顧琛卻在這個時候回過身走到了辦公桌前,将指縫間的煙蒂撚滅在水晶煙灰缸裏,輕聲說了一句:
“讓她上來吧。”
蘇亞訝異,表面卻還是平靜如初:
“好的,顧先生。”
——
秦瑟走進顧琛辦公室的時候,他正坐在會客廳的沙發上沏茶,深色的西裝外套随意搭在沙發的椅背上,聽到腳步聲也沒有擡眼看過來,仍舊慢條斯理的繼續着手中的動作,直到他将兩杯茶都斟滿,才說了一聲:
“懷孕的女人不宜站立太久,秦小姐請坐。”
秦瑟并不覺得尴尬,也并沒有解釋自己拙劣的謊言,因爲不會再有任何人比他們還要清楚彼此之間究竟有沒有那份暧-昧的關系。秦瑟在顧琛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不知道是袅袅熱氣的作祟還是顧琛一直低頭沒有看過來的緣故,秦瑟竟覺得他比上次見面要疲憊許多。
是因爲南笙嗎?
“我泡的茶,秦小姐嘗嘗。”
秦瑟沒有拒絕,端起茶杯細飲一口,微微一笑:“是好茶,隻不過現在還躺在病床上的阿笙沒這個福分了。”
顧琛擡眼看她一眼:
“等下我讓秘書将這包茶包起來,秦小姐可以帶回去讓南小姐品一品。”
秦瑟一直注意着顧琛的表情,企圖在他波瀾不驚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發現一些情緒之外的隐藏,可是她失敗了,也不知道是他隐藏的太好,還是根本沒有什麽可隐藏的。秦瑟自他的臉上收回視線,苦澀的笑了一下:
“顧先生是要和阿笙劃分界限?”
“秦小姐是個聰明人。”
“我可以知道原因嗎?等阿笙醒了,我也好對她解釋,讓她明白自己是怎樣的有眼無珠。”
顧琛嘴角含笑,端起了面前的茶杯,湊近鼻尖輕嗅了一下,姿态優雅不凡,說出的話卻是無情到了極點:
“秦小姐怎麽說都是可以的,在我這裏并沒有什麽區别,隻要南小姐覺得可以接受。”
“她是爲你才受傷住進醫院的,到現在都還昏迷不醒,也沒有人知道她是否還會醒過來,你居然在她這樣的情況下做出這樣的決定?”
顧琛淺笑:
“不然呢?南小姐爲我受傷我也感到很遺憾,隻是這并不是我授意她這麽做的,有一句話叫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秦小姐你要相信,如果有再來一次的機會,我一定甯願受傷的是我,因爲這個世界最難償還的便是人情債。而我,不願意欠任何人。”
“你已經欠了阿笙的。”
“在她醒來之後,我顧琛任憑她提出任何要求。”
秦瑟有幾秒的時間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着顧琛,許久之後她才笑了笑:
“阿笙不會提出任何要求的,她爲你所做的,都是心甘情願不求任何回報的。”
顧琛卻沒有再反擊什麽,徑自垂眸又開始斟茶。
秦瑟卻已經不想繼續逗留下去,從沙發上站起來:
“顧先生,我并不知道你做出這樣的選擇是爲了什麽,或許有一些外人不适合知道的苦衷,但是我仍是相信你對阿笙并非是沒有感情的。”
顧琛輕笑:
“何以見得?”
“你對阿笙的稱呼從南笙變成了南小姐,你想借由這種疏離來提醒自己什麽,而你的拳頭在我談及阿笙的時候一直緊握着沒有松開過,你在乎她,也在隐忍和壓抑自己對她的感覺和關心。”
“我曾對南笙說過,t大的心理學不可讀,會誤人子弟。”
秦瑟笑笑:“也許吧,但顧先生一定比任何人都還要明白你對阿笙究竟是什麽感覺。”
——
南笙昏迷的第10天,南永信終究還是知道了南笙受傷住院的事情。
南笙昏迷的第20天,南修遠說她腦中的血塊有消散的痕迹,應該很快醒來。
南笙昏迷第27天的傍晚,她用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睜開了雙眼。
病房裏隻有南修遠一個人,站立在窗前,盯着窗外的夕陽看的入神,室内光線昏暗,他整個人又隐在陰影裏,很容易讓剛剛睜開雙眼的南笙認錯人,她聽聲喚了一句‘阿琛’,長時間的不曾開口,讓她的嗓音又幹又啞,連她自己都快要不認得自己的聲音。
但窗前的他聽到了,迅速回身走了過來,近了南笙才發現他并不是顧琛,吃力的笑了笑:
“哥……”
南修遠點點頭:
“感覺怎麽樣?”
“沒力氣。”
“你昏睡了這麽久,這種情況是正常的,其他的呢?還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南笙微笑搖頭:
“沒有了。”
南修遠并沒有放心,按下護士鈴:“去做一個詳細的檢查。”
南笙沒有拒絕,眼睛四處打量着病房,雖然知道他不可能在這裏,卻還是隐隐的希望着,她多麽希望自己睜開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不過沒關系,自己已經醒來,他也應該很快就會出現吧?
以後的日子那麽長,又怎麽會在乎此刻的分秒?
南修遠看出她的情緒:
“他沒來。”
南笙笑笑:
“他應該還在忙吧?”
“你倒是會爲他找借口。”
“本來就是,公司除了這麽大的事情,總要處理的。”
南修遠站在床邊,居高臨下,面色冷清的看着她,眼神中似乎還夾雜着一絲絲的嘲笑,這種情緒的發現讓南笙的心裏莫名其妙的滋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她還從未在南修遠的目光中看到對自己的這種情緒。
“你知道自己昏睡幾天了嗎?”
南笙搖搖頭:
“幾天?”
在她的意識中,時間應該不會超過3天,也因此當南修遠說出27天這個數字的時候,她避無可避的訝異了幾秒鍾,在她還未反應過來之際,南修遠的另一枚重磅炸彈悄然而至,沒有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
“在這27天的時間裏,你所謂的男朋友顧琛,一次也沒有來過。”
南笙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南修遠話中的意思,表情愣愣的,沒有什麽悲傷的表情,護士在這個時候走進來,南修遠似乎也對于這個問題不願意多說,吩咐了幾聲,便率先離開去做準備了。
一個小時繁瑣的檢查過後,南笙的各項指标都恢複正常,隻是身體因爲長時間依靠營養針而顯得有些虛弱,不過這隻要在今後的生活中調養回來就ok了。
南修遠陪她一起回到病房,将一切都安置妥當之後便要離開,卻被南笙抓住了手腕,南修遠回頭看她,在她尚未開口之前,先一步說道:
“你要的答案我給不了,等下秦瑟會過來,你可以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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