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點了點頭,收拾停當,拿着弓,和少女一起往回走。他身形高大,每走一步都跨越極大距離,但如果有人仔細測量,卻又會發現他的步伐每一步都是一樣長短,好像拿尺子量過。
少女阿嬌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姑娘,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說個不停,像一隻快樂的百靈鳥。王天偶爾回應兩聲,但實際上,他卻有些心思恍惚。
他在這個有點原始蠻荒的村寨裏,已經生活了半個月。作爲一名地球來客,他的經曆當真也是驚奇無比了。
當半個月前醒來之時,他就出現在了此處。
他是被下山撈魚的村民背上山來。據說他渾身結冰漂浮在河水中,還以爲是不慎落水被凍死。隻是見他和凍死之人膚色完全不對,便試着敲碎了冰塊,一摸他的胸膛,心髒澎湃有力的跳動,啧啧稱奇之下,也就把他撈了上來。
山裏人心思淳樸,也沒有多想,撈完魚後又将他帶回了村寨裏。當天夜裏,王天就醒了過來。
王天醒來之後,沒有任何不适,卻發現了身體上産生的非凡變化。
腦子出奇的清明,思維極端敏捷,以前模糊的記憶,竟是如同掌上觀紋,記得清清楚楚。一些當時根本沒有注意的細節,以及遺忘的記憶,他都能夠清晰完整的回憶起來。
而他的觀察力和邏輯推理能力,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前一些人際關系上的困惑、某件事情聽到的隻言片語,他都能夠抽絲剝繭一般的得到正确的結果。
還有一個深刻的變化,就是他的身體。
當他站立起來時,他就清晰的感覺到了這具身體蘊含的澎湃活力。閉上眼睛,他感覺到了心跳,血液的流動,髒腑的蠕動,身體的每一塊骨骼,每一條肌肉,皮膚裸露時外界的觸感,甚至連一分鍾内心跳次數、呼吸次數、某段距離他需要的步數他都感覺得一清二楚。
這些根本不用特别用心去記,自然而然的就浮現在心裏。
這是一具全新的身體,和以前的身體有天翻地覆的差别。當他用手撫摸面部,腦海内自然而然根據手的觸感,出現了一副立體的面容,和記憶力的五官一對比,便松了一口氣,還是熟悉的臉,還是過去的容貌。
雖然身體變了,但是這張臉還在,那麽在認知當中,便還是自己,非是他人。王天松了一口氣,腦海裏緊繃的一根弦也随之松懈下來,腦海登時更加清明,自然而然的,便感覺到了那個玄之又玄的存在。
那是兩種宇宙法則的融合,是超脫于這方宇宙、卻又和這方宇宙緊密相連的奇妙之物。此物不可見,不可觸摸,不可描述,在王天識海内,又不在他的識海内,似乎存在于這方宇宙的某個奇點,又似乎僅僅是某種錯覺,玄妙不可測度。
當王天感應到此物的存在時,他不知不覺的發出聲音,似乎在向這方宇宙宣告:“此物乃道之集合,是神靈之載體。可名之曰道神!”
仿佛神明頒下神旨,刹那間外界便電閃雷鳴,狂風暴雨接踵而至。但是一會兒卻又雲收雨散,明月當空,漫天星辰閃爍。
王天于是便在這個村寨裏住了下來。這個村寨的人都心思淳樸,對王天也沒有什麽防備和歧視,把他接受下來,安排在了一個數十上百年都沒有人的破舊山神廟内。
住下來後,王天發現和村寨内語言不通。不過他硬生生憑借着道神以及聰明敏捷了數倍的頭腦,在五天之内就聽懂了說話,十天之内發音已經和村民們沒有任何區别,而在十五天之後的今天,他除了外貌和談吐,已經和這個村寨裏的人沒有任何區别,很快融入了這個相對封閉的原始蠻荒村寨内。
他還學得了一手打獵的好本領,特别是在箭術上天賦最高,無師自通一弓雙箭之技,箭無虛發。
好在村寨十分落後,除了啧啧稱奇之外,到也沒有人有什麽異樣想法。
當王天和阿嬌回到半山腰的村寨時,太陽已經升起。但貨郎還未到來,兩人分開,王天一人回到山神廟内。
山神廟不大,一間正殿和兩間偏殿,以及一個小小的後院。正殿是供奉山神之所,而左右偏殿一間放置雜物,一間由王天居住。
這山神廟也不知道建于何年,當百年前最後一名守廟人去世之後,再也沒有人懂得主持祭祀和拜祭,便荒廢了下來。
王天站在神台前,在神台内有木胎神像端坐其間。他的目光落在神像合攏成圓的雙手之上,忽有一股奇怪的感覺升起,那裏似乎應該有什麽東西存在。
感覺僅僅是感覺,那裏自然是沒有任何的東西存在。
他看了一會,便轉去後院,擺開架勢練起拳來。這是一套他從村寨裏學來的拳法,據傳乃村寨裏的老祖宗從上古時傳下,不過精髓卻已經失傳。雖然如此,久練之下不但可以強身健體,還能有實戰之力。
王天來這村寨時日太短,還未獲得傳授。但是他隻是路過時從頭到尾看人練了一遍,便已經将拳法的所有招式、要旨全部學會。
這十餘日來,王天不但将這拳法打得爐火純青,還根據道神的敏銳感應,不斷修正拳法。這幾日來,他在打拳時,隐隐感覺全身筋骨血肉,都發出奇特的震顫。打完拳後,便能感覺到身體内氣血翻滾,身體素質也變得更強了一些。
于是他隐隐有種感覺,再練下去,一定會量變産生質變,給自己一個天大的驚喜。
不過之所以産生這樣的效果,除了道神的玄妙之外,還跟這方天地有關。
這方天地充滿了一種神奇的能量,王天可以肯定,這種神奇的能量是原來的地球所不具備的。所以這方天地雖常年下雪,但是水卻很少結冰,而且物産豐富,人類和動物都十分強健,甚少生病,還不怕冷。
這種神奇的力量除了可以通過吃的食物吸收,還能夠通過呼吸吸入體内。隻是普通人無法察覺,而且效果不好。
而王天,卻可以隐約感知到那種神奇的能量,還感覺到随着呼吸這種能量在自己體内短暫的停留。而最大的變化,則是在修煉拳法時,可以明顯感覺到随着全身筋骨血肉的震顫之下,那種能量至少一半留了下來,改善了身體素質。
王天慢慢的打着拳,細細的體會着筋骨血肉震顫的感覺,但他打完最後一式時,抱拳收腰,兩道長長的白箭從他的鼻孔中噴出,足足噴出了十來公分。
王天擡頭看了看天色,太陽已經升起老高。他便走進那間放雜物的偏殿,從牆壁上摘下一塊生肉,洗刷一下就生火燒烤起來。
等吃完早餐,便又出去和幾個獵人往雪林裏挖了幾個陷阱,午飯便在雪林裏解決。下午時運氣很好,獵到了幾頭黑熊,在天快黑時,一行人便興高采烈的回到村寨。
這就是這個原始蠻荒的村寨裏的日常,簡單而又充實。
等王天回到山神廟時,天已經黑了。在山神廟口,他看到了嘟着嘴一臉不高興的阿嬌。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說好要來的貨郎沒有來。
“阿鬥叔說上午在山下明明碰見了他們的,怎麽忽然就不來呢!”阿嬌說道。
王天心中一震,不知怎麽就有點心緒不甯起來。按理說這貨郎和他又沒有什麽關系,不知道爲何會心有所感。
但是王天心知這是道神冥冥之中感應到了什麽。道神的玄妙神奇,他已經多次領教。每次他出去狩獵,他這邊的獵物總是更多;每次發現埋伏後慌不擇路的猛獸都是往他這邊逃跑。
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而是這半個月經常發生的事情。
他直覺感到道神影響了周邊的天地運勢,讓好運常伴在他身邊。而這次的心緒不甯,是否是一種警示?
他和阿嬌進入山神廟内,打火點着了插在牆上的火把,看着在火把光芒下明暗不定的山神神像,忽然鬼使神差的從偏殿内翻出一把香來。
他拿出三品香點燃,插在了神台上那個銅綠斑駁的香爐内。又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嘴裏說了一些請山神保佑的話。
那香也不知道何時何人所留,黑黝黝、沉甸甸的,點燃之後有一股似香非香的味道。插在香爐上後,便發出三道筆直的煙。
當王天拜完直身之時,卻發現那神像已被煙霧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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