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文光剛到冀省主持政府工作沒兩天,有太多的事務、太多的人要接觸,整個人是分身乏術。即使是陳勇軍,上午都不可能抽出時間來陪沈淮。
沈淮倒無所謂,有時間閑下來,就借這個機會,更深入的了解一下冀省的經濟及産業發展情況。
想了解冀省最全面也最準确的經濟數據,最好的地方就是省政府辦内部的資料室。沈淮在黨内也是中層幹部,冀省内部的一般文件,對他沒有保密上的限制。
陳勇軍趕着陪成文光去會見客人,到辦公室拿了一張臨時通行證,讓黎明時随同到火車站接站的司機,陪沈淮去資料室。
資料室的門敞開着,也不知道值班人員跑到哪裏去了,探頭往裏看了看,裏面存放資料的房間,豎着好幾排長架子,密密麻麻的堆放都是各種印制材料。
從裏門進去,隻有一條過道頂棚亮着一長溜的日光燈,也看不到裏面有沒有人在。
沈淮看着資料室的管理頗松,他有臨時的通行證,也不怕給人誤會,便讓司機先去忙,他直接進去先看資料。
資料室外面就是冀省政府研究室,有關國内外經濟及産業發展的最新動态以及冀省的詳實經濟數據,在這裏都能查到。
冀省經濟整體上跟淮海相當,但在産業發展結構嚴重的北重南輕。
冀北的灤城鋼鐵産業規模,比東華不弱,愈七百萬噸鋼鐵年産能以及其他相關的礦産開發及重工産業,成爲其絕對的經濟支柱,此外每年還要上億噸的煤炭從冀東北出港。
相比較之下,冀中南地區的工業發展就差了許多,便是省會石門也沒有特别值得一提的支柱産業,也就清河市的化工産業較成規模。
沈淮之前能看到冀省的一些财經報告,但遠沒有資料室這邊的一手材料來得詳實——一直都沒看到有工作人員過來值班,沈淮不清楚成怡她爸什麽時候會整肅冀省政府内部這種散漫的工作作風,不過也覺得這些資料的搜集跟整理,水平頗高。
沈淮想想也不覺得奇怪,過去幾十年,國内高水平知識分子的出路十分有限,從政的優先權一度要遠遠超過其他。倒是近年來地方上提倡停薪留職、下海經商,有一些高水平的知識分子在仕途上的發展談不上特别的順利,從黨政機關裏走出去下海經商獲得成功的人大有人在。
地方推動國企改制,許多政府任命的國企經營者,轉身下海變成民營企業家也大有人在。
沈淮就坐在角落裏看資料,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褲兜裏的手機振動起來,接通才知道成怡躺床上睡了兩個小時,就再也睡不着,問他在哪裏,問他中午想吃什麽。
“我想吃什麽,你都上街買回去做,我啥時候有這麽好的待遇了?”沈淮笑着問成怡,其他書友正在看:。
“你想得美啊,頂天到省政府食堂,打兩份你喜歡吃的……”成怡說道。
成怡她爸媽剛到石門沒兩天,對周圍環境還不熟悉,在家裏準備什麽飯菜太麻煩了,除了簡單的早餐自己準備外,中飯、晚飯都是從政府食堂打了飯菜回家吃,夥食不錯還方便。
沈淮看手表才過十點鍾,聽到成怡等會兒給她媽支使着要到政府食堂來打飯菜,就讓她先到資料室來。
省委大院就跟省政府大樓隔一條街,不到十分鍾,成怡就從門口探頭往裏看,見沈淮在角落裏席地而坐,走進來,說道:“你一個人躲這裏,不怕人把你當賊捉了?”
“那你還不去舉報,跑過來不怕一起給捉了?”沈淮笑道。
“我可沒你想的那麽沒良心。”成怡手裏提着她媽交給她打飯菜的飯盒,彎過腰來看沈淮在看什麽資料——她烏黑的長發簡單拿皮筋紮了一個馬尾辮甩在肩膀,彎過腰,長發歪到一側滑下來,一截落在沈淮的肩膀上,仿佛黑綢緞,也仿佛黑夜裏閃光的瀑布。
沈淮側頭看去,隻見成怡的臉蛋就挨在眼前,嬌嫩白皙,跟新剝的煮雞蛋似的,肌膚晶瑩水潤,眼眸子微微斂起來,鼻梁秀直,紅潤的嘴唇微微撅起,叫沈淮忍不住想湊過去啄一口。
可能臨近中午,外面天氣沒那麽涼,成怡過來就穿了一個海馬毛的開襯外套,裏面就穿了一件白色蕾對襟的女式襯衫,衣領子扣得倒緊,可能是襯衫較小的緣故,能清晰的看到一對玉兔沉甸甸的壓下來,将襯衫前口繃得緊緊的。
雖然上回在燕京無意間在成怡換衣服時推門進去過,隻是那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沈淮最深的印象就是成怡的身子一片雪白,但在看清楚那對玉兔之前就給成怡的手捂住,心裏還頗有些遺憾——現在遺憾就更深了。
成怡眼睛有些近視,平時也不習慣戴隐形眼鏡,角落裏光線不好,她要看清楚沈淮手裏資料上的内容,眸子微微眯起仿佛新月,人也不由自主的挨得更近。待看到沈淮正側頭看她,她也盯沈淮的眼睛看,不知道哪裏有什麽不對勁,問道:“你看什麽,我臉上有什麽東西不對勁?”
過了那麽三五秒鍾,或者沒那麽長的時間停滞,成怡才蓦然驚覺兩人是挨得太近了,兩人的臉隔不到十公分,偏偏她愣了老半天才發覺哪裏不對勁。
成怡撐着沈淮的肩膀也席地而坐,從地上拿起一份資料随意翻看起來,問沈淮:“看大半天了,無不無聊?”
“你來就不無聊了。”沈淮說道。
“小嘴說話真會騙小姑娘開心,”成怡說道,見沈淮膝蓋上還有筆本記跟筆,伸手過來想拿過去看,又覺得不合适,就手按在他的膝蓋上,問道,“你看資料還記筆記啊,我能不能看看?”
沈淮将筆記本往前推了推,看着成怡白淨無瑕的美麗臉蛋,這一刹那,幾乎叫沈淮錯以爲回到學生期間與戀人躲在圖書館角落的時光。
“你在想什麽?”成怡注意到沈淮的走神,問道。
“我在想,我們要是讀書時就能相遇,我騎着自行車載你,一起到圖拉牛牛,應該要算一對不錯的戀人……”沈淮笑着說道。
成怡伸手支着下巴,眼眸凝望着前面的書櫃,似乎在想象兩人騎車行于夕陽的情形,眯起眼睛一笑,說道:“想象起來,感覺似乎還不錯呢……”
“你讀書,有沒有這麽一個男孩?”沈淮問道。
“沒你那麽風騷,”成怡橫了沈淮一眼,又挨着沈淮而坐,長腿伸長,頭枕着沈淮的肩膀,回想讀書時的時光,說道,“讀大學時,我沒事喜歡一個人坐在圖拉牛牛,大二的時候,有那麽一個男孩子,整天也都守時出現在圖書館,我知道他故意找離我近的座位,他人長得也好看,。我在想啊,他要是膽子再大那麽一點,說不定我也會有一段不錯的大學時光……”
看着成怡慵懶嬌美的樣子,沈淮也砰然心動,心想普通男孩子在成怡這樣的相貌跟家世面前,罕有能承受壓力的,想到他與謹馨的過往,伸手抓住那團垂下來亮如瀑布的長發,纏在指間玩弄。
成怡心旌搖曳,不介意沈淮玩弄她的頭發,隻是輕聲說道:“不要把我扯疼了……”甚至想更肆意的枕在沈淮大腿上而躺,仿佛這樣才能真正體味大學戀人躲在圖書館角落裏的滋味。
這會兒門口有說話聲傳來,聽到動靜,成怡忙撐地坐直身子,注意聽外面人進不進來。
沈淮将資料攏攏堆,見成怡緊張的樣子,小聲笑着說:“怎麽,我們就在這裏看資料,你怎麽搞得給捉奸似的?”
成怡瞪了沈淮一眼,伸手過來掐他,美臉微紅。
這會兒有腳步聲往裏走來,沈淮不想躲起來吓着别人,也不想躲起來聽别人什麽議論什麽秘密,輕輕咳了一聲,提醒來人他們在角落裏。
兩個青年走過來,大概是沒有想到角落裏坐着人,警惕的打量了沈淮兩眼。
沈淮以爲他們是資料室的工作人員,撐手從地上站起來,掏出陳勇軍拿給他的臨時證件,說道:“上午過來,一直沒看到有人值班,我就直接進來找資料了……”
兩個青年,一人穿着深藍色的西服,眼睛不大,左眉角有道很淺的傷疤,看上去文質彬彬,三十三四歲左右,看人時喜歡眉頭蹙着,聽了沈淮的解釋,随口應道:“哦,你說是小施啊,她還在給她男朋友打電話呢。”
另外一人年紀也相仿,臉有些瘦長,眼睛往下吊,大概是把外套脫在辦公室裏,就穿着件褐色毛衣,看角落時一堆資料,蹙着眉頭,說道:“看東西,怎麽搞得亂七八糟的?收收好,不然叫領導看到,成什麽樣子?”他當沈淮是省政府新調進來的人員,說話沒有那麽客氣。
成怡坐在沈淮的外側,給書櫃擋着,這兩個人開始沒看到成怡,待成怡彎過腰,幫沈淮收拾地上的資料時,他們才看到角落裏還有一個女的,乍看到成怡的臉,眼睛還給眩了一下,暗感這女孩子好漂亮。
成怡臉染微霞,手忙腳亂的幫沈淮收拾資料,更顯心虛。
左眉有疤的青年,倒是暧昧的沖沈淮一笑,隻當眼前這小子不是來看資料的,而借口看資料,拉女孩子到無人的角落占便宜來的,隻是好奇他怎麽沒聽說省政府大樓新調進來的這批人裏,有這個漂亮的女孩子?
那個穿着毛衣的青年卻沒有那麽随和,質問道:“你們哪個科室的,工作時間躲到這裏做這種事,你們覺得合适嗎?你們懂不懂一點規矩,資料室是誰都能随便進的?”
“什麽叫做這種事,我們到底做什麽事了?”成怡性子可沒有那麽軟,聽了這人陰陽怪氣的話,氣惱的反問一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給這人一頓喝斥,也是挺窘迫的,沈淮卻是無意拿成文光的名頭欺人,不然傳出來說省長女兒跟準女婿躲資料室裏偷情,也沒有什麽臉面,連聲打招呼道,“我們不是省政府的,有朋友在這裏工作,打過招呼,就過來查些資料。”
“你朋友是誰?你哪個單位,你以爲這邊是公共圖書館,你不知道這些資料都是有密級的嗎?你一個外單位的,一聲招呼不打就闖進來,你知道這是什麽行爲?”毛衣青年不依不撓的說道,眉上有疤的青年暗中拉了他一下也不理,反而對眉疤青年說道,“你去把小施跟保衛處的人喊過來,查查這兩人是什麽身份?現在資料室,貓兒狗的都能随便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