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忙碌中度過春節,一晃眼三月将盡。
業信銀行年後開始籌備國内上市的事宜,同時正式收縮在東華的放貸規模,控制金融風險,使得梅溪、新浦兩地的開發建設資金一下子收緊起來。
徐東鐵路東延線、海防公路、恒洋重工、渚南煉化基地等重點工程都事先籌足款項,如期開工建設,不過新浦集裝箱碼頭、圍海一期等工程,還是受到些影響,考慮債務規模控制等因素,暫緩建設。
作爲國内首家外資參股的股份制商業銀行,業信銀行在重點發展淮海灣區域金融業務時,前後總共隻投入不到五個億的資本金。從九三年到九七年三月,業信銀行在淮海省的營業點發展達到五十餘處,淨資産達到十二億,社會存款總額達一百二十億,放貸總額達一百億。
而作爲四大國資商業銀行之一、有四十餘年發展曆史的建設銀行,同期在淮海省的放貸規模也不過一百億而已。
業信銀行在淮海省的成績,有一半是伴随東華高速發展所取得的;業信銀行突然間收縮在東華的放貸規模,在不明内情的人眼裏,自然要算是相當不厚道的。
三月末,姚榮華代表業信銀行,趕到東華來參與城市商業銀行的籌備會議,市人行的一些官員就公開議論此事,言語間也頗多指責之意。
市人行并不直接從事存貸款等金融業務,但對地區銀行業的發展負有監督、指導及管理的職責,可以說是地方銀行業的監管部門。
業信銀行收縮在東華的貸款規模,會限制東華市銀行業的高速發展,甚至有可能将從東華吸納的存款,轉移到其他地方發放。除了其他跟業信銀行有直接競争關系的市級商業銀行,市人行以及地方政府,都不會希望看到這個局面的。
籌備大會之後,面對市人行一些官員的責問,姚榮華也都是有寬和的一笑,寒暄過幾句,與沈淮、熊文斌、陳兵他們離開會場。
“城商行組建在即,各方注入兩億的資金,但本身有四個億的問題貸款要消化、清理,又要填補業信收縮後的空間,資本金的壓力極大啊,”沈淮走出會場,與姚榮華說道,“業信銀行現在收縮對東華企業及地方開發建設的放貸,能不能放兩個億的債券融資給城商行?”
“你啊,還真會鑽空子,”姚榮華搖頭而笑,“不過這個,我可以嘗試推動一下,倒不是沒有可能。”
“不要說嘗試啊,”沈淮說道,“業信持有城商行30%的股份,除了董事會兩席位置外,又有張總率二十人管理團隊進駐全面整頓業務。城商行現在幾乎是委托給業信在管理,業信銀行還擔心融債風險,那我這邊也無話好說了……”
城商行組建注冊資本暫定爲三個億,除了原城市信用聯社以九千萬的淨資産折入,由東華京投代持股權外,其餘的注冊資本則來自業信銀行、渚江投資以及上市公司梅溪工業。
上市公司在增發重組過程中,從梅鋼及徐城地方證券機構手裏籌集總數達七億三千萬的巨量資金。
在支付四個億的借殼代價換得上市公司四億股法人股之後,梅鋼集團短期内的資金潛力一下子給耗盡了,沒有繼續擴大投資的可能。
不過上市公司掌握的七億三千萬的現金,雖然約定主要用于渚南煉化基地的建設,但從中拿九千萬參與對東華城商行的注資,也算是正而八經的股權投資。
渚南煉化基地建設之初,遠遠不需要這麽大量的資金,與其沉澱在銀行上的賬戶上吃那點可憐的利息,還不如拿來投資。
而梅鋼一廠、二廠的資産全部注入上市公司之後,每月源源不斷産生的利潤都歸上市公司所有。
預計梅鋼一廠、二廠在渚南煉化基地建設期間,能産生三到四個的淨利潤,那在此期間,将相應的沉澱資金拿出去尋找其他的合理投資渠道,才是積極進取的财務态度。
雖然梅鋼集團、衆信、鴻基、渚江等持有上市公司各類股票計有十二億股,掌握絕對的話語權,不過相關的投資計劃,梅鋼這邊還是跟徐城參股上市公司的證券機構有過商議。
上市公司要維持住當前的股價,僅靠梅鋼一廠、二廠的利潤還是不夠,而渚南煉化項目的盈利預期,也不是十分的明顯,當前蓬勃發展的銀行業則是一個極爲重要的投資渠道。
雖然國資商業銀行的壞賬問題重重,但像業信銀行這些中型商業銀行,資産增值非常迅速,每年的淨資産增漲率幾乎都在百分之四五十以上。
東華城商行幾乎完全采用業信銀行成熟的管理團隊,又紮根淮海省經展最迅速的東華,依托東華最重要的梅鋼系,發展前景自然可期。
要不是城商行對民間資本進入有嚴格的限制,額度都給東華地方企業用光,徐城的證券機構都想直接參與對東華城商行的投資了,現在通過上市公司間接參與,也隻能算聊勝于無。
此外,就是渚江投資拿出三千萬來參與對城商行的注資,持有10%的股權,也隻能算聊勝于無。
作爲東華地方民間資本的代表,褚宜良、周家、朱立、楊海鵬位于其後的渚江投資發展也是迅速,但由于要參與新浦航運集團、徐東鐵路東延線、臨港新城的發展建設,渚江投資的資金潛力也告耗盡。
雖然渚江投資直接持有的上市公司八千萬股股票,市值高達四個億,但由于業信收縮在東華的放貸規模,渚江投資擁有這筆股權資産,暫時也沒有辦法抵押出去融資。
城商行組建之後,除了近一億的固定資産外,隻有兩個億的資本金能用于擴張,就地方性質的商業銀行來說,已經算是有一個相當不錯的起點了。
現在國内對地方商業銀行的資本金充足率隻需要達到5%即可,即東華城商行在理論上可以支撐六十億的總資産規模出來,即在東華再造一個業信銀行。
真正要實踐起來,城商行要以業信過去兩年在東華的發展速度擴張,兩個億的資本金是嚴重不足的;所以沈淮提出希望業信銀行能給城商行提供兩個億額外的長期債券融資。
銀行對資産的風險管理,對企業的放貸跟對同業銀行的放貸,風險級别是完全不同的。
業信銀行收縮對東華市企業及地方基建項目的放貸,但确實又不會嚴格限制對東華市城商行的債券融資,姚榮華不得不承認沈淮他們腦筋轉得夠快,千方百計的想着增加梅溪及新浦的貨币供給。
不過姚榮華也沒有辦法當面就把這個問題說定下來。
銀行間的融債,需要總行批核,最終能不能成,還要看總行那邊的态度,他隻負責做工作。
總之城商行現在有兩個億的資金撐着,擴張鋪開也需要一個過程度,兩個億融債拖上一年半載才解決也沒有問題。
臨了,姚榮華又跟沈淮說道:“城商行組建在即,而在未來運營方向上,我個人主張要更大力的扶持中小企業。現在東華的經濟主要靠梅鋼、省鋼、寶和、淮能等大企業支撐出一個較爲宏偉的框架出來,可以說是相當成功的模式。不過,骨架健壯,肌理也要豐美,沒有足夠中小企業的支撐,經濟活力及就業充足率,還是很難充分的提升……”
沈淮點點頭,東華市的整個鋼鐵制造産業主要靠梅鋼跟省鋼以及富士鋼鐵、淮聯重工等幾家支撐,約八成産值歸這幾家公司分占,但在鋼鐵精加工領域,僅梅溪鋼鐵産業園,這幾年來就聚集一百多家中小企業。
這也是财富聚集示範效應在起作用,哪個行業利潤高,就能迅速誘聚大量的民間資本進入,這幾乎是國内常見的勢态。
當然,基礎煉鋼及重工制造行業對資本、技術的門檻要求相對很高,但相對分散的精加工及應用領域,就成爲當前民間資本進入的核心區域。
在梅鋼三廠十萬不鏽鋼精煉線上馬後,梅溪就迅速招來十餘家不鏽鋼制造企業進入。新浦鋼廠還沒有最終建成投産,但臨港冶金産業園招商引資進入的配套及下遊中小企業也達到三十餘家。
隻是東華及進入東華投資鋼鐵制造業的民間資本大多很弱小,梅溪鋼鐵産業園内一百家企業,除淮聯重工等個别大企業外,加起來的總投資也不到十個億。
一方面中小企業發展極度渴求資金,另一方面國内銀行貸款資金過多的給國企、給大型工業、基建項目占據,對中小企業的支持力度嚴重不足,使得這幾年來東華民間借款年利率都維持在百分之二三十的高度上。
梅鋼此時自身是努力往上遊延伸,不過扶持下遊的産業集群,也能進一步保障梅鋼的下遊市場安全。這個工作以前有些疏忽,現在是該到加強的時候了。
此外,這些中小企業雖然投資及納稅規模,加起來可能都不及梅鋼一家,但創造的就業崗位卻是梅鋼的五六倍之巨。
雖然各地政府将招商引資工作視爲當前工作的核心,使國内外一些媒體多有批評不夠重視民生,隻是這些媒體卻罕有意識民生的核心問題在就業,這又回歸到經濟發展上來。
說及就業,沈淮也是頗爲自豪,跟熊文斌等人笑道:“梅溪新區這些年,創造了十餘萬就業崗位,這也算是爲國企改制最大限度的減輕了壓力吧?這真是叫高天河他們撈到便宜去了……”
熊文斌笑了笑,東華市内國企這兩年的經營狀況也改變了不少,就算有些包袱要堅決丢掉,每年安排下崗的職工,也就三五千人。就梅溪新區這邊的發展速度,就足以消化。
而高速增漲的财政收入,也能爲一時找不到工作崗位的下崗職工提供相應的生活保障。
可以說,東華國企改制工作,将是全省十三個地市裏難度最小的,故而也是最先全面啓動。
現在這方面的工作劃歸高天河、韓壽春分管,也算是叫他們摘掉一隻好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