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公司向衆信增發用于收購衆信所持梅鋼一廠、二廠股權的股票,鎖定期長達二十四個月。
在鎖定期間,這部分股票是禁止在證券市場公開減持的,但可以通過股權交易的形式,将部分或全部的股票轉讓給其他投資機構接手。
孫亞琳想要轉讓這部分增發股票套現,爲新浦煉化項目籌備啓動資金,這時候就要開始尋找願意接手的機構。
次日,沈淮先把在徐城的宋鴻軍、汪康喬、錢文慧、邵征等人召集起來商議此事。
宋鴻軍他們都覺得孫亞琳此時打包轉讓衆信所持的增發股太虧。
國内股市在沉寂之後,九六年開始大幅上揚,上證指數從年初的六百點,到年底激增到一千三百餘點,兩市日交易額一年内連跨一百億、二百億、三百億三道大關。
在當前證券市場背景下,國内上市鋼鐵企業市盈率一度上揚到16倍之高。
梅鋼集團九六年全年淨盈利超過五億,其中歸屬梅鋼一廠、二廠的淨盈利爲三億八千萬。
以16倍的市盈率計算,梅鋼将劃入上市公司的資産市值理論上能達到六十億之巨。
當然了,徐城市地方證券機構以及證監部門,都不可能接受梅鋼一廠、二廠這麽高的市值評估。最終談判的結果,梅鋼一廠、二廠的市值評估隻計算了二十六億多些,計算市盈率都不到7倍。
這也是要爲上市公司在重新開盤交易的股價上揚,留下了充分的想象空間;也是徐城市地方證券機構還願意拿出三億多現金參與增發、積極推動借殼重組的關鍵性因素。
即使增發股票會有長達二十四個月的鎖定期,但隻要把這台增發重組的戲唱美了,徐城市地方證券機構之前所持有的上市公司的流通股票就會進一步的大幅增值,達到每股六元的高位都是輕松的事情。
衆信所持的增發流通股有二十四個月的鎖定期,這時候就要整體轉售,打個五折,能以每股三元的價格轉出去,就要謝天謝地了。而且國内證券投資商投機氛圍濃重,大半不會願意接手這麽長鎖定期的股票,還隻能從海外尋找買家。
好在衆信就是外資股,這也爲外資進入國内的證券市場提供了一個迂回通道。不過外資想直接進入國内證券市場,審批程序會異常的複雜。
九三年海豐與長青集團聯手,也隻獲批兩千萬美元的額度而已。
當然了,要是孫亞琳純粹是套現也沒有什麽。
衆信此前往梅鋼一廠、二廠總計投入兩千萬美元的資金,幾乎都是孫亞琳個人的資産。即使沈山提供給衆信的一千萬美元債券融資,孫亞琳也是個人的名義承接下來。
即使衆信把手裏的增發股都清空,還将通過梅鋼集團對上市公司間接持有約四千萬股的權益,孫亞琳個人套現五個億的資金,幾乎就是這三年投資的淨回報。
即使不能在最高點套現,能套出五億的投資回報,也可能證明這三年來對梅鋼的産業股權投資是何等的成功。
隻是孫亞琳将五億資金套出來,又将孤注一擲的投入新浦煉化項目的啓動中去,其大膽潑辣還是吓宋鴻軍一大跳。
“你就這麽信任沈淮啊,不怕他一下子把你坑慘了?”宋鴻軍問道。
沈淮踢了宋鴻軍坐的椅子一腳,問道:“怎麽說話的?什麽叫坑慘了,把你拉來投資梅鋼,有坑慘你嗎?你當初膽子再大點,步伐再大點,這時候需要看孫亞琳的臉色嗎?”
大家都笑了起來。
宋鴻軍雖然也有參與梅鋼二廠的投資,雖說當時他能調動的資金比孫亞琳要多,但動作要比當時豁出去的孫亞琳要保守許多,以緻最終他在梅鋼一廠、二廠所占的權益,僅有孫亞琳的三分之一左右。
這次重組增發成功後,宋鴻軍個人名下的資産也将增漲到五個億,在國内的富豪圈裏,也可以說是鳳毛麟角一樣的人物,不過給孫亞琳一下子超了過來。
孫亞琳這幾天也經常拿這事刺激宋鴻軍。
宋鴻軍搖頭說道:“這婆娘做事那狠勁,學不來,也不敢學。再說了,她輸得幹淨,她老子還有億萬家産等着她繼承,我找誰哭去?”
“怎麽,你又想縮頭了?”孫亞琳挑釁的問道,“你好歹也掏兩個億出來吧,不要過兩年跟我跟前徹底擡不起頭來。”
“現在香港對内地的煉化産業實在是不看好,我估計啊,鴻基這邊頂天能先湊一個億出來。”宋鴻軍再怎麽受激,就是不松口。
“行啊,新浦那邊什麽時候啓動煉化項目,你這一個億就要準備好啊……”沈淮說道。
之前衆信、鴻投計劃參與新浦煉化項目的投資,是以産業股權投資基金的形式參與。
在這種股權基金裏,孫亞琳、宋鴻軍隻要拿 %的自有資金投入進去,其他的份額都從香港、巴黎、華商圈内募集資金共同投資。
這樣形式的投資,對孫亞琳、宋鴻軍他們來說,個人承當的風險可控。
就算參與項目的投資總額達到兩個億,宋鴻軍個人投入的資金也就四千萬,虧幹淨了他個人也就貼四千萬進去;而一旦投資有高回報,他們還能獲得額外的管理分紅。
現在香港、倫敦、巴黎的華商圈,都畏懼内煉化産業投資存在的高風險,不願意進場;宋鴻軍要是還答應兩個億的投入,那就要他個人出大頭了,風險會激增。
宋鴻軍跟孫亞琳,他的身家是這些年辛苦拼搏出來,這時候能答應拿一個億出來參與項目啓動,沈淮也沒有什麽不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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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殼重組還有最後的審批程序要走,錢文慧會代表梅鋼率人進駐徐城煉油。
除了要防備徐城市這邊可能會有人不安分,搞些資産轉移的小動作外,渚南煉化基地的建設籌備工作也立即開展起來,設計方案定稿、招标方案洽談,都可以先進行,争取春節後借殼重組方案過審,就迅速啓動渚南煉化基地的建設工作。
江康升等人上午就離開徐城,沈淮與孫亞琳還要去跟姚榮華見面,一起吃午飯。
姚榮華那邊确實沒有什麽好消息,業信銀行不收縮在東華的信貸投放,已經是省行力争的結果,但短時間内也沒有再大幅增加的可能;而之前的新浦産業信托計劃也鐵定會流産,沒有實施的可能。
“國務院出台政策,要求部分地級城市在城市信用社的基礎上組建城市商業銀行,同時停止新的城市信用社審批工作,”姚榮華對新浦下一步的融資工作也提出他的建議,“東華城信社積累了大量的不良信貸,從銀行業來說,是劣質資産,但這也是東華地方上唯一能掌握的區域商業銀行的金融牌照。随着東華經濟的發展,東華城商行還是有很大發展潛力的……”
“城信社積累下來一屁股爛債,也沒有人願意去接這個爛盤子,”沈淮呶呶嘴,苦笑道,“不過要組建城商行的話,你能把張力升讓給我?”
“業信這邊短時間再直接堅持新浦建設,有難度。不過梅鋼要在東華重振城商行,業信可能适當參與,隻要持股不超過30%,最好能控制 %左右,較爲合适,我還是能做主的。張力升那邊,就要你去做他的工作了。”姚榮華笑道。
沈淮笑了起來,說道:“你這邊也不是沒有好消息……”
現在東華城市信用聯社總放貸盤子也就五六個億,就算這麽多放出去的信貸都爛掉,就算隻爲了東華那唯一一張金融牌照也值得争一争的。
不過商業銀行的整頓跟管理,需要業信銀行給予人力上的支持才有可能。
姚榮華同意放張力升過來,還将推動業信銀行參與東華城市商業銀行的組建,這也是極有力的支持。
“我這次回燕京開會,沈老爺子也特地從巴黎飛過來了,”姚榮華說道,“坐了那麽久的飛機,沈老爺子精神還好,隻可惜在國内停留的太短,不然就能到梅溪看看去了……”
沈淮沉默的點點頭,要不是梅鋼這邊形勢險惡,外公沈山也不可能這麽大年紀還從巴黎跑出來。不能在國内停留太長的時間,也是因爲身體不适。
外公沈山雖然徹底退休,但作爲長青集團代表參與業信銀行創始的元老之一,也多年擔任總行監事等重要職務,在業信銀行内部的影響力并不容忽視。
姚榮華早年居法期間,就在長青集團參股的金融機構,也是外公沈山推薦進業信銀行了。
沈淮有時候也不禁感慨,之前的“他”再衆叛親離,背後還是有那麽多爲他牽腸挂肚的人。
從姚榮華那邊回來,沈淮就立即打電話跟熊文斌聯系,談城市商業銀行的事情。
之前東華的城市信用聯社主要是由市屬國資企業出資組建,早前的市鋼、天生港電廠名義上都是城市信用聯社的大股東。市鋼重組、天生港電廠由淮能接手,其對城市信用聯社的持股也剝離出來,由市裏接管。
沈淮跟熊文斌商議,其他市屬企業的改制,梅鋼系都可以作最大的讓步,但要堅持市裏及市屬國資企業對城市用聯社的股權,都能由東華京投接手,然而再聯合業信銀行、梅鋼系企業一起注資,組建東華城市商業銀行;不管之前的爛賬,先把東華地方這唯一的一張金融牌照掌握在手裏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