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曼麗知道成怡的父親成文光是燕京市委副書記,成家跟“沈”家是世交,自然也就不難想象,當年學校爲何會千方百計的包庇這劣迹斑斑的雜碎。
越是如此,越是叫陳曼麗想得憤恨,說道:“這些個二代、三代,真是沒有幾個好東西!”
對曼麗的話,成怡也是苦笑,京城公子圈内,真正本分的人,她也找不到幾個,就是她親哥哥也不見得是什麽好貨se;所以她對曼麗的話也隻能苦笑以對。
隻是那個女孩子,那麽漂亮,喜歡她的男孩子定然不在少數,給傷害這麽深,爲什麽還要維護沈淮?
成怡心裏存有這樣的疑問,但見陳曼麗對沈淮恨之入骨的樣子,也知道有些疑問不方便問出口。
陳曼麗不想放手這事,還要拉男友去研究生院的顧老師家去問朱儀家裏的聯系方式,但也知道不能把成怡拖進這件事情裏去,就先送她到學校招待所。
成怡在招待所住下來,她一度以爲自己是很有判斷力的人,這時候也禁不住動搖起來。
曼麗沒有欺騙她的必要,而在食堂裏,那些認出沈淮的教師,也無不證明沈淮之前在省經院确實是劣迹斑斑到人見人厭的程度。
這才是他文質彬彬外表之下掩藏的本質嗎?
房間裏的電話沒有辦法打國内長途,成怡拿出充電器插上,給手機充電,坐在書桌前猶豫了半天,才撥出一個号碼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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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文光也剛忙完公務回到家裏,人還沒有坐下來,私人手機就響了起來,拿起來見是女兒打過來,接通笑着問道:“怎麽人跑到徐城去了,才想起家裏還有個連女兒面都見不到的可憐老男人來?”
“有個工作面試就約在明天,中午你要陪同南非來訪的客人,抽不出時間來,我隻能跟媽媽吃過飯,就轉機飛徐城了。”成怡說道。
“這次不對又摞我頭上來了,”成文光笑道,看了看手表,還沒有到十點鍾,又問道,“怎麽,跟沈淮見過面剛回賓館?”
“……嗯,”成怡也無意将今晚發生的事情告訴她爸,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半天,才問道,“爸,你是怎麽看沈淮的?”
聽女兒這麽問,語氣還有些沉重,成文光也不禁沉默起來,他知道女兒一直都是排斥他們所安排的這樁婚事,故而也是一直拖耗着。
雖然宋系内部需要這樁婚姻,但他作爲父親,這樣的話又沒有辦法跟女兒直接說出口。
沉吟的半晌,成文光才說道:“我也沒有怎麽接觸過沈淮,對他有什麽印象,我也說不好。兩年前,我一次坐外單位的車回西寺,在路上遇到沈淮開車經過。他沒有認出我來,我開始也沒有認出他,後來,才知道他當時開的應該是宋鴻軍那輛凱迪拉克。因爲車子比較醒目,我注意到他。我當時坐的車一直跟在他後面,過東甯大街的時候,左側車道有輛面包車大概是忘了提前變車道,在下午将近六點的車流裏,一直在想辦法試圖右拐,但沒有車相讓。諾長的車流,隻有沈淮刹了一下車,讓出空隙,叫這輛面包車變道拐過去,這樣我們的車就都錯過一個紅燈。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也說明不了什麽問題。你要是真覺得跟沈淮不合适,你隻要記住一點,爸爸隻是希望你以後能過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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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怡放下手機,愣了一會兒神,思緒複雜,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校園夜se。
隔着一座籃球場,有幾棟紅房子式樣的宿舍樓聳立在招待所的對面。
雖然已經是十點鍾了,籃球場上還有好幾個身材健碩的青年在打着球,似乎借此吸引北面宿舍樓裏女孩子的注意——成怡也看到宿舍樓有好些女孩子湊在窗前對着外面指指點點,跟她當初的大學生活沒有什麽兩樣,好奇又膽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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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許多年輕的男女,在宿舍樓前戀戀不舍的分别,擁抱、接吻,走到宿舍樓前,又一起往卻是那樣的無聲無息。
這時候沈淮下午接機開的那輛銀灰se高爾夫從東面的林蔭便道駛過來,停在西側的紅房子宿舍樓前。兩個女孩子進了宿舍樓,沈淮下車來,蹲在籃球場邊上抽煙,成怡也不知道他此時心裏在想什麽,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麽。
明知道沈淮不可能看到自己,成怡還是将燈關了,讓自己浸在黑暗裏,似乎這麽才能更清晰的看清楚百多米外的沈淮。
成怡看着桌上的手機,猶豫了許久,終是沒有撥出電話去,又看到剛才進宿舍樓的那兩個女孩子走回來,将一大包東西交給沈淮。
她才恍然知道沈淮開車過來,原來除了順便送朱儀同宿舍的兩個女孩子回宿舍外,還将朱儀的洗漱用品拿到醫院去——這本該眨眼就能想到的事情,卻遲鈍到這時候才明白過來,叫成怡深感自己的遲鈍。
成怡蹲下來,背抵着牆,努力将腦子裏紛亂的情緒排除,想專心去想明天工作面試的事情,卻怎麽也沒有辦法集中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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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将朱儀同宿舍的兩個女孩子送回校,拿到朱儀的換洗衣物以及洗漱用品,又開車繞到餐館取回提前預訂的膏蟹粥,再開車往回醫院。
省軍總醫院床位也緊張,也沒有想着說特意去驚動誰,隻是讓徐麗托醫院内部關系,在骨科住院部找到一個單人病房。
病房在走廊的東頭,不算寬闊,擺下病床後,隻能放下兩張看護椅,但整潔清靜,還有du li的衛生間。
雖然不能跟特護病房比,但在九六年省軍醫院,這樣的住院條件都算好的。
沈淮敲門走進病房,朱儀已經換上淺藍條的病号服,單腳踮過來打開。
病人服有些大,骨架子細小的朱儀更顯嬌小,沈淮笑着問:“怎麽跟個女囚犯似的?”
朱儀粉臉微紅,低聲說道:“我爸打電話過來……”
“啊,”沈淮愣了一愣,沒想到陳曼麗她還沒有死心,回校園又找朱儀家電話告狀去了,朱立沒有打電話給他,他也隻能裝糊塗,問朱儀:“你爸怎麽說?”
“沒說什麽,隻是我讓小心些,不要再摔着了……”朱儀說道。
“完了?”沈淮問道。
“完了。”朱儀擡頭睜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沈淮。
“你是不是你爸親生的?”沈淮問道。
“你才不是你爸親生的呢。”朱儀紅着臉小聲嗔罵道,她本來就擔心她爸知道她崴傷腳後會興師動衆什麽趕到徐城來,現在這般的“不聞不問”才更合她的心意。
沈淮将裝粥的塑料袋打開,膏蟹粥的香氣頓時溢出來。
折騰了半夜,朱儀也是餓慘了,本來還想着讓沈淮給她搞些吃的,沒想到沈淮早就想到了。她迫不及待的坐床上去,将小餐桌拉過來,眼巴巴的看着沈淮将餐盒打開來擺到她跟前,也不把勺子給她。
朱儀可憐兮兮的看着沈淮,合掌哀求:“我真是餓慘了,剛才站起來給你開門,差點就暈過去……”
沈淮将勺子遞給她,又拿着大塑料袋,要将朱儀的換洗衣物整理到衣廚裏。
“啊!你快放手,衣服我自己整理!”朱儀看到沈淮将自己的貼身衣物都從塑料袋裏拿出來,尖叫着要沈淮放下來。
雖然四年前兩人在一起,但這麽久沒有親密接觸,看沈淮手拿着自己的貼身衣物往衣廚裏挂,朱儀依舊不好意思……
四年前的記憶已經有模糊,畢竟是别人的記憶,沈淮看了看手裏的胸罩,罩杯比想象中要大好兩号,回頭看來俏臉的朱儀,問道:“你胖了很多啊?”
“你才胖;我才沒有胖。”朱儀跟普通女孩子一樣注意自己的身材,自然絕口不會承認自己比四年前長胖了,但也别過身子去,不叫沈淮看到她病人服裏高高頂起來的胸部。
朱儀也是行動不便,阻攔不了沈淮,便一邊喝粥一邊歪着腦袋看沈淮幫她收拾東西。
待沈淮将她的衣物都挂到衣廚裏,朱儀又坐直身子低頭喝粥,小聲的問道:“你不過去,成書記他女兒那邊真沒有事情嗎?她是你的女朋友啊!”
沈淮拖了把看護椅坐下來,東奔西跑半天也累得夠嗆,腳跷到床沿上,說道:“我的那點老底都給人家揭了個幹淨,你覺得這個女朋友我還能留得住啊?我也就不湊過去再讨人嫌了。”
“你以前雖然不那麽好,但她也不怎麽了解現在的你,”朱儀說道,“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去找她說清楚。”
“别那麽多了廢話,”沈淮佯裝唬臉的截住朱儀的話頭,說道,“你快點吃完讓我好收拾;今天我也夠慘了,我先進去洗個澡,明天才能回宿舍換衣服……”
沈淮進衛生間洗臉,雖然關着門,但淅淅瀝瀝的能聽見放水聲,衛生間的門隔音很差——朱儀很快意識到一個問題,要是沈淮等會兒睡看護椅上,她進衛生間小解,豈不是淅淅瀝瀝的水聲都叫沈淮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