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福龍、郁培麗對沈淮是成怡中學同學的哥哥這事,倒沒有起疑心,本以爲一同坐飛機到國内就應該分道揚镳、各走各的,沒料到成怡還堅持要等沈淮取好行李,再一起坐車返回市内。
成怡要跟沈淮保持交往的狀态,給家裏一個交待,自然不能到了燕京就各走各的。郁培麗以爲成怡待人客氣,既然都一起乘飛機回來,一起坐車回市裏也很正常。
劉福龍見平時成怡冷豔高傲,其他再優秀的男人獻殷勤,都難叫她假以顔se,萬萬想不通她爲什麽會對同學的哥哥這麽有耐心,還堅持要一起坐車回市裏去,心裏酸溜溜的滿不是個滋味。
然而更叫劉福龍躁狂的,張弼強跟着綠頭蒼蠅似的,粘過來也不肯先走,熱情的要過來幫成怡提行李。
“要不你們先走?這麽多人,也不好坐一輛車,”沈淮不确定的問了成怡一聲,他想着,就算沒有張弼強,就算成怡或者誰家有車到機場來接他們,他、成怡、郁培麗、劉福龍擠一輛轎車也不舒服,他就打算直接打車去東華大酒店住下,又跟成怡做了打電話的手勢,“我們晚上再聯系?”
沈淮也怕給他小姑抱怨,想着晚上聯系成怡,一起吃頓飯,也算是一個交待。
成怡實在是不想晚上再跟沈淮單獨出來見面,唯一辦法就是讓沈淮送她回去,讓她家裏看到她跟沈淮确實是在“交往”,然而借口倒時差要補覺,就可以躲在家裏不跟沈淮見面,那樣才幹脆利落……
成怡打着她自己的小算盤,就跟郁培麗說道:“要不你們先走,我跟沈淮還有張經理一起走,什麽時候回英國,我們再聯系……”
成怡這麽說,張弼強興奮得嘴角的痘子要跳起來,還以爲飛機上的殷勤終于有了效果,叫這個大美人兒動了心。
他出國前有一輛捷達車開過來,就停在機場停車場裏,隻是怕捷達車顯出來給自己丢分,就沒有說。
郁培麗剛要說好;劉福龍哪裏肯讓成怡單獨跟沈淮、張弼強他們在一起,插過來說道:“大家在國内也難得聚面,要不我們到清河大酒店一起吃過中飯,你再回去休息?”
“也好。”成怡沒有多想什麽,就直接答應下來。
她想着下飛機,跟沈淮一起吃過中飯再回家,對家裏人更好交待一些;再一個有郁培麗、劉福龍他們陪着,又省去跟沈淮單獨吃飯的尴尬。
郁培麗跟劉福龍都是冀省清河市人,成文光雖然在京爲官,但老家也是清河的。聽劉福龍直接提議去“清河大酒店”吃飯,而成怡似乎對清河大酒店也頗爲熟悉,沈淮心裏想,清河大酒店有可能跟東華大酒店的xing質一樣,對外是酒店賓館,對内是清河市駐京辦事處。
沈淮看了劉福龍一眼,見他假似熱情的眼睛裏藏有厲se,心想他大概是清河哪個地方實權派家的公子哥?
“好啊,清河大酒店聽起來還是蠻不錯的呢。”沈淮一臉憨笑,老實得真像是爲撈到一頓好吃食而竊喜。
“清河大酒店?”張弼強不明所以,本來聽得成怡要跟他跟沈淮一起打車走,他還暗自竊喜,哪裏想到劉福龍這貨又來橫插一腿,當即譏笑道,“這種酒店檔次也太低了,大家有緣相聚,那就去王府井大酒店撮一頓,也花不了多少錢。等下這頓我來請啊,誰跟我搶,我跟誰急啊。”
劉福龍氣得腦門青筋都跳出來。
地市駐京辦辦酒店,受一定的外在條件限制,無法對外申辦四星級甚至更高等的酒店,但内部設備,特别是用來招待地市領導宴請賓朋的場所,軟硬件服務的檔次絕對不比五星級的王府井大酒店稍差。
這裏面的區别,劉福龍偏偏沒有辦法跟張弼強、沈淮這兩個憨貨仔細解釋,還要忍受張弼強的冷嘲熱諷,叫郁悶得要吐血。
“不了,還是去清河大酒店,我可能晚上還要在燕京住一宿,明天才有火車去淮海,”沈淮主張去清河大酒店,又問劉福龍,“清河大酒店那邊住宿一晚要多少錢?”
聽沈淮的口氣,好像清河大酒店很低檔,所以考慮晚上住哪裏,劉福龍沒好氣的沒有搭理沈淮;沈淮聳聳肩。
成怡倒真覺得劉福龍氣量有些窄了,又奇怪的問沈淮:“你不住家裏?”
沈淮攤攤手,說道:“那個破院子,大半年都沒有人住,臨時住一晚上,還不如住酒店裏;實在不行,我們先去東華大酒店,”還怕郁培麗不理解,說道,“東華大酒店是我們市在燕京設的辦事處。我們過去住,便宜得很,我這些東西也可以先寄存在那裏……”
“别啊,直接住王府井大酒店,”張弼強見沈淮除了一隻大号帆布包外,肩膀上挂三隻公文包,形象也實在是寒碜得很,但又覺得沈淮關鍵時刻說幾句話,都能叫劉福龍的臉se難看三分,他也來勁的幫沈淮背過包來,說道,“地方上在京辦的賓館,條件實在都差得很;你單位不好報銷,你在燕京的一切開銷,哥哥請你客。”
“不用、不用,”沈淮也越發的客氣,說道,“東華大酒店那邊,我熟門熟路,八十塊錢就對付一晚,我睡得也舒坦。再個,我今晚上要跟着張經理你去鬼混,沒有發票拿回去,我還沒有辦法跟單位彙報行程……”
沈淮又跟劉福龍說:“對了,等會兒打車,到東二環外面的東華大酒店繞一下,不會繞太遠?”
“你就是事多,”劉福龍氣得要吐血,沈淮看上去謙卑,但每一句話都叫他聽得異常的刺耳,仿佛他挑選來請客的清河大酒店,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低檔餐館一般,克制不住就把矛頭指向沈淮,發脾氣道,“你們單位怎麽選派你這種人出國,婆婆媽媽的,做個事都不利索?”
郁培麗大概是習慣了劉福龍專橫的脾氣,尴尬的笑了;成怡聽了眉頭直皺。
成怡雖然也覺得沈淮這趟形象有些寒酸,但沈淮打機場出現就是如此,也沒有說故意針對誰。
這麽多行李,沈淮随身拿着很不方便,先寄存到住宿的地方去也完全合情合情,劉福龍無緣無故的對沈淮說話這麽不客氣,真把沈淮當成普通國企裏的技術員教訓,成怡都覺得有給冒犯了。
成怡也忍不住要來脾氣,對沈淮說道:“我去打電話讓司機過來接我們……”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跑過去就要打公用電話通知司機過來接她們。
張弼強在飛機上,看劉福龍跟兩個漂亮女孩子關系親密,就極不順眼,這時候看到劉福龍無緣無故對沈淮發脾氣,惹得成怡不痛快,快心得要大笑,跟沈淮說道:“我以爲那誰多牛\逼呢,原來也是想吃軟飯的貨se;還他媽吃了碗裏的,再占到鍋裏的。成小姐家裏竟然有司機啊,那家境一定很了不起……”
“你媽\逼說什麽話?”劉福龍仿佛一座塞滿火藥的火山,聽着張弼強這句話,頓時壓不住手裏的邪火,将手裏正喝的一罐飲料,直接朝張弼強臉上去砸過去。
張弼強也是混老江湖的,臉上砸痛大叫一聲,但他回過神來,又哪裏肯吃這個虧,沖去不劉福龍衣領子,朝着他的眼窩子就是一拳過去,兩人拳來腳往,頓時扭作一團,吓得郁培麗尖叫起來。
沈淮隻是把吓壞了、但又沖上去拖勸的郁培麗拉住,看着成怡慌忙走過來,他才湊上去作勢要拉開兩個人。但看到劉福龍拳腳要朝他打過來,他又飛快的退了回來,一臉無辜的沖成怡說道:“他們突然就打起來了,我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成怡沒想到好好的一趟旅程會變成這樣子,接機大廳惹得好些人過來圍觀,氣得她沖劉福龍、張弼強吼叫:“你們都住手,你們這是什麽樣子、什麽素質。”
劉福龍想住手也沒有辦法,打架經驗更豐富一些的張弼強,已經将他壓在身下,薅住他的頭發将他的臉狠狠的摁在冰冷的地上,抽他的耳刮子,罵道:“小\逼養的,你還敢動手,打不死你……”
“何必呢,張經理,你快住手,jing察過來了。”沈淮站得遠遠的,勸道。
張弼強想收手,但是劉福龍從小沒有受到過這種羞辱,張弼強稍松手,他就跳起來,他就撲過去狠踢猛踹,發了瘋似的要抓張弼強的臉——成怡、郁培麗也是臉se慘白,沒想到平時溫文爾雅的劉福龍,這時候會跟發了瘋似的。
兩人又扭打了一兩分鍾,打得滿臉是血,其他人想拖勸也無從下手,郁培麗吓得蹲在一旁大哭,直到機場jing衛趕過來,才不由分說的就将兩個铐起來。
沈淮滿臉痛心又費解的說道:“何必呢,何必呢?”但心裏忍不住想找個地方偷笑一陣再回到現場來。
成怡完全沒想預料到事态會演變成這樣子,漂亮的小臉都氣扭曲了,但她不能将郁培麗丢下來,也就不得不跟着去機場派出所解決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