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已經說了不殺她了嗎,怎麽還……
“歡兒,你怎麽這麽傻。”衛亦航絕望地接住衛歡兒的身體,手腳慌亂的爲她處理傷口,血染滿了他的手,怎麽堵都堵不住。
“歡兒,我不會讓你死的,你不會有事。”衛亦航一股腦的将自己懷中的藥瓶全部拿了出來,一個個的看,“是哪一瓶,哪一瓶。”
他已經近乎瘋癫狀态,都忘了自己是大夫。
唐玥皺了皺眉頭,蹲下身快速在衛歡兒的傷口處點了幾下,血流的才緩了許多。
“對了,王妃的醫術很好。”衛亦航絕望的眼眸中閃出光亮,猶如在黑暗中長久的人得到一隻螢火蟲的光,死死的抓住不肯放。
衛亦航是一個放蕩不羁之人,從來不會被世俗情感牽絆,可是遇到衛歡兒他已經變了,變得小心翼翼,變得深沉,以往那個經常開玩笑的衛亦航早已不存在。
看着衛亦航哀求的目光,唐玥抿了唇瓣,搖頭道:“她沒救了。”
匕首穿過心髒,如果放在現代及時換了心還有可能活下來,可這是古代,人沒了心是無法活下去,更别說換心一說了。
衛亦航是個大夫而且醫術也是數一數二,他心裏明白衛歡兒已經救不活了,可他不願相信這個事實,逼迫自己忘記醫術來麻痹自己,可是事實就是事實,改變不了。
“沒救了,她真的沒救了。”衛亦航眼中那絲微弱的光芒瞬間消失,心已成了死灰。
這時,衛歡兒無力地抓住他的手,沖着他搖了搖頭:“阿航,我做了那麽多的錯事,死不足惜,不值得你這樣做。”
不值得?兩人之間的感情能用值得不值得來衡量嗎。
衛亦航摟着衛歡兒的手臂漸漸收緊,突然,他如絕望的困獸一樣嘶吼,“爲什麽,王妃已經放過你了,你還要這樣做,爲什你要這麽做。”
不是已經得到了唐玥的原諒,即便他們無法在一起,也好過她不在人世。
可是她卻選擇結束了自己的性命,她真的好自私,好自私,從沒有想過他,考慮過他,他怎麽會愛上這麽一個女人,明明知道她目的不純,還是不可救藥的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看着他如此痛苦絕望的吼叫,衛歡兒眼角流出兩行清淚,“對不起,阿航對不起,忘了我這個壞女人吧,我不值得得到你的愛。”
她不是想死,而是不得不死,身爲死士永生永世效忠自己的主人,如果她不死還會繼續利用阿航對她的感情,來傷害他身邊的人,所以她不得不死。
其實她活的又何嘗不痛苦,明明知道不能做可她卻不能不做,看着心愛的男人對自己越來越失望,她又何嘗不難受不絕望。
罷了,隻有死了,她才能解脫這種煎熬,心頭上的痛苦才會煙消雲散,阿航也不用再爲她而左右爲難。
衛歡兒雙眼緩緩閉上,留下最後的一滴淚水,手也慢慢的垂落,呼吸回歸到平靜。
“不要,歡兒你不要死,不要離開我,我就喜歡你這個壞女人,我們一起做壞事好不好,隻要你想做的我們都去做。”衛亦航緊緊抱着已經沒了呼吸的衛歡兒,兩行帶着血的淚從眼中流出,沒有停止,一滴滴的滴落在衣服上,化作一朵朵的血花。
可是他的話衛歡兒一個字都聽不到了,一切都化作了平靜,回歸到了從前。
真的能回到從前嗎,一個人在記憶中出現,怎能說抹掉就能抹掉,衛歡兒就是衛亦航心中的一道傷疤,這輩子隻怕是無法複合。
突然,衛亦航一把抓住唐玥的衣裙,那潔白的衣裙立即染上了血漬,已成死灰的眼眸仰着,沒有了焦距。
“唐玥,你以前不是說過,隻要醫術精條件允許心髒也能換嗎,把我的心挖給她,對,我的心給了歡兒,歡兒就會複活。”
衛亦航連忙松開手,抓起地上的匕首就朝着自己的心髒處戳。
“你幹什麽。”唐玥抓住他的手,快速将匕首奪了過去,擰眉沉聲說道,“阿航,我說了條件允許,這裏根本沒有那個條件,即便你将心挖出來也救不活她。”
“救不活了,真的救不活了嗎。”衛亦航小心翼翼的托起衛歡兒的頭,将自己的臉貼了上去,“歡兒,不,你不叫歡兒,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我是不是該死,該下去陪你呢。”
對,他該下去陪她,他口口聲聲說他愛她,而她眼裏隻有她的主人,其實他又何嘗不是呢。
他爲了朋友責備她,甚至罵她,在她無助的時候不去幫她,他又有什麽臉面去說愛她。
歡兒,等着我,我很快就下去找你,到時候我全心全意的愛你,我不要什麽主人什麽朋友,那些東西都讓他們見鬼去吧,隻有我們兩個人好好相愛,好好的在一起……
衛亦航緩緩合上了眼,臉色也慢慢變白,甚至有青色隐隐透了出來。
“阿航,你……”唐玥發現了這一現象,頓時瞪大了眼,連忙将衛亦航的穴道點住,又塞了一粒藥丸給衛亦航,随後将内力拍在他脊背上。
他竟然服毒自殺,幸好她發現的及時,否則不出五秒鍾,他真的下去找衛歡兒了。
衛亦航這次徹底被傷到了,即便救了他也會成爲一具沒有靈魂的走肉。
不管怎樣,死了什麽都沒了,希望他今後能夠振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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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亦航醒來後,就抱着衛歡兒的屍體走了,至于去了哪裏誰也不知道。
不過,他沒有再自盡,因爲在二十年後,有人在一條小木船上見過他在江邊垂釣,在他的身側放着一個盒子,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
當然,這一切都是後話了。
解決了衛歡兒的事,接下來便是尋找鳳小熊。
白鳳需要他們的幫忙,肯定不會害了小熊,可卻不能保證小熊會不會受罪。
唉,鳳君曜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攤上一個這麽可惡的母親。
這時,一封信傳了過來。
唐玥接了過來,将信封打開,粗略地掃了一眼信上的内容,這才緩緩松了一口氣。
“阿曜,白鳳去了漠北,和海一角他們在一起。”唐玥沉聲說道。
信上說,白鳳帶着鳳小熊去了漠北,途中遇到海一角,海一角将鳳小熊搶了過去,至于白鳳打不過海一角,隻能咬牙切齒的跟在海一角左右,想伺機帶動再次将小熊搶過去。
小熊在海一角手上好過白鳳,海一角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直覺上比白鳳要強些,最起碼不會對小孩下重手,當然他們都不是什麽好人。
敢打她兒子的注意,她定不會放過這兩個人!
鳳君曜看了一眼信上的内容,微蹙着眉頭道:“他們帶走小熊爲的就是逼你去開啓寶藏庫。”
“是啊,可是他們不知道我也什麽都不知道。”唐玥無奈地道。
對于龍帝留下來的寶藏她知道的和海一角他們知道的都差不多,可是無論她怎麽說這群人都不信,一直認爲她是那個能開啓寶藏的人。
如果時間能夠往後倒,她甯願這輩子都不去碰那些東西,甚至有可能會見到一樣毀一樣。
可是現在小熊在他們手上,如果她将自己手上的鳳血玉手镯毀掉,肯定會惹怒了那群人,小熊隻怕會兇多吉少。
算了,反正她也解不開,到時候海一角清楚了這一點,應該不會再往她身上打主意了。
“阿曜,我們現在去漠北。”
這群人抓了小熊卻不理會他們,還不是讓她和鳳君曜去找他們求饒,讓她和鳳君曜主動去幫助他們尋找寶藏。
該死的,早晚會将他們一個個的抓住剝了他們的皮!
“好。”鳳君曜點了下頭,握住她的手,“我們現在就動身,把小熊帶回來。”
敢抓他兒子,真當他是死人嗎。
二人立即動身去了漠北。
靈鳳距離漠北帝都比較遠,行了一天*,唐玥和鳳君曜便在一家客棧落腳。
救小熊之前,必須養足了精神,隻有保護好自己才能去救人。
唐玥和鳳君曜在客棧的廳堂裏坐下吃飯,還沒吃幾口,就聽到一道帶着驚喜的叫聲,“唐兄弟,你怎麽在這裏。”
剛進來的墨北林立即朝他們走來,看到唐玥的那一刻滿臉的驚喜。
“你不是去了漠北,怎麽出現在這裏?”唐玥放下筷子,有些疑惑的問。
當初,夜嬰兒和墨北林走後,她就沒再派人盯梢,後來月華防護層被破再次讓人去夜家盯着墨北林,不過,見夜家一切都很平靜,于是就撤掉了人。
這才過去沒幾天,墨北林竟從夜家出來了。
“哦,是大叔說讓我在這裏等着,到時候一定會等到你。”墨北林自顧自的坐下,又爲自己倒了杯水,優雅地喝了一口,又道,“那個大叔果然說的沒錯,在這裏真的遇上你了。”
“大叔?那個大叔?”唐玥微眯着眼眸,冷意盡顯。
竟然掌握了他們的行蹤,墨北林口中的大叔肯定不一般。
“就是那個。”墨北林擡手指着正和店小二交代什麽的人,說道。
那人臉上戴着鐵質面具,一席黑衣,身闆很挺直,不過,從他的手可以看出年紀有四十以上。
這個人就是那個和海一角有交集的神秘人。
不知爲何,唐玥總感覺這個人有些熟悉,即便他們的身材不相符,可她怎麽就将兩人的身材重合在了一起。
真的是他嗎,如果是他,那她和鳳君曜真的有可能掉進了一個大陰謀。
唐玥捏着茶杯的手不由緊了一分,心頭的那抹困惑依舊揮之不去。
或許人越不想看到什麽,看到有一丁點的像就會産生極大的懷疑吧。
“阿玥,怎麽了。”鳳君曜見她面色不對,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面色也跟着沉了下來,“他就是那個神秘人。”
“神秘人?”墨北林有些二丈摸不着頭腦,呆呆的看了過去,“那個人就是大叔啊,他說他長的太醜,所以才喜歡戴面具,他不是什麽神秘人。”
這時,那人轉過身來,淩厲的目光掃過唐玥和鳳君曜,很快便收斂了起來。
“阿林,這是你的朋友?”那人擡腳走了過來,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還不介紹下。”
介紹?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們是誰,還是故作不知。
墨北林立即站了起來,笑着解釋道,“這位是唐兄弟,叫唐玥,這位是厲王鳳君曜,他們是夫妻,唉。”
說到夫妻二字,不由歎了聲氣,“若是我早一步認識唐兄弟,現在的唐兄弟肯定是我的妻子。”
他們就可以蓋着棉被聊天了。
不過,他現在也有了妻子,隻能和嬰兒蓋着棉被聊天。
想到夜嬰兒那張霸氣又可愛的小臉,墨北林唇角不由勾了起來。
“唉,這小子又走神了。”那人頗爲無奈地搖了下頭,主動自我介紹,“在下海老角,久聞厲王和厲王妃的大名,幸會。”
海老角?唐玥眼波流動,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
海一角是随着她陌天涯的名字起的,而這個人一聽就知道他是随着海一角的名字起的。
這兩個人都不敢以真面容示人,可見他們都是她熟知的人。
見海老角要坐下,鳳君曜先一步将椅子快速移走,若不是海老角武功高反應快隻怕要坐到地上去了。
“喂,你幹什麽,爲什麽不讓我坐。”海老角頗爲生氣地道。
鳳君曜手輕輕收緊,那張椅子頓時成了齑粉,拍了拍手上的灰,嘲諷地道:“海一角不是什麽東西,身爲他老子自然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本王這裏不歡迎那些不是東西。”
“你,你怎麽說話呢。”海老角頓時大怒,一巴掌将桌子拍了個四分五裂,正在吃飯的人頓時嘩然大波,膽小的人都顫顫兢兢的跑了。
“鳳君曜,老子哪裏得罪你了,你竟然罵我,還有海一角那小兔崽子才不是我兒子呢。”
他做海一角的爺爺還差不多。
鳳君曜不耐煩地彈了一下袖子,好似上面有什麽髒東西。
然後,拉起唐玥的手,“阿玥,這裏有令人倒胃的東西,我們還是上樓去吃吧。”
“嗯,好。”唐玥很配合地點點頭。
随後,吩咐了下店小二,讓再弄一份送上房間去,二人便上了樓。
“什麽令人倒胃口的東西,我怎麽沒看到。”永遠比旁人慢幾個節拍的墨北林,茫然的看着周圍,想看看鳳君曜口中說的東西是什麽,可是他還是沒有發現。
見唐玥和鳳君曜上了樓,連忙就要跟過去,“诶,唐兄弟等等我。”
海老角一把抓住他,沒好氣地道:“你跟過去幹什麽,他們會直接将你丢下樓去。”
“才不會呢。”墨北林甩開他的手,很肯定地道,“唐兄弟對我可好了,她才不會将我丢下去。”
“哼。”海老角嗤之以鼻,哼聲道,“她對你好?你有沒有腦子,竟然說她對你好。”
墨北林卻不認同他的說法,依舊爲唐玥辯解,“從小到大都沒人願意和我做朋友,隻有唐兄弟願意,這樣不是對我好嗎,而且我找她幫忙有關嬰兒的事,她都會很痛快的答應,我可不像那些恩将仇報的人,得了恩惠還去害人家。”
他的話瞬間讓海老角變了臉色,眼裏有一抹若有若無的尴尬出現,還有愧疚。
終究,墨北林沒有跟過去。
上了樓,唐玥和鳳君曜二人簡單吃了些飯菜,便和衣到*上休息。
“阿玥,你有沒有覺得海老角像一個人。”唐玥單手撐着*面,俯首看着身邊的人,擰眉說道。
“嗯。”鳳君曜颌了下首,幽深的眸子裏沒有一點的驚訝。
“你也覺得像?”唐玥挑眉,還以爲隻有她發現了,沒想到鳳君曜知道。
鳳君曜拎起她垂落的一縷秀發,在手中漫不經心的把玩,卷翹的睫毛微微垂着,“他像我外公。”
“你外公?!”唐玥驚的立馬坐了起來,“你不覺得他像無名老頭嗎,雖然老頭子比他高出半個頭,但他們卻有着相似的地方,可能是對老頭子太熟了,隻要别人有一點像他都能發現,真希望我們猜的都不對。”
從她八歲的時候就認識了老頭子,比見唐彥忠的次數都多,在她心裏一直都将老頭子當成長輩。
可這個海老角很有可能是幕後最大的主使者,倘若真的是他,那他的目的是什麽,爲何在以前沒有設計讓她去開什麽寶藏,而是在她嫁給鳳君曜以後才開始動手呢。
還有,她和老頭子認識了那麽多年,她的認知在什麽地方老頭子都很清楚,他應該知道她開不了寶藏。
難道隻是個巧合,這個海老角根本不是老頭子?
或許是她猜錯了,真希望自己猜錯了。
鳳君曜将手臂枕在腦後,自嘲地笑了下,“我也希望自己猜錯了。”
他說這話時,眼中流出一抹苦澀和失望。
這樣的鳳君曜,唐玥隻感覺有心疼隐隐出現。
親生母親讓他的父親給他下毒,還屢次加害于他,遇到這對極品父母已經夠倒黴了,現在又出現一個和他外公相似的人。
以前聽鳳君曜提起過,在說他外公的時候語氣明顯帶着自豪和尊敬,可見他的外公在他心中地位不低。
可這個明顯在算計着他們,甚至搶孩子的事情也有可能是他指使的,如果這個人真的是鳳君曜的外公,鳳君曜心中的那一絲親情豈不是又要被滅了。
唐玥俯下身子,輕輕的抱住他的腰身,語氣堅定又誠懇,“阿曜,這輩子即便天下人都抛棄了你,我和小熊都會跟着你,永遠不分開。”
他是她的愛人,她的丈夫,她會永遠的跟随在他左右,今生不離不棄。
鳳君曜睫毛微顫,反手抱住她的腰身,她說的對,即便全天下人都抛棄了他,隻要有她和小熊在,他還要天下人幹什麽。
這輩子有她足矣!
那對夫妻除了生了他沒有做出一件對他有利的事,但他們卻讓阿玥來到了他身邊,讓他嘗到什麽是甜,什麽是感動。
所以不管那個人是不是無名老者,對他們也沒什麽意義了,現在救出小熊才是最要緊的事。
他沒有什麽遠大的報複,隻希望他們一家人平平安安的生活。
倘若誰敢對他們不利,他管他是誰,他都不會放過!
第二天天未亮,唐玥和鳳君曜就起*上路。
才出了客棧,便被依舊困意泛濫的墨北林擋住。
“唐兄弟,果然被大叔猜對了,你們真的要不辭而别,若不是大叔把我及早喊起來,我豈不是要和你們錯過了。”墨北林揉了揉依舊沉重的眼皮,略埋怨地道。
唐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緩聲說道:“我們去漠北有重要的事,以後你若有事可以去厲王府找我們。”
說完,也不管墨北林同不同意,拉起鳳君曜的手就要走。
在他們還沒踏出幾步的時候,再次被擋住。
海一角撇了撇嘴,冷聲說道:“實話告訴你們吧,即便現在去了漠北也見不到小熊。”